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卷二.终章（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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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伴朝纪乃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又看向埋着头的红叶。刚刚纪乃话中的“鲤鱼”大概就是说的他，尽管他不解其意，但是想到红叶可能会难堪，便也没有想要问。
他轻声道：“最近还好吗。”
“嗯。”红叶先是有些拘束地点点头，接着突然想起怀里的那团东西，脑中一个激灵。她猛地抬头：“鲤伴先生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
鲤伴眨了眨眼睛，“我很好，没遇到什么麻烦事。”
红叶有些狐疑地上前一步：“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真的，你不用担心。”红叶的反应前后差得有些大，鲤伴想了想，摆手道：“红叶是担心我和光部打起来了么？你放心吧，等我赶到的时候那家伙已经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他又拉了拉自己被勾了几个洞的袖子：“至于我这身行头嘛，是我跑得太快，不小心勾到的。”
鲤伴觉得他已经把事情说得很周全了，但见红叶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是说光部……鲤伴先生在行动的时候有没有突然地、没有什么理由地就感到不舒服了呢？”红叶自知，拿着巫毒娃娃那会，自个的怨念绝对是不小的，如果因为是自己那怨念，伤了鲤伴，碍了鲤伴的的事的话……
想到这里，红叶不由地紧张起来，脸色也越加苍白。
鲤伴是不知道红叶心里想着什么，看着红叶那慌张的样子，他只觉红叶是担心他了，还是相当、相当的担心他了，于是他不由地雀跃起来。
他牵起红叶的手，笑道：“我真没事，身体好得很，红叶要不要自己看看？”说罢便引着红叶的手去碰他的胸膛。
指尖接触到一片温暖，红叶一惊，嗖地一下把手抽了回去，慌张地后退了几步，将信将疑道：“真没有过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鲤伴耸耸肩：“真的没有呢。”
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是真没什么事情，红叶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她那么强烈的怨念还是没办法造成一丁点的伤害，可想而知自己使用畏的天赋是有多么的差劲，于是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红叶的转变鲤伴看在眼里，红叶今天见着他之后的反应着实有些奇怪，他走近红叶，低声问道：“你似乎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红叶叹了口气，“只是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天赋，也难为鲤伴先生了。”
她怎么想到这方面去了，鲤伴失笑：“我还没开始指导你呢，你怎么就这么丧气了？”
红叶摇摇头：“鲤伴先生别安慰我了。”她把怀里那巫毒娃娃拿了出来，失落不已：“我完全没让它派上用场……白白浪费了鲤伴先生的好心。”
鲤伴挑了挑眉，觉得有些莫名。红叶手上的是那天他送给她的娃娃，他想不通这娃娃又和她的天赋扯上了什么关系。
“嗯……这个娃娃怎么了吗？”
红叶见鲤伴还在装傻，便越觉得对不起他，“鲤伴先生给我的这个巫毒娃娃，我完全……”
“巫毒娃娃？”
红叶话还没说话，就见身前的人猛地一震。
鲤伴压低了眉毛，金色的眼眸骤然间黯淡了下去，“你说这是巫毒娃娃？”
红叶困惑地眨眨眼，“那个……有、有什么问题吗？”她不明白这前一刻还有心思开玩笑的人怎么这会就变得阴沉沉的。
鲤伴垂下头，声音有些飘忽，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又自嘲般地笑了笑：“也是了，是我想得太简单……”
这下是换红叶觉得莫名其妙了，她探了探身子，试图看清鲤伴掩在刘海之后的表情：“那个……鲤伴先生？”
鲤伴扭头不去看红叶，“我现在在你眼前，你很困扰吧？”红叶那一系列奇怪的举动他是想明白了，她果然还在恨他，所以在确定他没事之后会这样的失落。想到这里，鲤伴觉得心脏被抽得紧紧的，原本欢呼雀跃的心情一下就跌落了谷底。
鲤伴顿了顿，便背过身去，抬脚就走。但他还没踏出一步，就觉有人捉着他的袖子，不止如此，还在用力向后拉着。恍惚了一瞬，他回头便对上了红叶充满疑惑又认真的眼。
“鲤伴先生，这个娃娃到底是怎么回事？”
鲤伴的变化让红叶倍感不解，又让她心慌。
他们之间有很多心结已经搅合在一起搞不清楚，不能再多添一个线头了。
鲤伴双眉深锁，沉默了一会，才道：“你要是讨厌，丢掉就好了。”
红叶知道鲤伴在说她手上的娃娃，她摇头道：“我没有讨厌啊。”
“可是，你说它是巫毒娃娃。”
“咦……”闻言，红叶一手抓着鲤伴的袖子，一手拿着那娃娃左右打量，然后一脸正色地认真问道：“这娃娃莫非还有其他的喻意么？”
“……”
鲤伴打量着红叶的表情，见她不带一丝哄骗和不耐，便有些吞吞吐吐地问道：“红叶你……真的看不出这是什么吗？”
红叶又卖力地研究了下手上的娃娃，最后仍是摇了摇头。
鲤伴转过身，手指着娃娃上的红色布片问道：“你觉得这是什么？”
红叶认真回答：“人手……煮熟的。”
鲤伴嘴角一抽，又指向那露了棉花的绿色锥子：“那么这个呢。”
红叶一脸严肃：“被残忍虐待的不明生物。”
“……你真是这么想的？”
“是的。”
“……”
鲤伴看着红叶，久久无话，脸色却是从悲伤到惊讶，接着又到尴尬，几度变换。
