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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十 八 章 ...

  •   南阳卧龙岗,落日的余晖把草庐内外渡了层金黄。诸葛亮把马拴在马厩里,拍着手上的灰问:“家里没什么事吧?”

      黄氏递过帕子,笑盈盈地说:“没什么,知道你明天要走,我爹爹来了一趟。”

      诸葛亮点点头,跟着她走进房里,一眼看到桌上已满满摆了一桌酒菜,显然是为他送行的,要带齐的东西也都分门别类地收拾好了,整整齐齐码在房间的角落里。每次都是这样,成亲后,家里一切都有黄氏打理得好好的,诸葛亮从不用多操一份心。更难能可贵的是,黄氏很少过问他的行踪,就像这几天他去灵山,只说了句要去见朋友,黄氏就帮他收好行囊了。

      “你这一走,也不知要多久能回。我请了蕙姐姐和小姑她们两家都回来,大家明天中午吃个团圆饭如何?”黄氏把诸葛乔叫进来,一边盛饭一边问诸葛亮。

      诸葛亮接过饭,感激地说:“嗯,亏得你提醒。”

      诸葛乔亲密地挨着黄氏坐下来,有几分疏远地看了看诸葛亮。诸葛亮有些好笑,自己的亲侄子怎么反倒和婶婶亲,疏远叔叔?不过回头想想,这孩子的性格执拗得很。别说是亲叔叔,连亲爹他都……

      也就是一年前,诸葛瑾把乔带来,想让他在亮这暂寄一段时日,诸葛亮虽然不解,还是答应了。诸葛乔不怎么开口,看人的目光也是冷冷的,每次说到诸葛瑾,乔总是说:“他不是我爹!”

      奇怪的是,诸葛乔特别喜欢黄氏,只有在黄氏面前,亮才能看到他纯真的一面。也是听黄氏说,诸葛亮才知道,原来诸葛瑾的夫人说,吴玥和诸葛乔八字不合,希望瑾把吴玥请出去;没想到,诸葛瑾狠下心来,把诸葛乔给送走了。

      后来,瑾的夫人哭天抢地的,终于妥协说是自己无中生有,让瑾把儿子接回来。谁知,诸葛乔自己不愿意了,直说想过继给诸葛亮当儿子,死也不回去。

      想到这,诸葛亮对乔又生出几分同情来,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说:“我走了以后,你要听你娘的话,用功读书。”

      诸葛乔有几分诧异,还是象征性地点头说:“孩儿记下了。”转头看黄氏,目光却十分柔和。

      也许,夫人就是天生的贤妻良母,诸葛亮暗想着,娶她真的很适合这个家呢。可不知为何,两人在一起总觉得隔着什么,在亮心目中,夫人是良师益友,是贤妻良母,但却不是像酆泽这样可以推心置腹的知己,更不是那个想共度一生的人……每天醒来或是睡下满脑子除了酆泽还是酆泽。有时诸葛亮也觉得很奇怪,这么多年自己也有过不少朋友兄弟,可没有一个像酆泽这样,让他想起来,心里又痛苦又甜蜜,虽然阔别了这么多年,还是如此牵肠挂肚。

      次日,告别了家人,将大小事务交给黄氏,诸葛亮带着简单的行装跟着刘备离开了南阳卧龙岗,手里紧紧握着酆泽送的羽扇——感觉就像酆泽还在自己身边。他还不知道,酆泽已经在益州有了一席之地,比他先行走上仕途了。

      第二年,刘备听从诸葛亮计策,联吴抗曹,取得赤壁之战的胜利。一时间,诸葛亮名声大噪。

      与此同时,酆泽从永溪乡被召回益州府。

      坐在议事厅里,酆泽默念着刘备两字,暗暗想着诸葛亮的前程,没注意到刘璋已经唤了她几声了。

      “啊?主公见谅,宓有点不习惯。”

      刘璋宽厚地笑笑,说:“嗯,今后就要习惯了。既然你推辞不愿出任别驾,就先做个学士如何?”

