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往事一首凉凉》岳泳希

50、柳暗花明又一村

　　陈默川这事最后的处理结果，是庭外和解。
　　保安愿意接受陈家给予的民事赔偿。
　　陈默川第二天就被爸妈接回了家。

　　新年的假期在胆战心惊中度过。
　　转眼就到了快开学的日子。

　　自从出事后，顾可就被刘凤看在家里，以照顾姥姥为缘由，不准随便出门。
　　有好几次，她想偷偷给陈默川打电话，可都差点被刘凤看见。
　　也不知道他那边什么情况，顾可没敢主动发信息。

　　倒是陈默川这边，第一次联系顾可的时候，顾可既紧张又开心。
　　陈默川：【小没良心的，不知道来主动关心大爷了。】
　　顾可捂着嘴巴很激动，手机差点没拿稳，赶紧从客厅跑回到屋里，把门关上。
　　她慌乱地打字，拼音都打错好几次。
　　【你那边还好吗，事情处理怎么样了？要紧么？会不会留下什么不好的案底啊？】
　　陈默川：【好的不得了，人生也算圆满了。】

　　他越是淡定开玩笑，她心里越没有底。
　　顾可：【我拜托李辉和孙博宇想要打听你的消息。】
　　一条消息发过去，顾可还在继续打字，就收到陈默川的回复。
　　【你方便电话吗？】
　　【方便！】

　　顾可在找陈默川的电话，陈默川就已经把电话打过来了。
　　顾可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小心地接起。
　　“哈喽呀。”陈默川的声音清爽干净，充满开心。
　　顾可激动地想哭。
　　她抿紧了唇，小心开口，“你怎么样，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大爷我现在不好好的给你打电话吗？能有啥事啊。”
　　“那个保安，他怎么会被打呢，你让我先跑了，我就赶紧去找人，你俩怎么打起来了？”
　　陈默川哈哈地笑，“顾可同志，我说你啥时候变成祥林嫂了？”
　　顾可愣住，一堆话生生卡主。
　　陈默川：“小心这么啰嗦，我可不敢娶你喽。”
　　被他这么一怼，顾可生了个大红脸。
　　“你说什么呢！”
　　两个人一来一去，顾可心里的担心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个人拿着电话又说了十多分钟。
　　刘凤在客厅喊：“顾可，给你姥姥洗点水果！”
　　“听见了！”
　　顾可捂着话筒回应母亲，回头又对着电话小声说：“我要挂了，我妈叫我呢。”
　　“好。”
　　顾可不舍得，并没立即挂。
　　她讷讷道：“那我挂了啊。”
　　“嗯。”
　　顾可抿紧唇，终于不得不拿开电话。
　　“顾可！”
　　他忽然大声喊她。
　　顾可急忙答复，“我在！”

　　她答得匆忙又急切，让陈默川笑出声。
　　他一笑，她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逗她。
　　“就那么不舍得挂啊？”他笑她。
　　顾可红着脸不语。
　　陈默川收了笑意。

　　“我想你了。”

　　这情话说得突然，声音又暖又离电话很近，带着一点气音，顾可感觉半张脸带着耳朵都麻了。
　　心里就像被人撒了糖，甜滋滋的。
　　甜蜜缠绕在电话里滋啦啦有了电流，连笑都情不自禁地挂在嘴边。

　　“我也是。”
　　顾可低低回应，匆匆挂了电话。

　　窗外，皎洁的月光铺满天空。
　　月光下有云朵轻轻飘荡，也不知是谁甜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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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末，离开学的最后三天。
　　顾可收拾好部分行李，姥姥拄着拐杖站在卧室门口看外孙女，“可可，快回学校了吧？”
　　“还能在家住几天，我开学当天回。”把行李整理好放到柜子前，“姥姥，我回学校就没人陪你玩了。”
　　老太太一笑，满脸皱纹，小眼睛眯成了月牙，“当姥姥是小娃娃啊？”
　　阿黄摇着尾巴趴在顾可周围，顾可用脚踢踢它，“阿黄好好陪太姥姥。”
　　姥姥笑，“小畜生懂啥。”
　　顾可不乐意了，“阿黄聪明着呢。”
　　阿黄继续摇尾巴。

　　姥姥朝顾可招手，“走，陪姥姥出去晒晒太阳去。”
　　刘凤去医院给姥姥开药，家里就剩祖孙俩。
　　顾可给姥姥穿了棉袄，系上围脖，确定保暖了，自己才匆匆穿上羽绒服。
　　“阿黄。”
　　过年顾可给小狗买了新衣服，小红棉袄，特别喜庆。
　　一老一小，外加一只狗，穿戴好，这才一起出门。

