《南北》末日白日梦

6、初恋这件小事

　　《初恋这件小事》最风靡的时期，钟泠不止一次为学长这两个字痴迷。许轻，也一度是她心里存在过的那个学长。
　　但，电影总归是电影。

　　现实里，她没有和小水一样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做她永远的backing，没有和小水一样出落的美丽动人，也没有和小亮学长一样的人那么热烈又直接的追求。至于有没有几年后的再见，走到重逢之前，谁也不能肯定。

　　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是她最讨厌的故事。
　　写故事的人一定不知道，丑小鸭变天鹅是自然生长规律，因为它原本就是天鹅。

　　当那个人只能成为故事，他是故事里永远的主角，你却成了说故事的那个人。
　　讲故事就成了一件俗气又悲伤的事。所以我们宁愿不提那遥远的曾经。

　　故事很简单，君生我未生。

　　由于时间的不可逆性，许轻轰轰烈烈在钟泠的情窦初开里划下一笔后离开。
　　对钟泠而言，不过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此生，不再。
　　至少曾经，也是回忆里动人的一部分。

　　而当后知后觉的许轻，在无数个帐然若失的夜里总能看见一个影子的时候，恍然大悟。当初毫无眷恋的转身时，忘了要做一些事。

　　应该要鼓起勇气对她说，你是我心里那个小水。她会害羞的笑，或者惊慌失措的跑开。
　　他当然会追上去，然后不管她的挣扎或害羞，用力抱一抱她。她就会安静下来。
　　或者可以大胆一点，牵一牵她的手。这样，才能对她说：我喜欢你。
　　才有理由知道她的未来，是不是能有一个位置给他。

　　再见面之前
　　他是钟泠回忆里的二师兄
　　她是许轻从未忘怀的小水

　　老天你真的对我太好了。
　　这是许轻再见到钟泠时的感受。
　　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
　　这是钟泠再见到初恋的感想。

　　短暂的冷场之后，大家一一就坐，越北自然的坐在了夏归南的左边，而许轻也自然的坐在了钟泠的旁边。那是唯一剩下的空位。
　　“小南南学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久仰久仰。”
　　最先打破一桌子沉默的是许轻。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调笑，眼里的光辉都在身旁。
　　“…学长你真的是…见多识广”
　　“噗嗤”
　　再也忍不下去的易鲶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抱歉抱歉……”擦了擦嘴边残留的食物碎渣“夏归南同学，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还见多识广……我的天呐”
　　在一旁并未出声的越北也难得的笑了起来，略一思考，才说：“其实，见多识广也没错。”说完深深的看了许轻一眼，看得他浑身一激灵。揣测了一下上意，立马狗腿的说：“没错，没错，确实见多了。”
　　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形象的许轻让钟泠莫名其妙多了一些陌生感和随之而来的释怀，果然是过去了吗？
　　只有话题中的夏归南同学，置若罔闻，并未发现任何不对劲。明明第一次见面的许轻，为什么会说见多了？见多了什么？她吗？
　　还是小吃比较好吃呀。

　　一向不拘小节的易鲶，从未儿女情长，只知不懂就问。
　　“学长，你和钟泠有JQ？”
　　“…噗，咳咳…”
　　JQ？！
　　这俩字一出简直征服全场，冷静自持如越北也有点hold不住这么简单粗暴的性子。连着喝了好几口水。而剩下的观众，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故事的男女主角。抚着惊吓过度的胸口，冷汗连连。
　　“JQ？易鲶，你的语文才是体育老师教的吧。”故事里的女主角淡淡的反驳，递到嘴边的水杯又放下，停了停，还是拿起来抿了一小口。“你从哪里看出，我和二……和许师兄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了？”
　　淡定，理智，没有情绪浮动。
　　她的眼睛里，没有过往的痕迹。

　　许轻头一次恨自己早出生了几年，对时间无能为力。也不忍苛责面前的人。毕竟，在她的生活里，他只是一个曾经喜欢过的人。过，和曾经，都是他们之间最大的悲哀。
　　“对呀，怎么能用这么不堪的字眼来形容我和小水之间的过去呢？我们可是……”
　　“没有什么过去。”没等许轻说完，钟泠出声打断，“哪有什么过去？不过是同校而已，不是吗。许师兄”
　　或许他们听出了声音里的不安和急切，也许否认得太明显，也好过他说出口我们之间有什么过去。
　　哪里，找得到可以言说的过去？
　　“…… 额，呵呵呵呵，小……学妹说的对，同校师兄妹而已。”我不能怪你否认，也不能怨你退缩。可只要你在这里。
　　一段对话，七零八碎，听的人心惊胆颤。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是是非非，来日方长。