“我想，我大概是理解错了吧。”红叶不明白鲤伴现在在想什么，但是她确定他们俩关于这个娃娃一定有什么歧义在，她问：“鲤伴先生，这个娃娃到底是什么呢？”
鲤伴的视线从红叶滑到她手中的娃娃上，接着又转回红叶身上，最后别过眼去：“嗯……没事，你看不出来就算了。”
见鲤伴扭头别过眼，红叶扯着他的袖子的手再次使劲：“不行，你一定要告诉我！”她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把事情搞清楚。
鲤伴皱着眉，抿着嘴回头，表情却不是悲或怒，而是窘迫。
他飞快地指了指：“这个红色的是叶子，这个绿色的是鲤鱼。”
叶子？鲤鱼？
得了提示的红叶再一次上下左右地研究手中的娃娃。被鲤伴那么一说，倒是真的看上去有那么点名堂。
红色的叶子和绿色的鲤鱼……
红叶双手捏着娃娃，看了看它，又看了看鲤伴。心里似乎绽开了什么东西。
鲤伴被红叶看得有些尴尬，他咳了一声，低头看见红叶用来放茶杯的小碟子，便没话找话似地说道：“红叶原来是在这里休息的吧，正好，我也累了……”
说罢就在碟子边坐下。
红叶捧着娃娃，隔着小碟子也坐了下来。
看着视线飘忽不定的鲤伴，红叶含笑道：“这个娃娃是鲤伴先生做的吗？”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说实在的，这种做工的娃娃是想买也买不到的。红叶又想到鲤伴上次和她提及的手上的“挺有纪念意义的荣耀伤口”，便知道这伤口肯定是他在做这个娃娃的时候留下的。
“嗯。”鲤伴摸了摸鼻子。“看见船上有材料，就试着做了个。”
和鸦天狗在那天夜里匆匆赶到萩屋的货船之后，鲤伴便问了鸦天狗他是如何哄自己老婆开心的。
鸦天狗想了想，由着老婆打这条路子应该对红叶行不通，以目前的经验来看红叶喜欢用的是冷暴力。
送些贵重的礼物这条路大概也不行，像红叶这么实在的姑娘只会觉得对方没诚意。
“既然送贵重的没诚意，那就送些有诚意的东西如何？”鸦天狗如是提议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鲤伴表示赞同。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他藏身的货舱放着的都是各种针线织物，又思及女子应该是喜欢软绵绵的娃娃的，便决定就地取材，亲自做个娃娃以示自己的诚意。
期间鸦天狗几次委婉地表示鲤伴做的娃娃实在有些惊悚，不过某人越做越来劲，没有注意到就是了。
“做这个……我还废了不少功夫呢。”鲤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的伤口基本痊愈了，只留下几道浅粉色的疤痕。
鲤伴缝娃娃的时候其实很小心，只是货船几次颠簸，针脱了手，混在货物里，他在寻它的时候不小心扎到了，所以他的左手没什么事，反倒是拿着针的右手被刺被划了几次。
鲤伴情绪低落，“……本来是，想让你开心的。”
红叶默然。这做的叶子和鲤鱼所含的喻意红叶能懂得，这是鲤伴的心意和对她的示好。是啊，自己费尽心血，饱含着情意和思念的手制娃娃，却被对方误认为是巫毒娃娃这种邪物……无论是从手艺和心意上来看，都是相当让人受打击的事情。
红叶这回看着手中破破烂烂的娃娃，怎么也不会觉得可怕了，反而感觉有些滑稽，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红叶的笑声弄得鲤伴更加窘，他伸手道：“你把它给我吧。”
红叶抱着娃娃，满脸的笑意：“为什么？”
“我下次做个更好的。”声音里似乎有几分不甘。
“不给你。”
“反正它难看得像巫毒娃娃。”
“确实挺难看的。”红叶坦率承认。
“……”鲤伴低眉抿嘴，颊边罕见地有些潮红。
鲤伴在红叶面前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鲜少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她细细地看着鲤伴，想把这样的他深深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又见他眼下淡淡的青影，红叶心里一软。
“虽然它挺丑的，但是仔细看看也是蛮可爱的嘛。”红叶捧着娃娃，用脸蹭了蹭，“晓得是鲤伴先生是特意做给我的了，我很开心。”
红叶的笑容融在阳光里，璀璨生辉，这笑容照进了鲤伴的心底，使他的内心又开始亮堂起来。
“那就好。”鲤伴点点头，收回了手。
见鲤伴不再问她讨要娃娃，红叶便把娃娃收进怀里，问起其他来：“鲤伴先生看上去很累……衣服也没有换吧，没有告诉组里的人吗？”
“是啊，我先一步脱离其他组里的人，偷偷溜进来的。”鲤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想先来找红叶。”要是被组里人发现了，铁定是要被拉去各种问话的。
红叶心中一动，突然想到鲤伴来送她巫女服的时候，也是这样偷偷潜入组里，没有告诉任何人。
也是从那天开始，两人心中都有什么东西爆了开来，渐渐浮出水面。
而她那天晚上想说的话，也还没有说出口。
不止红叶想起了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鲤伴同样也心神领会。
“红叶，你那天……是想说些什么呢？”
是啊，她那天想说什么呢？在那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想说的，想骂的，想问的，关于鲤伴的一切，在她心中的分量是越来越大。
但是如今，她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然而现在留给他们独处的时光，可能随时都会戛然而止。
红叶盯着脚下的青色石板，思绪有些混乱。
“鲤伴先生，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听见自己如是说。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卷二.终章（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