　　立春后的祈海这几天天气格外晴朗。
　　湛蓝色的天空缓缓飘着白云，阳光刺眼，把雪后的城市映出光彩，反射出亮人的朝气。
　　习习凉风吹着还是有点冷，顾可搀着姥姥，在家楼下绕着花坛慢慢走。

　　“可儿，我听你妈说，你谈对象了？”
　　姥姥忽然张口，谈的如此直接，顾可一愣，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妈妈不同意？”姥姥慈祥地看着外孙女。
　　顾可点头，不语。
　　姥姥笑，笑得既可爱又温柔。
　　她拍了拍顾可的手，“我家孩子长大喽。”
　　“姥姥。”顾可很认真地说：“他很优秀的。”
　　“和姥姥说说，咋优秀了？”
　　“学习好，素质品德也好，而且...对我也很好。”
　　顾可斟酌着要怎么和姥姥说上次那件事。

　　姥姥转头问：“和姥姥说说，他怎么对你好了，让我这个老太太给你把把关。”
　　顾可想了想，道：“前段时间我俩遇见了个事，情况很危机，他不顾危险，愣是让我先走自己留在那，后来，还差点被人打。”
　　姥姥听得认真，末了，还急忙问：“哎呀，那孩子最后没事吧？”
　　“进了派出所，不过幸亏他家里人厉害。姥姥，”顾可双手握着姥姥的胳膊，“要是他真的因为我留下案底，你说，那我得怎么补偿他啊？”

　　顾可满心后怕，小眼眉都皱到一起，姥姥心疼得看着外孙女，叹口气。
　　她拍拍顾可的手，“孩子，姥姥听出来了，你啊，是自责。”
　　顾可垂着眼睛不放声。
　　姥姥说：“这孩子对你是挺好的。”

　　有邻居看见祖孙俩，笑着拜年打招呼，姥姥一一回应，也笑着站那唠家常。
　　顾可规矩地站在一旁。
　　阿黄要去树根底下尿尿，使劲拽绳子，顾可把绳子往回拽，喝了一声，“阿黄，回来。”
　　阿黄不知道看见什么，忽然站直身子，使劲摇着尾巴。
　　顾可没留意，邻居奶奶走过来问她，“开学念大几了？”
　　“奶奶，我大一下学期了。”
　　“丫头越长越俊！”
　　邻居奶奶夸顾可，顾可笑着不好意思，姥姥更是高兴地夸这个外孙女。

　　阿黄忽然开始大叫，挣脱者绳子要跑，顾可被它忽然一使劲，差点摔倒。
　　“阿黄！”她呵斥一声，“再叫打你屁股啊！”
　　阿黄浑然不听，举着爪子就要往前跑，顾可和姥姥都注意到了这忽然的不寻常。

　　“这狗是怎么了？”
　　姥姥闻声询问，顾可也纳闷。
　　她把阿黄往回拖，阿黄叫声更大。
　　顾可顺着方向望去。

　　陈默川一身黑白羽绒服就这么突然闯进她的视线。
　　看到他，她整个人都迈不动了腿。
　　陈默川不确定地朝阿黄摆手，双手拍掌，蹲下身子，摊开手掌。
　　“阿黄！”
　　他叫一声，阿黄变得更激动。
　　顾可顺势把绳子一松，阿黄像离线的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

　　“汪汪汪！”
　　阿黄冲到陈默川身前，绕着陈默川就使劲蹦。
　　几天不见，陈默川好像瘦了，剪了头发，整个人更显俊朗。
　　他开心地大笑，抱着阿黄，使劲揉。
　　阿黄丝毫不客气，对着陈默川的脸就是一顿舔，边舔边叫。
　　“哈哈，阿黄！大傻狗！”
　　“汪汪汪！”
　　这一人一狗重逢的场景太过美好而激动，让周围路过的不少人都停下笑看他们。

