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往事一首凉凉》岳泳希

42、第一次甜蜜约会

　　元旦放假，顾可回家，刘凤看女儿明显心情很好，问她：“你不用去看你爷爷奶奶吗？”
　　“他们喜欢看见我吗？”
　　顾可弯腰拖地板，一手提着拖布，一手把垃圾袋扔到大门门口。
　　刘凤坐在沙发上打毛衣，“怎么说都是你爸那边的亲戚，你奶不待见你是女孩，你爷爷可从小就疼你。”

　　顾可洗了拖布，又跑去洗手间洗了手。
　　刘凤看闺女屋里屋外忙乎，又喊一遍：“你去不去啊？”
　　“我去！”顾可回卧室穿衣服，问刘凤：“妈，中午你吃啥，我去买菜。”
　　“中午我约了你唐阿姨，你自个去外面吃一口吧。”
　　“哪个唐阿姨？”顾可穿了外套出来。
　　刘凤看着女儿笑，“就是妈妈以前单位的工友。”

　　顾可提着垃圾袋准备出门，临走时不知想到什么，自个抿着嘴偷笑。
　　刘凤瞥她一眼，“你那个同学是不是快回来了？”
　　“啊？哪个同学？”
　　“还跟我装。”
　　顾可脸上的笑还未来得及收，刘凤指指她，“你是我生的，甭想瞒着我。”

　　这段时间刘凤性格恢复到顾城强去世前的温和，顾可还有点不习惯。
　　刘凤假装叹气，“闺女长大了，当妈的放心，不管你。”
　　“妈，我走了啊。”
　　“你没化点妆啊，你说人家小姑娘都喜欢打扮，你咋不打扮打扮再去啊！”
　　顾可今天特意穿了条裙子，怕被发现，外面裹着大羽绒服。
　　看顾可出了门，刘凤大喊：“路上小心点！”

　　关上门，顾可保持小时候的习惯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才舒了口气。
　　她从小包里掏出唇彩和小镜子，照着镜子画了个嘴唇。

　　对着小镜子照了照，顾可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早就脱去了婴儿肥，标准的鹅蛋脸。
　　小鼻子小嘴巴，唯有一双眼睛忽闪忽闪。
　　内双的眼睛不是特别大，但眼眸特别黑。
　　顾可也觉得自己长得不像北方女孩儿，反而像南方那边的。

　　早在好几天以前，她就开始节食减肥，中午就吃香蕉和鸡蛋，昨天晚上陪妈妈去洗澡，特意称了一下，已经瘦到95斤了。

　　最美的一天。
　　完美。

　　和陈默川见面的地点在新华书店，还是两个人好几天前商量好几次才决定的。
　　陈默川在电话里开玩笑跟顾可说：“咱俩这么久没见，怕不认识，要不你手里拿一只玫瑰花吧，咱俩再整个暗号。”
　　顾可哈哈笑，“你拿花吧，我不拿，多俗啊！”
　　“没事，买一束好看的玫瑰花。”
　　“我不要，不要不要就不要。”
　　陈默川笑道：“那万一这段时间你胖成一只小母猪，我认不出来了怎么办？”
　　“那万一你瘦成了一只猴子，我还认不出来了呢！”
　　“我没瘦，天天吃得饱饱的。”
　　顾可偷笑，“那就是成了一头老肥猪。”

　　想起马上就要见到真人了，顾可心里一点都不淡定，紧张地小心脏都突突起来。

　　她下了公交车。
　　既紧张又兴奋。
　　整个人六神无主的。

　　路过道边便利店的时候，顾可因为太紧张，忍不住偷偷跑去买了一罐啤酒。
　　拿着啤酒，又去了便利店后门一条人少的巷子里。
　　她打开啤酒，闭着眼猛喝了几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淌，整个人终于算是清醒几分。
　　她会不会太没出息了。
　　简直紧张地要死了。

　　顾可摸摸脸，担心今天的自己不够好看。
　　这段时间她的变化应该不大吧。
　　除了比之前瘦了。

　　顾可有些飘飘然，脚像踩在云彩上一样。

　　她边往书店走，边低头想。
　　也不知道陈默川会变成什么样子。
　　能不能脸上长满青春痘，或者变成了一个一米六的小矮个？
　　应该不能，上次他来给她送零食的时候，他都比她高出两个头了。
　　那要是瘦成一个瘦猴子呢，或者大变样怎么办？她还会不会喜欢啊？