　　“师兄，下午不是还有会要开吗？”
　　解围这种事情，一般越北是不会做的。可看着许轻眼里的颓然，和夏归南眼里明晃晃的同情，只能微微叹气。
　　忍不住伸出口揉乱了身边人的头发，看她皱着眉头的样子，嘴边残留的酱汁和眼底的满足，心里就生出一些庆幸。还好，时间对他总是偏爱了一些。
　　“啊哈，对啊，是啊”也许是回忆太久远了一些，也许是话说的太少，许轻难得的不知道该怎样插科打诨。被硬生生掀开的伤疤，不会流太多血，但疼。他的幽默，也不知所踪。
　　“各位，慢慢吃，我要开会就先走了。那个……”想要知道你的号码，可以吗？以后可以常联系吗？我可以请你吃饭吗？你还记得我吗？……怎么话这么多一句都不会说。
　　“再见。”
　　说完那些话的钟泠没再抬眼看过他一眼，只是和身旁的浅浅偶尔耳语。听到这声“再见”时，终于抬起了头，对许轻微微点头，淡淡扯了一下嘴角，却不再说什么。
　　一旁的易鲶看着一脸漠然的钟泠和明显有些难过的许轻才有些明白，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只好呵呵两声，有些抱歉的对许轻说了一声再见。
　　“师兄，再见。”
　　“走好。”
　　“再见。”

　　待到许轻走远，易鲶知道自己坏了事，想说一声对不起，刚刚准备开口，正好对上越北充满制止意味的眼神，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好埋下头继续和桌上的食物奋斗。
　　唔，这家店可以作为长期据点了。
　　其余的人，各有所思。

　　越北见状，只好出声：“吃好了吗？”
　　一个一个点头如捣蒜。
　　易鲶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好好和钟泠说声抱歉。
　　钟泠呢，自许轻走后就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黎浅浅和夏归南，都有些莫名的难过，好像刚刚看了一场悲剧电影。
　　起身去结完账，越北回来的时候已经只有夏归南还在。
　　“她们先回去了，钟泠她……”
　　“恩，我知道。带你去消消食。”
　　越北当然知道，钟泠和许轻，呵，风平浪静，波澜壮阔。

　　“你早就知道吗？”
　　“知道一点，不知道是她。”
　　“那……”
　　“不知道。”
　　“我还没说完呢？！”
　　“我不知道。”
　　“哦。”

　　本以为可以问出点什么，结果越北也是一问三不知。气结的夏归南瞬间觉得自己饱了。低着头也不再说话，只是径直往前走。
　　“看路”
　　“哎哟~！”
　　揉着被树撞疼的额头，夏归南忽然就委屈起来了。就那样抚着额头，低着头，靠着树，也不说话。
　　“疼吗？”清凉的一双手，这么热的天气也没有汗涔涔的湿润感。很舒服的触觉，如果没有忽然加大力气的话。
　　“诶诶，疼，你小力一点行不行啊”
　　“别动。”小姑娘额头都红了一块，肯定很疼。“走路长点心，要是我不在，哪天掉河里了都不知道。你又不会游泳。”
　　“为什么你会不在？”仰起头的夏归南眼底都是疑问，似乎在发现越北和自己同校之后就再也没有想像过：某一天，越北会不在自己身边。
　　“我是说如果。”被问的一滞，也开始嘲笑自己，担心的太多了。是呀，为什么会不在？
　　“什么是如果呀？”
　　“……你的语文真的是体育老师教的吧？夏归南”
　　“哈哈哈哈哈哈……”推开越北的手，夏归南笑着跑走。阳光正好又吃多的午后，适合奔跑。

　　寻一块草地，就这么静静的躺着，日子太好过。
　　“送你回去，下午我有事。”
　　把夏归南从草地上拎起来，轻拍着衣服上的杂草，检查了一下她的额头，没有那么红了，越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好呀。”
　　晒过太阳后夏归南的心情好的不得了，也没了之前的纠结情绪。也很迫切的想回去看看钟泠她们，好不好。

　　夏归南宿舍楼下
　　“我上去了，你也忙你的去吧。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不用了，你和她们一起吧。”
　　“哦，好。”
　　原本就想陪陪钟泠听听八卦的夏归南丝毫没有掩饰她的雀跃，喜上眉梢的表情让越北又气闷又高兴。
　　罢了。高兴就好。

　　“夏夏”
　　“诶？”好久没有听过的称呼。
　　“不会有如果的。”
　　“什么呀？诶……你说清楚啊？”
　　丢下只言片语的越北转身走了很远似乎还能听到夏归南炸毛的声音，兀自笑笑。一身轻松的继续向前。

　　不会有如果。
　　我深知时间的厉害，所以不会让它伤害你。
　　一分一秒，我都在你的人生里。直至，再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