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往事一首凉凉》岳泳希

35、新鲜的大学生活

　　“走之前，想不想抱一下？”
　　“啊？抱，抱一下……”
　　顾可感觉有点发烧。
　　陈默川笑得非常好看。
　　“像这样。”
　　他上前一步，隔着阳光，张开双臂，不扭捏，大方地给了顾可一个拥抱。

　　那是一种不同于女孩身上的气味。
　　专属男生的味道。
　　像在阳光下奔跑时热气扑面一样，像汗水在脑后挥洒一样，很热很烫人，还像尘埃飘逸在空气里，飘飘荡荡不那么真切。
　　那一刻，所有的细胞都拼命地跳舞，时间静止，可一颗心却异常活跃敏感。

　　他的怀抱，温暖的像潮水，团团围住她。

　　一秒，两秒…
　　时间像被悄悄施了魔法，整个世界都慢下来。
　　路边的行人，马路上的车，全部延缓了动作。

　　就像电影特效一样，顾可觉得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慢动作。
　　包括陈默川，在她的眼前，慢慢慢慢，一点点放大。
　　不知是谁的心跳，越跳愉快越跳越快，砰砰砰，砰砰砰的。
　　空气中飘过一阵棉花糖的味道。
　　偷抿一口，嘿嘿，甜甜的。

　　他动作自然，胳膊轻轻环住顾可，手搭在她的背上。
　　就跟哄孩子一样，陈默川动作轻柔，学着大人的样子在顾可背上拍了拍。

　　“去了新学校要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爷替你揍他们。”
　　“怎么揍，用板砖吗？”顾可傻兮兮地问。
　　陈默川笑声传来，闷闷的，“不用板砖了。”
　　“那用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说得大义凛然，语气自然，声音自上而下入了顾可的耳。

　　顾可被他环在怀内，整个身子都绷紧僵硬，神经触感嗅觉视觉似乎都无限放大。

　　她微微抬头，看到他下巴白皙的皮肤，和皮肤上的小绒毛。
　　“陈默川，你为什么在抖啊？”
　　“胡说，哪有！”
　　“你胳膊明明就...”
　　“我哪，哪抖了。”

　　小温馨咔嚓一声，摔在地上，打破了周围粉粉的小气泡。
　　陈默川松开顾可，咳嗽一声，朝旁处看了一眼，又偷偷斜瞄她。
　　顾可小声重复，“明明就在抖啊。”

　　少年脸上也有了一丝微窘，尴尬地搓了搓鼻子。
　　“我走了啊，到时候回来找你玩。”
　　“嗯，路上小心。”
　　顾可一张脸红透了，还陪着笑，站在原地装镇定。
　　“你就没啥跟我说的？”陈默川倒是不乐意了。
　　“路上小心。”顾可微笑，乖乖地又说一遍。
　　陈默川瞪大眼，“没了？”
　　顾可傻了，她还应该说啥？
　　“哦哦哦！”她急忙补充：“你好好学习。”
　　“我还天天向上呢！”

　　陈默川不满意地白了顾可一眼，手臂一甩，“爷走了！”
　　“路上小心！”
　　陈默川跑着去打车，顾可在他身后挥了挥手。
　　陈默川并没有回头。

　　顾可有点小沮丧，抱着零食犹豫着往店里走。

　　“顾可！”
　　少年忽然大喊。

　　顾可回头。
　　暖风迎面，陈默川坐在出租车后座。
　　车窗降下，他伸出胳膊，远远地朝她摆手。

　　“要加油啊！”

　　他灿烂的笑犹如春风。
　　风轻轻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那发自内心的笑，深深印在顾可的心间。

　　陈默川，你一定要快乐！
　　顾可在心里默念。
　　笑着朝他挥手。

　　“一起加油！”

　　————

　　2007年的八月末，顾可去了大学报到。
　　她考了祈海市一家技术学院，报的专业是当年比较热门的酒店管理。

　　拖着行李第一次走在郁郁葱葱的校园树荫小道上，周围都是和她一样的新生，顾可的心情多少有点激动。
　　来送学生的家长很多，有的家长甚至都把车开到了校园里。
　　顾可朝周围扫了一眼，像她这样，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的少之又少。

　　去报道处签了名，领了宿舍钥匙，顾可又拖着她那个像拖拉机一样嘎巴嘎巴响的行李箱，拐了七七四十九个弯，终于找到了宿舍楼。

　　顾可住在305，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寝室一共六张床，此时屋里只有两个女孩，一个正跪在上铺弯腰铺床，一个拿着一个小镜子站在窗户前照镜子。

　　“你也是我们的新室友吧？”拿镜子的女孩说。
　　顾可笑着点头，“你们好，我叫顾可。”
　　“你好，我叫龚爽。”
　　拿镜子的女孩叫龚爽，家也是本地的，长得漂亮，皮肤白嫩，个字还高，就是脸上有点婴儿肥。