　　顾可面上很淡定，心里在想，反正无论变成什么样，他都是她暗恋了四年多的人。
　　想着想着，一个不经意地抬头，就看见他来了。

　　高中开始，陈默川就不戴眼镜了。他一身蓝白色的运动服，搭配白色球鞋，个字变高，又壮了些，顾可看过去的时候，正好陈默川也看见她，一手抬起，笑着朝她打招呼。
　　想到好几个夜晚，两个人躲在被窝里煲电话粥说悄悄话的情景，顾可脸就发热。
　　她不自然地挥手。

　　陈默川漆黑的眼睛透亮发着光，走路的姿势还跟那一年毕业典礼一样。
　　顾可听见砰砰的心跳声。

　　陈默川紧跑几步，额前的发随动作飘起，让顾可想起几年前，两个人初遇的那天，他也是，在雨中朝她走来。
　　只是，那时候两个人并不认识。

　　一晃而过，几年过去，现在，两个人竟成了情侣。

　　身后的车水马龙似乎都成了幻影。
　　顾可禁不住笑了。
　　像极了那一年，她初遇他时的心情。

　　曾经的小男孩如今长大，依然穿一套蓝白色的运动服，很阳光，又带着可爱。
　　他在她心里的样子是蓝白色的运动装，以后的多年，每次看到这种运动装，她都会想到他。

　　“等久了吧？”他加快脚步，几步走到她眼前。
　　顾可笑，“没有，也是刚来。”
　　“你化妆了？”他凑近，看她的脸。
　　顾可脸红了，不好意思地拨了拨刘海，“淡妆而已。”
　　“以后可以画得再淡点。”
　　“嗯。”顾可点头，问：“不好看吗？”
　　男孩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顾可的脸，顾可感觉脸发热。
　　“好看。你化不化妆都好看！”
　　陈默川脸上带着笑，顾可抿嘴低头。

　　陈默川指了指旁边的公交站，“走吧。”
　　“不去书店了？”顾可还以为他俩要去逛书店。
　　陈默川眼眸漆黑透亮，嘴角上扬，“你打扮这么好看，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正好去星海的公交车来了，他拉住她的胳膊，“快走！”
　　顾可赶紧跟上，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
　　他穿得那么少，她却包裹的像一只熊。

　　赶上元旦，大街上的人不少。
　　等顾可和陈默川好不容易上了车，没等站稳，车子就启动出发了。
　　“抓着我点。”
　　陈默川个字高，能抓住吊环，顾可身边都是人，没地方握，只得伸手抓住陈默川的胳膊。
　　“挤不挤？”他低头问她。
　　本来空间就不大，陈默川这么一低头，两人的脸瞬间离得更近。
　　顾可不好意思地摇头，小声回答：“不挤。”

　　身子紧紧挨着，随着车子的摇晃偶尔紧贴在一起。
　　顾可有些紧张，又不敢看陈默川。

　　好不容易坐了两站，终于等到有个座位。
　　陈默川提了顾可的包，“你坐。”
　　顾可包里放了化妆品还有一些零食，有点重，她想把包拿回来，“我自己来吧。”
　　陈默川握住她的手把她推到座位上。
　　“快坐好，别晃倒了。”
　　他说完，松手提着包，顾可的心猛地漏跳半拍。
　　她感觉到刚刚那只被握住的手像着了火似的热。

　　他手上的温度依然存在。

　　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手，顾可脸上强装镇定，可心里面却翻江倒海。
　　也不知道别人的恋爱是怎么谈的。
　　应该都是男孩主动牵女孩的手吧。
　　谈恋爱，应该都是会牵手的吧。

　　好不容易摇啊摇，摇到了站，顾可和陈默川一前一后终于挤下车。

　　“咱们去哪啊？”
　　背包还在陈默川手里，顾可双手不自然地交叉放于身前。
　　陈默川腿长步子大，指着前面的马路回头看顾可，“那边新开了个游乐场。”
　　大冬天的，游乐场能开门吗。
　　顾可心里想着，脑袋点头，“好啊。”
　　海边风大，她羽绒服里面还穿着裙子，冻得有些哆嗦。

　　“顾可。”陈默川站在马路边上，回头打量她。“你冷不冷？”
　　顾可裹紧羽绒服，脸冻得发红，笑眯眯答：“不冷啊。”
　　“不冷怎么鼻头都冻红了。”
　　“没有啊。”顾可摸摸鼻头，反问他，“你穿那么少，不冷啊？”
　　“我是男人，男人不会冷。”
　　他往她跟前走了几步，抬起手，“你牵着我的手，这样就不冷了。”