　　顾可鼻子一酸，忘了身边还有姥姥差点就要奔过去。
　　还是姥姥，久经沙场的过来人。
　　顾可腿刚要往前动，又退了回来，姥姥笑眯眯的眼睛，故意问：“那孩子是谁啊？”
　　顾可不好意思说，只是半抿了嘴唇。
　　姥姥又问：“是刚刚你说得那孩子？”
　　顾可小声地嗯了一声。
　　笑意瞬间扩散在姥姥脸上。
　　“好孩子，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狗东西，还认识我啊！”
　　陈默川把阿黄放下，阿黄用脑袋往他怀里蹭，蹭的陈默川外套上全是口水。
　　他也不嫌弃，双手揉着阿黄脑袋，“看你肥的，快成一头猪了！”
　　“汪汪！”
　　阿黄表示抗议。

　　闹够了，陈默川站直身，这才发现，顾可身边还站着一位老人。
　　毕竟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整个人立马收了轻松，多了点局促。
　　他牵着阿黄站得端正，姥姥远处望着，笑眯眯地用眼睛打量他。
　　顾可也跟着紧张，不敢有多动作，扶着姥姥，站在原地小脸都红了。

　　“来，上姥姥眼前来。”
　　姥姥笑着朝陈默川招手。
　　陈默川牵着阿黄，规规矩矩走到姥姥眼前站定。
　　“姥姥过年好！”他行了一个大礼，弯腰九十度，脆生生地喊：“祝姥姥新年福寿安康！”
　　这举动，逗得姥姥笑出了声，“好，好，孩子你也好！”
　　顾可憋笑，心想这人怎么遇见长辈就这么傻气。

　　陈默川直起身，眼光偷瞄顾可，下巴轻轻抬，颇有些得意的样子。
　　视线一碰，顾可赶紧收了笑，微垂眼，在姥姥面前不敢造次。
　　“姥姥！”陈默川临危不乱，继续当好孩子。
　　“诶！”姥姥跟着也提高了嗓门，“好孩子，来找我们家可儿啊？”
　　“不是的姥姥，我是专门来给姥姥拜年的！姥姥，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噗！”
　　顾可没忍住，彻底笑出了声。
　　“我姥姥没过生日呢。”她小声抗议。
　　陈默川也笑，好看的眼睛微微上调，“过生日那我就得祝姥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永远美丽漂亮了！”

　　姥姥被逗得哈哈笑，一口假牙都快跟着掉出来。
　　“好孩子，姥姥生日还远着呢，姥姥也祝你学业有成，身体健康！”
　　“姥姥您祝我长命百岁就行！”
　　姥姥微愣，顾可也跟着好奇。
　　“我长命百岁了，才能娶你外孙女啊！”
　　“你，你瞎说什么呢！”顾可脸猛地全红了。
　　姥姥微愣，忽而哈哈大笑，“好，好，你长命百岁！”
　　“姥姥。”顾可轻嗔，用眼睛去瞪陈默川，怎料后者正洋洋自喜一派得意。

　　陈默川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标准灿烂，桃花眼也跟着上调。
　　姥姥问：“你叫啥名字啊？”
　　“姥姥我叫陈默川！他们都叫我老陈！”
　　“那我也叫你老陈？”姥姥笑眯眯地逗陈默川。
　　陈默川急忙摆手，“不用姥姥，您叫我小陈就行了。”
　　姥姥笑着指陈默川，点点头，“是个喜庆的好孩子。”

　　顾可说：“姥姥，他就会瞎贫。”
　　姥姥拍拍顾可，“去吧，跟孩子玩去吧。”
　　顾可手没松，一直扶着老太太，“那我先送您回去吧。”
　　姥姥摆手，“不用，我在外面坐会再回去。”
　　“外面太冷了。”
　　“没事，我去你王奶奶家坐会唠唠嗑，年纪大了，回去没意思。”
　　陈默川上前一步，“那我扶您。”

　　阿黄还在陈默川手里牵着，姥姥摆手，“不用，可可扶我过去就行，孩子，以后常来家里玩哈。”
　　陈默川暗自高兴，使劲点头，“好嘞！”
　　顾可扶着姥姥走，走几步回头，陈默川朝她偷偷比了个耶的手势，顾可笑着用眼睛瞪他。

　　姥姥去了隔壁楼，王奶奶住一楼，顾可把她送去了王奶奶家。
　　陈默川牵着阿黄站在楼外等着。
　　等顾可出来，就看见陈默川自个站在那不知想到啥，低着头笑。

　　“过年变傻气了。”
　　顾可笑着低语，陈默川耳尖听到，抬头，对着她又是温柔地笑。
　　“你说，我这家长见得成功不？”
　　顾可懒得理他，双手插兜往前走，“傻气。”
　　说罢，想到方才陈默川给姥姥拜年的情景，自己先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