　　正在上铺铺床的女孩从上铺跳下来。
　　“我叫邢璐璐。”
　　邢璐璐不是本地人，父母做生意，她从小独立性就强，不喜欢墨迹，干啥都独来独往，名字虽然很小女生，但剪了短发，皮肤不白，性格大咧，有北方女孩的爽朗特征。

　　顾可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龚爽问顾可：“你吃饭了吗，我带了好多好吃的。”
　　“我吃完过来的。”
　　顾可还有些不适应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热情的室友。

　　龚爽从随身带的书包里掏出一袋水果糖，“我还给你们带了我最爱吃的糖，送给大家的。”
　　随着她拿糖的动作，同一时间，寝室的大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铺面而来。

　　“阿嚏！”
　　邢璐璐有鼻炎，对这种味道很敏感。

　　“哇，人都聚齐了！”
　　来人说话声很大，还带了点方言口音。
　　“我叫孙莉，咱们是一个寝的！”
　　孙莉年纪比顾可她们都大一岁，据说当年在高中还复读了一年，今年还是没考好，考了这所大专。

　　孙莉不是本地人，初中就混成了小太妹，父母离异，从小跟奶奶过，奶奶年纪大，也管不了她。
　　她画了一个浓郁的妆，后来用龚爽的话说，就是一个行走的颜料盘。

　　此时，‘颜料盘’上下把眼前三个女孩都扫了一遍，拖起自己的行李直接扔到没人选的最靠门的上铺。
　　“以后老娘就睡这了，我睡这，保护你们！”
　　孙莉的言谈举止太有社会气，这话一出，在场几个女孩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龚爽把手里的水果糖打开，倒出一些分给几个姑娘。
　　“谢谢你啊，我还挺爱吃糖的。”
　　和顾可常吃的奶糖味道不一样，水果糖比较酸酸甜甜的。
　　龚爽穿了一套粉色连衣裙，头发也精致的烫了几个卷，再加她眼睛大皮肤白，顾可觉得她像个洋娃娃似的。
　　“不客气，我这还有，你想吃就来拿。”

　　邢璐璐拿了两颗糖，“这些就够。”
　　龚爽又准备给孙莉一些，孙莉直接摆手，“别给我，我不爱吃甜的。”
　　“你尝尝呗。”
　　龚爽忽闪着大眼睛，抬起手，把糖递到孙莉眼前。
　　孙莉看了她们一眼，略不自然地只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看她们都吃糖了，龚爽忽然笑着拍手。
　　“好了你们吃了糖，以后就都是我的人了！”

　　顾可被她逗笑，邢璐璐也嫌弃地嗤笑一声。
　　倒是孙莉，不自然地回身，装作收拾行李，“我没给你们带礼物。”
　　顾可笑，忽然想起前几天陈默川给她的零食，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但又有点不舍。
　　邢璐璐摊手，“我也没带。”
　　孙莉惊讶地回头。
　　龚爽捂着嘴偷笑，“所以你们还是乖乖当本公主的人吧。”
　　顾可说：“我这有零食，你们要不要吃？”

　　顾可还是忍痛割爱，拿出陈默川给她的零食分给她们。
　　龚爽摆摆手，“够吃够吃，等吃完我这些再说。”

　　被龚爽这么一闹，四个本来陌生的女孩忽然就热切了几分。

　　顾可、龚爽、邢璐璐和孙莉都是这一届的酒店管理专业，还有两个女孩，据说是日语专业，被分到和她们一个寝室。
　　后来，顾可也都和她俩见了面。
　　晚上，孙莉提议几个人一起去学校旁边清香拉面馆吃一顿，就当幸福美满地开启几个人的‘同居’生活，龚爽一听到吃乐呵地赶紧举手，邢璐璐没意见，到顾可这，她就犹豫了。

　　顾可本来想晚上回家看一眼刘凤，她担心她自己在家不好好吃饭，可鉴于寝室第一次聚餐，也只好答应。

　　几个人去了清香拉面点了豪华套餐。
　　拉面+大骨头+茶叶蛋+凉拌小菜。
　　邢璐璐应该是几个人里面最能吃的，路过小吃一条街，还要了一个煎饼果子外加两根肠。

　　顾可看着身边全新小伙伴的面孔，想到自己以前的小团体，感慨时间过得好快。

　　她从群里得知，孙博宇考上了外地的一所二本大学，高考结束没多久，他就跟着爸妈出去旅游了。
　　王奕娇当然在日本读大学，李辉家里有背景，再加上那小子聪明，误打误撞居然考了个一本，吴楠从初中开始学习就好，自然考去了北京，再加上陈默川也在北京，他俩倒是离得不远。

　　全新的大学生活在新鲜和好奇下，拉开了序幕。

　　顾可住在寝室的第一晚，躺在床上，双眼滴流圆，瞪着天花板。

　　也不知道陈默川在北京怎么样。
　　有没有认识新的小伙伴，或者是认识新的...女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