　　刹那间顾可感觉一股热气冲到脸上。
　　她不好意思地不敢直视他，显得有些举手无措。
　　陈默川胳膊往前一伸，忽然握住顾可的手。
　　“有没有感觉到暖和点？”
　　说完，他不自觉地移开目光，脸上有可疑的羞涩。
　　顾可想笑，可心里也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

　　温度从两个人的手上传来，沿着十指上升到心脏。
　　噗通、噗通。
　　顾可很淡定。
　　她只是在笑，笑着看陈默川不自然，自己也紧张地要命。
　　周围有父母牵着小孩的手，有闺蜜间的牵手，也有情侣牵手，可对顾可来说，这个牵手很难得。和天下所有情侣都不同，顾可心里有一种“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感觉。

　　一路上，两个人的手再没有松开过。
　　陈默川带着顾可去了游乐场。
　　可惜，由于是室外，天气寒冷，那里没有几个客人，大门紧锁。

　　“看来是白来了。”陈默川垂着眼看顾可，“害你跟我白跑一趟。”
　　“没事，我今天不来还不知道这有个游乐场呢。”
　　顾可笑着，争取让自己看起来不失落。
　　陈默川还挺可惜的，牵着顾可的手又对她说：“要不咱们去看海吧！”
　　也许只有初恋才会在大冬天去海边看海吧。

　　顾可冻得有些哆嗦，可没半点拒绝的意思，“好呀！”

　　冬天的大海，海水带着冷气呼呼地往岸上敲打。
　　一层层海浪，时而平静，时而呼啸。
　　顾可和陈默川，用了一下午的时间，两个傻子在海边溜达来溜达回，冻得直哆嗦，大鼻涕直流，都没人先说要离开。
　　还是最后，顾可冻得实在受不了，肚子饿得咕噜噜响，她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了句，“陈默川，你饿不饿啊？”
　　陈默川用一种同样眼神回视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两人对视几秒，忽然都哈哈笑了。
　　“感觉好白痴啊。”陈默川揉了揉鼻子。
　　顾可别开脸偷乐，“是有点。”

　　返回的公交车不像来的时候那么多人。
　　路灯和树木并列整齐，整个车厢人渐渐变少。
　　顾可和陈默川并列坐在最后一排。
　　顾可坐在窗户边，陈默川坐在她旁边。
　　两个人的手，还是紧紧牵在一起。

　　两只手牵得太久，顾可觉得手心里有汗，也不知是谁的，她不好意思松开，抿着嘴偷偷瞧了陈默川一眼。
　　也许同样有察觉，陈默川嘴角带着笑，俊朗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少年时期的稚嫩。
　　“好像...出汗了。”他尴尬地傻笑。
　　“嗯，好像是。”顾可也觉得窘迫地要命。
　　陈默川问：“要不先松开？一会儿再握。”
　　顾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好。”

　　陈默川松开手，尴尬得在运动裤上蹭了几下，边蹭还边看顾可，顾可看他的样子，忍不住乐了。
　　真是...好傻。

　　“好了，擦干净了，你检查下。”
　　陈默川一双白手举到顾可眼前。
　　顾可心想，谁要检查擦没擦干净啊。
　　陈默川重新握住顾可放在膝盖上的手，“来，继续。”
　　他说得自然，顾可被他牵着，两个小孩嘴角的笑都快扯到耳根后了。

　　回到市区的距离不短，车上还有其他乘客，顾可和陈默川考得很近，彼此时不时地说话。
　　身体挨得近，脑袋有时也凑得近，车子突然刹车，顾可的头猛地撞上陈默川的脑袋。
　　“疼不疼？”陈默川赶紧用手帮她揉。
　　顾可尴尬地摆手，“没事没事。”
　　额上的力度渐渐变小。
　　顾可抬眼，就见陈默川低下头，凑近她。

　　“顾可。”
　　他轻轻喊她。
　　“啊？”
　　陈默川漆黑的眼睛又亮又清澈。
　　他凑到她耳边特别小声地问。
　　“晚上回去的时候，我能亲你一下吗？”

　　顾可感觉血液都开始倒流，她紧张地说不出话。
　　两个人眼睛都紧紧地注视对方。

　　陈默川又说：“现在人多，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