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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十 四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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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刘涵取出弓箭,瞄着草丛中享受青草的两只野兔就要下手。
“允德兄!我们不是来打猎的!”一路行来,刘三少就跟郊游狩猎一样自在,酆泽无奈地再次提醒道。
酆默怒目而视,苦于不能用言语表示愤慨,他与刘涵素来不投机,如今一左一右跟着酆泽,每一次目光交流都互有敌意——好在酆默不能说话,否则场面真是不堪设想。
允德看看身旁两人,怏怏地垂下手说:“不打就不打。留着对付猛兽吧。”收起弓箭又讨好地说,“来,我帮你背着这筐吧。”
“不必了,你不也背着一个嘛。”酆泽诧异地说。翻了两座山,虽然没找到救治刘璋的草药,酆泽还是收罗了许多其它药用的花草,每人都背了一些。
“我是习武之人,背多一个算什么。我看你瘦得跟猴似的,怕你顶不住。”
酆泽翻白眼说:“这算什么!我们当年在灵……在老家的时候,每天都是这样背着草药筐上山下山的。别磨蹭了,太阳快下山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再找找,再没有,就得找个农户投宿了。”
“没问题,我对这一带很熟悉的。”允德打了个清脆的口哨便哼起小调来 。他的嗓音浑厚有力,颇具男儿气势,歌声回荡在山谷,让人听而忘俗。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注4
到底是书香门第,刘三少自小耳濡目染,开口也能唱些诗赋来。山谷中一些农夫纷纷停下活计,探了头看,见是三个俊朗无比的男子,都友好地冲他们点头微笑。
酆泽可没那么闲情逸致,她的一门心思都在找草药上。翻了半个坡,果然天昏暗了许多,允德张望了一会儿,高兴地说:“快看前面!可能是家猎户。”
酆泽和酆默抬头望过去,果然见几个平房挨在一起,屋顶上飘出炊烟来,酆泽有点不放心地问:“你认识他们么?”
“我……唉!不认识怕什么,我们又不是不给银两。走走走,山里人最朴实不过了。”允德刚才自夸对此地熟悉,这下又怕酆泽笑话他说大话,于是率先迈了步子快步过去了。
酆泽无奈地看了酆默一眼,看看天色也确实不宜在山上走动了,只好跟着过去。
当三个面容隽朗、布衣不掩光芒的美男子齐齐出现在猎户门前时,从里屋出来的少女彻底呆在那里,几乎合不上口,半天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说道:“你们……你们……”,便红了脸冲跑进屋喊道,“……爹爹,快来啊!”
不一会儿几个猎户模样的汉子走出来,为首的男子约摸四十多岁,头发却已白了大半,客气地问:“几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哦,大叔,我们是到山里头采药的!走到这就天黑了,不知几位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借宿一宿?”酆泽做事小心,生怕允德的贵族身份遭惹麻烦——在益州一年来,她也隐约听说了,益州不知情的百姓对刘璋还是诸多怨言的。
允德个性直爽,也没吃过什么亏,并未注意到酆泽的避重就轻,脱口而出补充道:“刘某是州牧大人的侍卫长,我等是为主公采药而来。烦几位准备一下,我们住上一晚就走。喏,这些银两先收着吧。”说着就掏出几锭银子来递过去。
酆泽唯有陪着笑脸说:“叨扰了。”
几个猎户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便欣然应允,寒暄一阵后,酆泽知道这是张猎户的房舍,另外几位都是他的朋友弟兄,而刚才那小姑娘叫小翠,是张猎户的小女儿。
吃饭的时候,张猎户摆了一桌野味,放了三双碗筷,必恭必敬说:“三位公子慢用。”
酆泽忙说:“张大叔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不,小的不敢,几位公子请用。”张猎户坚决不愿上座,放了坛女儿红陪笑说,“匆匆忙忙也没什么准备,招呼不周了,这是好酒,公子们一定尝尝。”说完就垂手出去了。
允德有些饿了,拿起筷子说:“不要管他们。自古民不与官同席。你招呼他们,他们也不会过来的。”说完就要去夹菜。
酆泽忙按住他的手说:“等等!”,一看刚好小翠端了两碟酱油进来,忙转而说,“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我和默哥哥也不能与你同席?”
允德对酆泽突如其来的小心眼很不解,无奈地劝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唉!我们都什么交情了怎么你还说这些!”
“人心最难测,凡事还是先弄清楚的好。”酆泽颇为双关地暗示着。
“你!你就这样看我?枉我把你看成亲兄弟一般。”允德心中大为不快,放下筷子皱眉道。
“两位公子别吵了……”小翠忍不住劝阻一声,却意识到自己身份卑微,忙住了口,低下头来。
酆泽心念一动,忽然说:“小翠姑娘不想我们吵的话很容易啊,来,坐下来一起吃,这样我也不觉得别扭了。”
“你……”允德看看酆泽又看看羞涩的张翠,做恍然大悟状拍了脑袋一下说,“原来你……”
允德误以为酆泽对小翠有意,他本就不是陈酸迂腐之人,看小翠确实长得俏丽可人,就顺水推舟地转而说:“也好,小翠啊,为了你这位秦大哥能安心吃饭,你就坐下来吧!”
