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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   “喂,别哭别哭……宝贝,你至少先听听我的解释啊,然后再继续哭,好不好……”

      顾岩打心底里想用最温柔的语气来安慰她,可是实际上,他不仅因为紧张而用错了语气,还因为越来越紧张而语无伦次得就像是考试作弊被捉个现形的倒霉学生。

      他这是怎么了?向来思维敏捷并且擅于安慰别人的心理督导师,面对着因自己而伤心哭泣的爱人,怎么竟然脑袋当机、言语笨拙了?

      很显然,他这种程度这种语气的“安慰”只会让浅依更加怒意旺盛。

      于是这次苏某人直接很不客气地拔高了声调,连踢带踹地回吼过去:“解释什么?你个混蛋究竟还想解释什么啊!这位业界知名的顾岩心理师,您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麻烦您高抬贵手,现在、立刻、马上放开我!这绝对绝对比任何狗屁解释都更合我心意,懂吗?”

      这一系列铿锵有力的咆哮所带来的顽固后遗症就是,浅依突然觉得自己更生气、更委屈、更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了。

      所以古语有云——无情者伤人,有情者自伤。

      而她苏浅依,明显就是古语中那位不幸的“有情者”。

      不然为什么当她讲出这些妄图伤人的气话时,总是伤己更多……

      顾岩看着浅依渐渐地放弃了挣扎,却一声比一声哭得更伤心,那架势简直像是要用哭声扭断这个负心男人的脖子。

      “负心”男人顾岩只得长长地喟叹一声,然后尽可能地放低了声音,轻声哄她:“宝贝,你哭成这样子,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刚刚叫她什么?那好像是一个很亲昵、很甜蜜的词语。

      浅依本来哭得正在兴头上,突然被顾岩那个疑似“宝贝”的称呼给哽住了。她泪眼朦胧地看向顾岩,闷闷地轻哼一声:“嗯?”

      感觉到怀里的她终于稍微放松地倚在他的胸膛,顾岩适时地换个姿势,右手依然揽着她的腰肢,左手轻轻地摩挲着她不再冰冷的娇俏脸蛋,爱怜不已。

      “你这个撒娇耍赖的笨蛋女人。”说这话时,他轻轻地吻住她的额角,宠溺之情溢于言表,“我一个从业多年的业界知名的高端资深专业心理师……”

      “请问您还要脸吗?”浅依这次打断他其实并没有恶意,她只是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很微妙的自恋卖萌吐槽点。

      “好吧,但这个不是重点。”顾先生很识趣地将这个突然跑偏的话题重新引到所谓的重点上,“重点是作为一个心理师,明知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解释,我却还是在心里跟自己闹别扭,固执得一塌糊涂。”

      他瞄着浅依的反应,继续道:“甚至在你流眼泪的时候,我连每个心理师都该具备的最基本的安慰技巧都忘得一干二净。我已经紧张成这个样子了,浅依,你怎么忍心冤枉我不在乎你?”

      或许是因为心理师天生就比普通人更擅长煽情,所以此刻,浅依望着他专注而温润的眼眸,望着他眸子里映出的自己的脸庞,忽然觉得心疼,并且内疚。

      如果说“因爱人的委屈而心脏揪痛”是每一个女人的天性,那么,心中那份暗涌的内疚又是为什么呢?

      这种隐隐的内疚似乎从潜意识里提醒着她——这次无谓的争吵,其实说到底是因为她自己的任性妄为和不知满足。

      然而实际上,浅依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承认和坦白心底这份任性的。毕竟,“理智”几乎是她在独身一人的诸多年里,仅次于“坚强”的重要法宝。

      轻轻地垂首皱起眉头,然后再舒展开来,浅依在这个非常短暂的过程里已经很神速地决定暂且不去探究那些更深层次的念头和意义。

      她只对自己说——专心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王道。

      虽然浅依也暗自承认,顾岩刚刚的一番言论其实不无道理,但不论如何,那几句话都不足以说服如此倔强的她。

      “但是你……”她收敛了眸子里的泪光,抬起头看他,却又在对上男人清朗的目光时,很不争气地忘记了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

      顾岩读不懂她的目光:“怎么?”

