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往事一首凉凉》岳泳希

26、年夜饭的鞭炮响

　　顾可原本打算第二天去看父亲，可感冒来得又快又猛，她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才算好。
　　痊愈后，也快到了大年三十。

　　姥姥今年身体明显不如往年，妈妈刘凤是独女，为了母亲，刘凤和顾可商量，要不要年后接姥姥回自己家住。
　　顾可当然答应。
　　她提议今年大年三十干脆直接让姥姥来自己家过。
　　姥姥本来不同意，总觉得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不能一直连累闺女，可刘凤脾气倔，二话不说，直接收拾东西，把老母亲接回了家。

　　今年的大年三十似乎比以往热闹。

　　大年三十当天早上，顾可早早起床换上了新衣服。
　　这套衣服，是刘凤年前给她买的。
　　镜子里的顾可因为感冒又瘦了一圈，但五官变得立体。

　　姥姥和母亲从一大早就开始在厨房忙乎，顾可要去帮忙被姥姥撵出来。
　　“去玩，这里有我和你妈。”
　　顾可偷笑，捧了一把瓜子就跑回到房间。

　　她上了□□，发现那个‘吃喝玩乐’的群依旧热闹非凡。
　　王奕娇在直播她爸拉着她贴春联，往群里发了一大堆照片。
　　孙博宇讽刺她，过个年别胖成了熊猫。

　　聊了好久，都不见陈默川的出现。
　　想了想，顾可又上了小号，然后点开陈默川的头像，发出一条信息。

　　【过年好。】

　　有了上一次的见面，顾可显然没有了之前的拘谨。

　　顾可家今年的年夜饭准备中午就开始吃。

　　刘凤和姥姥在客厅包饺子，喊了顾可过去帮忙擀皮，顾可最后看了一眼□□息，群里面依旧聊得火热，李辉出现了，他说他已经到姥姥家准备晚上大吃一顿。

　　孙博宇问李辉：【你表弟呢？】
　　现在大家都知道李辉和陈默川的亲戚关系。
　　李辉说：【我家亲戚来了，他去大人们面前装乖乖孩子去了。】
　　王奕娇打了个偷笑的表情。

　　顾可跑去了客厅。

　　刘凤正在揉面，看她一眼，问：“给你爸拜年了吗？”
　　顾可挽起袖子，拿着把椅子坐妈妈身边。
　　“我打算晚点给我爸打电话。”
　　“行，别忘了。”
　　顾可瞅一眼妈妈，笑道：“妈，你对我爸的态度可不一样了。”

　　姥姥忽然叹了口气，刘凤和老母亲对视一眼。
　　姥姥问：“他家那口子，快生了吧？”
　　“算一算，差不多了。”
　　她们说得是顾城强新娶得媳妇，孙美玲。

　　“但他那...”
　　话说一半，瞧见顾可正目不转睛听他们聊天，姥姥就断了话。
　　刘凤揉好面，指使顾可，“去厨房把装面粉的碗拿过来。”

　　顾可乖乖去拿，姥姥这才继续问刘凤。
　　“她爸那病，还好？”
　　一提起这事，刘凤脸上多日不见的忧愁又浮现出来。
　　虽说两个人已经离了婚，可她毕竟跟顾城强快二十年，有深厚的感情。
　　刘凤低着头，用手拽一个个面疙瘩。
　　“够呛能好。”
　　“还没让可儿知道？”
　　“怕影响她学习，打算高考完再说。”

　　顾可从厨房端着个碗出来时，就听见姥姥深深的一声叹息。
　　“姥姥，大过年的，您叹什么气啊？”
　　姥姥笑，越发显着慈祥，“可儿说得对，大年过的，姥姥不能叹气。来，你过来。”

　　姥姥对着顾可一边招手，一边从红色毛衣外套兜里掏出个红包。
　　刘凤看见，忙阻拦，“妈，她都多大了，今年不用给了。”
　　“多大那也是个孩子。”
　　姥姥拿出个红色信封，拍着顾可的小手，把红包塞进外孙女手里。
　　“祝可儿来年能考个好大学！”
　　顾可拿着压岁钱很是开心。“谢谢姥姥！”转身，朝刘凤扬一扬手里的红包，“还是姥姥疼我！”

　　刘凤瞅她一眼，继续手里的活，低哼一声。
　　“不准乱花，攒着以后上大学好用。”
　　“知道了，知道了。”
　　顾可开开心心拿着红包回屋，把红包放进书桌边第一个抽屉里。

　　十二点多，饭菜终于准备齐全。
　　顾可和妈妈还有姥姥，三个人围着餐桌坐，看到母亲刘凤脸上的笑，顾可心里一阵欣慰。
　　最近的她，真是好幸福。

　　姥姥习惯下午有午睡，考虑到晚上还得看新年晚会，还得守岁，顾可下午也睡了一觉。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五点多，外面天都黑了。