      “宓领命。”

      这时侍卫近来对着刘璋耳边说了几句,刘璋笑着说:“果然来了?快快出迎。”说完就站起来往外走。

      众人都不明就里地跟在后面。

      酆泽不太好奇,本来身边这拨人她就不熟悉,也无所谓再多一个。但没想到,出来看到的竟是旧时!当一身黑衣的张初大步流星走来时,酆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以后今后再无瓜葛,实在没想到,两年后,会在益州重逢。

      张初也一眼在人堆里发现了酆泽,目光中有惊讶有不解,还隐隐夹着喜悦。他快步走近,对刘璋作揖后便洋洋洒洒说了一堆赞美的话,转而说:“巴愿投州牧麾下,尽绵薄之力。”

      “子初来投,实在是我益州之福啊!”听刘璋这样说,酆泽终于明白过来,张初原来是桀骜不逊、素有怪才之称的刘巴,刘子初!

      刘璋上前握住刘巴的手腕,把他带入厅中,和众将士介绍了一遍。刘巴灼灼的目光集中在酆泽附近,对其他人颇为冷淡。

      议事结束后,刘璋要为刘巴接风,将众人留下。酆泽有些心乱,推说身体抱恙,就匆忙告退了。

      谁知刚从马车上下来,后面就想起急促的马蹄声,酆泽回头一看,正是矮小的刘巴,勒着缰绳,急切地看着她。

      酆泽警惕地转过身子来:“你不是去赴宴么?”

      刘巴下了马,竖起食指摇晃几下说:“急着见你,进去说。”

      酆泽无奈地请他进门,刘巴在院子中站定,看着酆泽问:“你欠我一个回答。”

      “想问什么?你不也隐瞒了身份,还说是什么张初。”酆泽有几分慌乱。

      “我只想知道,”刘巴逼近,“那个让你冒着危险出逃,又抛弃你的男人,他是谁?”

      “你在说什么啊?”酆泽后退一步,别在后面的手握成拳状,克制自己的失态。

      “那换句话说,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为什么逃出来后还有装扮成男人,要在男人堆里过活?——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总可以告诉我实情吧?”

      “我……”酆泽实在无言以对,半天说道,“是你多想了。”

      刘巴垂眼看着酆泽腰间的翠笛,苦笑一声说:“在军中的两年,你反复吹的几首曲子我至今印象颇深,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在无病呻吟。无论是桃夭或是关山月、折杨柳,在你吹来总是相思调。如今你又何必自欺欺人?若早知是这样的收场,无论如何,当年我都要把你留下来。”

      “别说了!”当往事像潮水一般涌上来时,酆泽无法再克制自己的情绪了,“我实在没必要向你做什么交代。如果你真觉得我亏欠你什么,你去揭发我好了!!”说完,酆泽转身就跑进了房中。

      刘巴呆呆地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直到酆默走过来,请他出去,他才拱拱手离开了。

      “丰草堂”在酆泽任职后仍在维持,但成了名副其实的药铺子,酆默雇了个机灵的伙计弥补自己的不足,每天也是忙进忙出。

      闲下来时,能和酆泽闲聊解忧的还是刘苓。酆泽经常被刘巴盯着,有些不胜其烦,又不好对刘苓说,只能窝在心里生闷气。没想到,这几日见刘苓也是一副烦恼不堪的样子。

      酆泽因问道:“姐姐有烦心事?”

      刘苓满脸忿忿不平地说:“唉,说起来真气人!我平日也少出门,无非到你这坐坐,竟有人把我当作水性杨花的女子,纠缠不休。”

      “哦?什么人啊?若是个风雅人物真心倾慕,姐姐也不妨考虑一下。”酆泽笑盈盈地劝着。

      “什么风雅!分明就是下作!此人你也认识,身长不过五尺,相貌奇丑无比,十分龌龊,此等相貌身形在我们益州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了。”

      “刘巴?!”酆泽脱口而出后觉得有些不对劲,刘巴虽是对自己纠缠不清,可似乎从未正视过其他女子,倒算个正人君子。

      果然刘苓惊异道:“怎么会想到他!那刘巴不是为人古板、不近女色出了名的么?”