      “你干扰了我的思路……”就在苏某人蛮不讲理地把罪过推给他的时候,她好巧不巧地记起了刚刚忘掉的内容。

      她继续说道:“所以按照常理来讲,一个男人如果很在乎一个女人,他应该对报纸上的这类事情很愤怒、很吃醋才对,但是你没有。”

      就在浅依静静等待回答的时候,顾岩其实正在默念——感谢各路神仙,感谢六界生灵,感谢CCTV全体工作人员,我终于逮住机会跟这个撒娇赖皮无所不用其极的混蛋小丫头简单解释一下了!

      他唇角微弯,勾勒出俊美而温柔的弧度。

      “听我说,浅依,不吃醋绝不是因为不在乎。恰恰相反,那是因为我很在乎,甚至可以说是太在乎。所以我才愿意在任何极端的情况下,都率先给你一份信任,一份比你想象中更多、也更坚实牢靠的信任。”

      说到最后,他已经附在她的耳边,声音低得近乎呢喃,“我的宝贝,这份用心,你能明白吗?”

      在这样一个明辨事理的男人面前,在这样一阵霸道温柔的攻势之下,自以为可以坚持很久的苏浅依,到底还是心甘情愿地败下阵来。

      她乖巧地倚靠在顾岩的怀里,以低眉顺目的小女人姿态,为这场无端而起的闹剧画上了一个差强人意的句号。

      静了音的电视机还在兀自播放着晚场比赛,顾岩却无心再观看下去。

      他不得不承认,别说是将温香软玉拥在臂弯里,哪怕浅依的身影只是不经意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自己就不由自主地将全部的心神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从前如此,现在亦然。

      他抱着她站起身,却似乎并没有任何将要走动的意思。

      没有人知道他在思考什么,或者说,在犹豫什么。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就连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如此思绪万千到底是为哪般。

      就这么站在原地愣怔了几秒钟,顾岩用轻不可闻的力度浅浅地叹息一声,然后低头凝视着浅依的眸子。

      良久,他才终于将一抹纵容的微笑挂上唇角,迈开步子,抱着浅依往她自己的卧室走去。

      他总是这样,极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地、一次又一次地错过那些与她相伴而眠的机会。

      翌日清晨,顾岩在正版生物钟的强烈驱使下,准时从睡梦中醒来。

      就在他打算按照国际惯例再小憩片刻、以等待闹钟响起的时候,睡眼朦胧的顾先生突然惊觉——

      为什么在他的卧室里,或者确切来讲是在他的床边,竟然还趴着这么一个稍微有些眼熟的身影?!

      鉴于那颗聪明伶俐的脑袋里有四分之三的脑细胞尚且处于沉睡状态,顾岩先是拧起眉头,一瞬不瞬地盯着近在眼前的娇俏身影打量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然后无比迟钝地开口,却破天荒地结巴了

      “……浅、浅依?”

      被点到名字的苏某人此刻只想说——平时一本正经、优雅无双的顾岩心理师在半睡半醒时表现出的二呆模样,还真的是很有喜感啊!

      虽然浅依憋笑憋得辛苦万分,但到了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实在忍不住,于是神经兮兮地扁起嘴巴,贱贱地伸出爪子,揉了揉男人乱作一团的墨色短发。

      “懒虫,起来吃早饭了。”她笑宴宴地俯下身,想哄他起床。

      如此亲昵的言语与温柔的语调相得益彰,这使得时间观念非常严格的顾岩心理师忽然产生了一种“一定是我稍不留神就睡过头了,不然都这个时间了我怎么可能还在做梦啊”的臆想。

      这种无厘头的臆想所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这个睿智的男人突然莫名其妙地学着浅依的样子,也神经兮兮地扁起嘴巴,贱贱地伸出自己的爪子,揉了揉自己的一头乱发。

      “请问您老人家这是在闹哪样?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某个心理师还有学女人神经质动作的恶趣味。”浅依笑得乐不可支,“还是说,某人平时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其实都是假象?现在终于忍不住在本宫面前露出了真身,哦,我说的‘真身’其实就是‘二呆货’的意思。”

      恶趣味?本宫?真身?二呆货?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过也正是得益于浅依的胡言乱语,顾岩渐渐从刚刚的思维迷蒙状态中挣脱了出来。

      “苏小姐,你讲话其实还可以更没有逻辑一些。”其实他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当她刻意提起“真身”这个微妙话题的时刻,他难道不应该当机立断趁机追问“那你要不要考虑搬来我的卧室,这样一来,以后的每个清晨你都可以欣赏我的二呆真身”吗?