　　孙博宇依旧是第一个打电话拜年的人。
　　他嘻嘻哈哈又是一阵罗里吧嗦，顾可也不烦，像往年一样，认真地听他说。

　　姥姥喜欢热闹，看到春节晚会开始，老人家脸上乐滋滋的，边看边和闺女刘凤聊。
　　刘凤坐在沙发上打毛衣，时不时也跟着老太太唠。
　　顾可对春节联欢晚会唯一的关注，就是十二点之后本山大叔的小品。
　　看本山大叔的小品，她都能笑得前仰后合。

　　王奕娇给顾可打电话的时候还不到九点。
　　顾可大声喊了句过年好，王奕娇好像在外面，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
　　“顾可，出来放烟花啊！”
　　顾可好几年都没放过烟花了，乍一听，开心极了。
　　“去哪放啊？”
　　“我们就在你家楼下呢，你快下楼！”
　　“啊？我家楼下？都谁啊？”
　　王奕娇好像冻得有些不耐烦，“哎呀我们都在呢，你快下来吧！就在你家小院这，等着你啊！”

　　顾可挂了电话，犹豫着要怎么和刘凤说。
　　大门忽然被敲响，咚咚两声。刘凤喊了句，“谁啊？”放下毛衣去开门。
　　“阿姨，过年好！”
　　孙博宇穿着一件咖啡色大棉袄，脸冻得通红，他手里还提了一箱牛奶。
　　“你怎么来了？”
　　顾可赶紧跑过去，看到孙博宇身后没人时，小心脏才算平稳。

　　“快进来快进来，哎呦，冻坏孩子了。”
　　刘凤拿出拖鞋准备让孙博宇进屋，孙博宇摆摆手，吸了吸鼻子，笑呵呵道：“我来给阿姨拜个年，顺便找顾可下楼放鞭去！”
　　刘凤顿了下，继而点点头，回身叫顾可。
　　“人家孩子都来了，你快穿衣服去，别让人等急了。”

　　顾可哦哦着，急忙回屋穿羽绒服。
　　换鞋时，想了想，她拿出了那双新运动鞋。
　　“新年新气象，穿我爸给买的新鞋！”
　　顾可笑嘻嘻地对母亲说。
　　刘凤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等出了家门，顾可还和做梦似的。
　　“你怎么来了？”她跟着孙博宇噔噔噔往楼下跑。
　　孙博宇个子高，腿长，走得比她快。
　　“老陈让我上来接你，说怕你妈不让你出来！”

　　老陈？
　　“陈默川？”顾可脱口而出。
　　“对呀，不是他，谁能心这么细？”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啊？”

　　不等孙博宇回答，两个人已经走出了楼道。
　　不远处停着一辆SUV，还打着双闪，王奕娇和三个男孩都站在车外，冻得几个人频频跺脚。

　　孙博宇指指那边，“喏，不全在那吗？”
　　陈默川、吴楠、李辉和王奕娇，一个都不少。
　　“哎呀我的可儿，孙博宇这小子成功把你拐出来了啊！”

　　看到顾可，王奕娇敞开双手，朝她狂奔而来。
　　“小心地滑！”顾可喊着。
　　“没想到能和你们一起过年，我太开心了！”
　　王奕娇结结实实给了顾可一个大熊抱，差点抱着顾可一起摔倒。
　　孙博宇扶住她们俩，啧啧地摇头，“一点不矜持！”
　　“臭胖子，再说我点了你当炮放。”王奕娇吓唬他。
　　“你咋不把我当屁放？”

　　顾可笑着看王奕娇和孙博宇斗嘴。
　　透过王奕娇，她瞧见了她身后，站在车尾，一身黑色羽绒服，此时正拿起一个雪球扔过来的陈默川。
　　今天的他没戴眼镜，一头短发干净立正。
　　几天不见，他好像又帅了。
　　顾可花痴地想。

　　雪球正好砸到孙博宇的新棉袄上。
　　“哎呦，谁这么缺德，专门往老子的新衣服上扔！”
　　孙博宇哀嚎一声。
　　陈默川去推离他半步远的李辉。
　　“说你呢，咋那么缺德？”
　　“老陈，我看你现在是一肚子坏水！”孙博宇指着陈默川。

　　“快上车，冻死我了！”
　　陈默川呵呵气，一团白雾从嘴里冒出。
　　他踢踢脚边的雪，第一个钻进车里，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孙博宇也勾住李辉上车。
　　吴楠在后边喊：“等等我！”
　　王奕娇笑眯眯道：“就不等你！”

　　又看见他们几个人打架，顾可心里面像开了一朵花似的美滋滋。
　　真开心！
　　她今天好高兴啊！

　　“嘿，傻笑什么呢？”
　　陈默川趴在副驾驶的车窗上，看着顾可。
　　顾可脸一红，仍是笑着：“过年好啊。”
　　陈默川一愣，表情有些不自然。
　　“怎么过个年，把孩子变傻了。”

　　车玻璃迅速升起，顾可只能吸了吸鼻子。
　　真小气，他不该也给她拜个年吗？

　　想起出门之前，顾可还特意把姥姥给的压岁钱给揣上了，顾可把手放进羽绒兜里摸了摸。

　　她心想，陈默川要是给她拜年，她是不是还得给他准备个压岁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