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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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说听我说，我有个做‘RT’的朋友，前段时间……”
“啊？什么阿嚏？”乙听得糊涂，出声打断甲。
“RT嘛，”甲啧啧两声继续道，“就是那个做电子计算机的呗哈哈哈哈……”
尖锐和粗嘎相伴的大笑声自楼下传来，持续鼓噪着陆川的耳膜。
忍无可忍正要爆发，闹钟骤然炸响，他腾地弹坐起来，累得眼皮都撑不开。
在自己临醒时好像笑足一整个世纪的两个女人的声音终于远去，陆川缓了缓，茫然地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让疲惫混乱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
爷爷……
闹钟的第二轮轰炸降临，陆川狠狠揉了把眼睛，披上厚外套飞快起身。
坐上去X市的捷运，因为是周末，车上只有他和一个老大爷。
老人看他打从上车起就心不在焉，对着车窗外眼睛红了一遍又一遍，水光刚闪出来，深吸口气马上恢复如常。
老人会心一笑，真是个又倔又爱面子的年轻人啊，好得很，很有老头子我年轻时的风范~~
一副宽厚沉稳的手掌握上他肩胛，“年轻人，这沿途的风光多好。人总在期待一场精彩万分的旅程，追过南燕听过朔风，到头来总要到站下车，下了车又是一次新生，没什么好遗憾的。”
“谢谢。”陆川强打起些精神感谢老人的开导。
“命中有时该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大爷满腔豪情地在他肩上用劲一按，“小伙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一棵呢！”
陆川一噎，“咳……谢谢。”
又请了两天假，帮着打理完爷爷的丧事，陆川满脸憔悴地回到出租屋。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就在这两天里匆匆作了告别，真的太仓促。两天里，萦绕耳畔的除了亲戚家人声嘶力竭的哭泣，还是哭泣，他都没时间静下心来回味灵堂相框里表情慈祥的老人活着时候全部的音容笑貌。
送葬的挽联上写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爷爷最爱的一句话，他名字里的“川”就是取自这里。
留下唯一的念想，那个叫他孙子的男人走了……
亲人消失的空虚过后是更大的空虚。
生活回到正轨一个月了，这种没有出处的空虚感觉越来越强烈，陆川百思不得其解。
坐在座位上，走在回家的路上，吃晚饭的时候，还有看电视的时候。
放课铃响，陆川随着人潮出了校门，跟同行的几个伙伴依次作别，就要往回走。陆川回身看了眼步伐轻快的三两结伴的背影，忽然有些好笑，抛开午餐铃，这估计是大家一天中热情最高昂的时候，没有之一。
他转头，抬步向前。暮色微薄，林荫道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昏黄的光穿过梧桐光秃秃的枝干撒了一路斑驳狰狞。陆川拢了拢校服领口，不自觉地收起嘴角的笑。
今天，有点冷。
陆川把钥匙插进锁孔，又顺时针转半圈，“咔嗒”，防盗门应声而开。
家里离学校远，住宿是不二的选择。然而高一开学前夕，他坚持走读比住宿更高效，跟母亲大人舌战几十回合，又大义凛然地作了让步，终于让她黑着脸同意自己在校外住，条件是自己全额负担房租。
算上水电每月700的费用，一等奖学金他势在必得。
浴室里水汽氤氲，白炽灯橙黄的光芒浸润着水汽，暖融融的，洗去人一整天的疲惫。
陆川洗完澡出来，端杯开水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
节目很无聊，他吐出一口气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手无比顺畅自然地往身侧伸出去……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他的手僵在半空。一个习惯的养成需要重复60次以上，自己是什么时候有意培养看电视时手往旁边伸的动作？居然完全没有印象。
陆川皱眉，转动手腕，比划了一下接下来的动作，像是要摸什么东西。
无神论的他当然不会有某方面的脑洞，从容地把手收回来，自言自语说，“累昏头了。”
他忘了。
他果真忘了，把关于它和他们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
万丈天外，月老细眼一看姻缘架上的两颗姻缘果，平淡地顺了长髯。当了这些年的红娘，也算是见足了生离死别，分分合合，断不可能再为了桩缘分的终了长吁短叹。
说来也有些可惜，这两颗姻缘果间的红线每数百年便增厚一股，眼看着比其他果子的都要来得粗实，却在一夜之间尽数“铮”然崩断，只留细弱的一股强撑起两头的关联。
现下，仅剩的这一股也不堪重负，即将断裂。
唉，姻缘这玩意儿素来易解不易结，可惜了可惜了。
月老抚了抚两颗果子，到底叹息一番，反身向着月老殿去。
冷月无声，潇湘竹影瑟瑟。天风吹过，姻缘架上的果子们刷刷抖了几抖。
风静，那两个果子顿了顿，两头断裂开花的绳股，有了灵性一般顺着尚且连着的那股往中间缓缓爬去，然后紧紧交缠盘绕，重又合成光洁的一股。
你瞧，这莫不就是命定的姻缘？
也许明天就会重逢，也许后天，也许来年……
陆川，猫君，祝你们好运。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