      面对这种一次又一次错失“良机”的窘迫状况,顾岩悔得恨不能立刻穿戴整齐跑去客厅里挠墙。

      浅依饶有兴致地看着顾岩的神情从迷茫升级为清醒,从清醒升级为自信,再从自信升级为优雅俊逸,最后一秒钟却莫名其妙地从优雅俊逸降级为悔恨不已。

      这番逆天的脸色变化颇有“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的神韵。

      “好了,不跟你贫嘴了。”她没有深究顾岩那变幻莫测的表情,而是话锋一转,直奔正题,“赶快起床,难得我这么艰辛地早早爬起来给你准备早饭。”

      她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

      自从去年的盛夏时节,浅依被迫搬进枫蓝城堡,一晃眼已经过了半年多的时间。

      这还真的是她第一次赶在顾岩睡醒之前,提早从懒虫们赖以生存的被窝里翻腾出来,并且还兴致勃勃地直奔厨房,在里面忙碌了将近三刻钟的时间。

      “目测今天会有很奇特的事情发生,浅依,你尽量乖乖宅在家里。”

      “你公然支持我宅在家里就已经是很奇特的事情了。”

      “但你清早起来准备早饭是更奇特的事情。”

      所以说,他还是嫌弃她懒,她还是只能乖乖地接受吐槽。

      “我先走了,晚上见。”

      照常理来说,这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判断,都应该是从顾岩的嘴里说出来的。

      但事实上,此刻站在玄关处笑得满脸得意的人,是浅依。

      所以说,顾岩在半个小时之前“目测今天会有很奇特的事情发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顾岩的视线淡淡地扫过浅依的脸,不动声色地问道:“打扮成这样子,是要去哪里?”

      “猜猜看啊。”她绘声绘色地模仿着网络版三国杀游戏里武将于吉的声音,巧笑着看向他,想趁出门之前再多与他闲聊几句。

      他不作声地打量着她——恰到好处的淡妆,黑色紧身包臀连衣裙,镶了亮片和水钻的米白色毛绒短马甲,宝蓝色打底裤,黑色漆皮短靴。

      装扮成这幅容易招惹目光的模样,怎么看她也不像是去楼下超市买洗衣液或者干脆面。

      如果非要他猜,那么,顾岩只能想到一个合适的地点。

      “烈火?”

      “我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你。”

      “……”遭逢此等毫无逻辑、不讲道理、并且恶趣味爆棚的姑娘,他还能说些什么呢,“去吧,晚上记得早点回家。”

      顾岩几次三番地将“早点回家”四个字作为无奈之选,但他却从来都不知晓,这个再简单不过的汉字组合对浅依来说究竟有着多么暖心而妥帖的意义。

      不过话又说回来,事实上,顾岩刚刚的猜测并没有错。浅依这番费心打扮,确实是为了傍晚时分出现在久违的烈火年华酒吧。

      然而在那之前,她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虽说北京城总是习惯以都市的凛冽姿态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但其实,在那些阡陌纵横的繁华路段里,隐藏着诸多沉静悠然的街巷。

      浅依即使再怎么具备路痴天分,却也不至于在此生活很多年之后,依然对此类颇有韵味的街巷全然不知。

      比如现在,她就自力更生地找到了隐匿在南锣鼓巷深处的一家很不起眼的西餐厅里,甚至为了庆祝“路痴不迷路”的伟大时刻,她还很神棍地赏了自己一杯加了奶泡的卡布奇诺咖啡。

      此时正值上午时分,别说这家西餐厅里几乎没有别的客人,就是走遍整条锣鼓巷,恐怕也难凑够百余个客人。

      浅依坐在店里落地窗边的位置,悠哉悠哉地倚在西式座椅的椅背上,对着窗外僻静空荡的锣鼓巷兀自发呆。

      作为新时代宅女掌门,她即使出门在外也同样需要这样的安静,而且,浅依也确实打心底里喜欢着这种不被打扰的时光。

      约的人还没来,她漫不经心地品着醇香微甜的咖啡,一边默默地为接下来的见面准备几句合适的开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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