      酆泽有些汗颜,敷衍说:“是啊……我以为他真心爱慕姐姐嘛,这也不奇怪啊。”

      “唉,单说相貌,比起那人,刘巴已算中人之姿了。而且那人家中已有妻妾,又十分惧内,偏喜欢沾花惹草的。”刘苓不疑有他,继续抱怨道。

      酆泽恍然大悟说:“是别驾张松!”

      刘苓叹气说:“还能有别人吗?我还不敢告诉三哥,说起来,张松这家伙当年把三哥也得罪惨了。若三哥知道他还来纠缠我,恐怕要惹出事端来。”

      “不会吧,他们俩应是井水不犯河水啊。”

      “此事顾着吴嫣的名声,张扬不得。”刘苓解释说,“吴嫣从小是州牧府上的小丫头,与三哥也算情投意合。原想着,等她长大了,三哥就跟堂兄讨了来——那时还说要明媒正娶做二房的。谁知,那年堂兄生辰,张松这无耻小人竟借酒装疯,偷偷潜入后院将吴嫣……,事后,张松说尽好话,把吴嫣讨了过门。可怜那吴嫣终日被他家正室欺压着,苦不堪言。我三哥对吴嫣念念不忘,听得传言,对张松恨之入骨。”

      “原来如此。这人实在可恶!”这样一比,酆泽顿时觉得刘巴也没那么讨厌了。又担心地说:“刘姐姐,那你出入可要小心了。”

      刘苓瘪瘪嘴说:“他倒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我怎样。只是看我经常在这走动,误以为我是耐不住寂寞了……”

      次日见了张松,酆泽只觉得他相貌越发猥琐,心中顿生厌恶。正想着,却忽然听张松问:“听闻秦先生博学广闻,定然知道这诸葛亮是何许人也,还望赐教一二。”

      酆泽错愕之余有些懊恼,自己常在议事的时候走神,一时被点到就不知所措了。幸亏刘巴已经摸熟了她的性情习惯,不动声色替她解围:“子敕年纪轻轻,且久居益州,那刘皇叔和诸葛亮却是新近才有名头的人物,恐怕不会熟悉吧?”

      “此话差矣,子敕见多识广,博闻强记,这是人所共知的事,诸葛亮嘛,也算是当今名士了,应略有耳闻吧?”这时说话的却是主薄官黄权,他素来耿直,直言不讳。

      酆泽已回过神来了,虽不知道为何无端端提起诸葛亮,还是轻描淡写地说:“嗯,在下确有耳闻。据说诸葛孔明少时便是神童,后移居南阳一带,与襄阳名士多有来往,博取百家精华,逐渐成名。传闻他有经天纬地之才,为常人所不及。后刘皇叔三顾茅庐,求得孔明出山相助。孔明献计联吴抗曹,赤壁一战,献计献策,痛击曹操。余下的事宓就不太熟悉了。”

      张松附和道:“秦先生果然见识广博,刘皇叔有诸葛军师的辅佐,在当今天下,也是个英雄人物了。”

      酆泽心中十分不解,觉得张松似有所谋,看向刘巴,也见他皱起眉头,满眼的不屑表露无疑。

      回家的路上照例遇到刘巴,听他随口叹气说:“主公身边还是小人当道。”,酆泽沉默不语。

      刘巴忽然又问:“你认识诸葛亮么?”

      酆泽如遭电击,激灵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说:“不认识。干吗?”

      “哦。没什么,我总觉得,你说到他的语气,有点……怪异。”刘巴有些探究地看着酆泽。

      “那当然,听说过他的事,一直挺钦佩他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十 八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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