小翠涨红了脸杵在那里扯着衣角,也不离开,也不开口。不过一会儿,张猎户进来,纳闷地问:“翠,你怎么还在这?”
“爹……”小翠叫了一声,扭头就跑走了。
张猎户陪笑说:“这丫头没规矩,几位公子莫与她计较。”又亲自过来打开酒坛子,帮他们各倒了一碗说,“公子们怎么不饮酒?不瞒各位,这可是埋了十八年的上好女儿红!原本是留给翠出嫁用的嘿嘿。”
罗嗦这半天,允德早就又饥又渴了,也不计较许多,端起来就是一仰脖,赞道:“果然够劲!好酒!”
张猎户忙过来又满上一碗,说:“刘公子果然识货,请多喝几碗吧。两位秦公子不试试?”
酆泽心里暗自着急,只得说:“我们不善饮酒。允德兄,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呢。别喝了。”
“没事!刘公子酒量好,睡上一觉就好了。”张猎户满脸堆笑,“要不是贵客我还舍不得拿出来招待呢,秦公子给小的们一个薄面,也来一碗如何?”
酆泽端起酒碗,递给张猎户说,“张大叔盛意拳拳,在下无以为报,就借花献佛,以茶代酒敬大叔一杯。”
“这……还是公子请吧,小老儿担当不起啊。”
“应当的!”允德喝到纯正的山中佳酿,心情大好,举起碗来爽朗笑道,“子敕你别丢人了,还是让你哥哥我来吧。来,刘某敬你一碗。”
酆泽留心张猎户的反应,果然见他十分迟疑,仍推却道:“折杀小老儿了,公子慢用,小的不打搅了。”就匆忙退下了。
“真不爽快!”允德摇摇头,就要自己喝掉。
酆泽忙快手按住,压低声音说:“酒怕是有问题。”便把住允德的脉,一边留心外面动静。
“不会吧?”允德吃了一惊。
听了一会儿,酆泽诧异地发现允德脉息如常,并无任何异相,再看他眼神集中且炯炯有神——似乎酒是没问题的。酆泽摇摇头说:“是我太紧张了?”
允德被她虚惊一场也有些后怕,拍拍她说:“没事,我不喝就是了,我们吃饭吧。”
“嗯。”酆泽从怀里的锦囊里摸出一排银针,小心地把每盘菜检查了一番说,“也许真是我多心了。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安?”
允德吁了一口气说:“不会有事的,安心吃饭!来,多吃点,明天一早就离开。”就往酆泽碗里夹了一筷子肉片。恰好酆默也夹了鸡块过来,两双筷子顿在酆泽前面。
酆泽忙一一夹了下来说:“吃吧吃吧,别夹来夹去了,我又不是没手!”
吃完饭,小翠进来收拾,酆泽想到叨扰了别人,理所当然地帮她收拾。
“秦公子,不……不行,您坐着吧,这是粗活,我做就行。”小翠脸上顿时飞起两朵好看的红云。
酆泽笑着说:“是粗活才该让我来做啊,别客气,我们已经诸多打搅了。”
“子敕,那是女人做的活!”允德用茶水漱了口,乐呵呵嘲笑着。
酆泽不以为然地反驳说:“谁说男人就不能做这些伙计了?行军打仗时,伙头军不都是男人?——你大概是没上过仗场吧!”
允德有被踩到尾巴的感觉,垂头丧气地说:“现在又不是打仗。”
“可我们是在投宿啊,又不是在你们刘府。你们不做也就是了,还要说我。”酆泽话音一落,正在犹豫中的酆默马上起身帮手——刚才他还想着刘涵这么大刺地坐着,自己去干活会不会有失男儿体面呢。
小翠本来就羞涩,见了这情形越发没了主意,好在过了一阵子,张猎户走了进来,三言两语阻止了酆泽他们的劳作。
瞎聊了几句,允德开始打呵欠,张猎户早早已把床铺准备好了,恭敬地说:“三位公子见谅了,寒舍只有两间空房,一间大些,可以住两人,委屈几位暂时挤一下了。”
“子敕我和你睡!”允德听完马上抢着说。
“啊?你和默哥哥睡……可好?我睡觉很多坏毛病的。”酆泽心虚地陪着笑脸。
“不好!我才不要和闷葫芦睡。”允德当即拒绝,要不是与酆泽投缘,他肯定想一个人住。
酆默很郁闷地看着两人,他当然也不想和刘涵同屋,可酆泽必须单独啊!——于是,酆默对着允德,展开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手势比划道:“我们同屋吧。”
允德一时之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张口错愕了好阵子才说:“我没看错吧?你要和我住?”
“刘公子身材高大些,可能不太好挤。”张猎户献媚地插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