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起南风1-南陈语》白玉千羽

5、南陈语5·快乐的短暂

　　第五章
　　先帝陈霸先驾崩，临川王陈蒨被召回京城，受人拥戴继承帝位，众望所归群臣跪拜，成为陈国的第二位君主。
　　国家尚未安定，边疆不宁，陈蒨必须坐守明堂，稳固政局，不能再陪在子高身边。而子高以将军身份正式独立，继续奔赴沙场，为他保住万骨堆积才打下的江山。他们哪时分开这么久过，但为了江山社稷，他们只能暂时放下儿女情长。等待，何等的煎熬。陈蒨忧心子高安危，来回前线与皇宫的信使出入频繁，书信成山。只要看到‘安好’二字，陈蒨总要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再提心吊胆地等待下一次战报。
　　每待军队凯旋，陈蒨早早出城等候，看到子高意气风发地归来，就恨不能将他抱进怀里再也不松开。可为了黎民百姓，为了江山稳固，他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送子高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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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蒨对国事兢兢业业，在他的治理之下，乱世之年，难得出现了七年国泰民安的景象，南疆平定，北方安宁。
　　子高军功显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名震天下。
　　他曾担心他天下独尊之后，便会将他与他之间的过去种种淡忘。皇宫就似一座深海，每年都会有成百上千的鱼儿游进来。比他好看，比他更懂得讨皇上欢心的鱼儿多不胜数，他怕他不再是他的唯一。毕竟，魏王和龙阳的故事虽好，卫灵公和弥子瑕的故事才是现实。
　　巫山云雨，同榻而眠，陈蒨怎会察觉不到他眼底的惆怅。可他也知道，他们不同于普通人，甜言蜜语千万句，不如坦诚相对暖人心，好听话说多了，就不真了。他会用行动告诉他，在陈子华心里，永远都只有韩子高一个。
　　他倾尽所有，把能给的都给他。权力，地位，财富。就算有一天，他想要他的江山，他也会毫不犹豫，心甘情愿地给他。他当然也知道，他赐予他的权力，他不屑一顾；他给予他的地位，他毫不在乎；他赠予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他不曾贪图。除了他送他的贴身之物，其他的他都赏赐给了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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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蒨性子急躁，生性易怒，却从来不会对他发脾气。即使今天他对着一个大臣火冒三丈、大动肝火，恨不能掀了桌子！但子高一出现，他的颜色立刻就柔和下来，像没事人一样笑脸相迎。
　　子高看了眼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大臣，知是陈蒨又来了脾气，便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道：“陛下又被触了逆鳞了？”
　　“不！”陈蒨脸上堆着温暖的笑容，对下面跪着的大臣反问道：“孤王刚刚发脾气了吗？”
　　大臣身抖如筛糠，回道：“陛下没有发脾气，只是在跟微臣讨论些事情，过于兴奋而已。”
　　子高狐疑地看着陈蒨。陈蒨清咳几声，让跪着的大臣退下，然后喝了口凉茶。
　　“陛下近日龙体欠妥，不宜动怒，太医的话陛下不能不听！”
　　“孤王有听。”
　　子高越过陈蒨跟前，捡起掉落在毯子上的碗，毯子上一滩污渍特别显眼。“今天的药还没有喝吧？”
　　陈蒨没有回答，趁着子高把碗放回桌子上的空档，一把抓住子高的手腕将他扯向自己。子高跌落进陈蒨怀中，他顺势扯开他衣襟的一角，盯着好看的锁骨，邪邪地笑道：“孤王现在就服药！”
　　“不可！陛下！”
　　“别说话！”
　　陈蒨轻轻咬了子高的锁骨一下，惹得子高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快住手！”
　　陈蒨把他放倒在自己腿上，出其不意的居然在他腰间挠起了痒痒！
　　“陛下哈哈哈，哈哈住手，你干什么啊，这里啊…会有人来哈哈哈。”
　　“没孤王的准许，谁都不会进来的。”
　　“不要哈哈哈这样哈哈哈。”
　　“就知道你怕痒！让你不听话！叫我子华！”
　　他跟他说过多少遍？在私底下不用理睬那些繁文缛节，不用和别人一样时时刻刻喊他‘陛下’。怎么就是屡教不改呢。“子华哈哈哈，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手哈哈哈哈哈。”子高没经思量就认输了，他真的很怕痒。
　　子高，你知道吗，你的笑，是我倾尽一生所要守护的美好。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功高震主，怎么说你企图谋反，我相信你，你不会的。
　　十四年，我和你还似当年，相慕相惜，不离不弃。
　　七年沙场，七年明堂。每时每刻，都弥足珍惜。
　　或者，这江山拱手给你又如何，当初我就许过你一个皇后之位，虽然最终没能实现，但这江山终究有你的一份。
　　许是公务繁忙操劳过度，笑累了的子高竟倒在陈蒨的膝上睡着了。陈蒨无奈地笑笑，轻轻拍抚着子高的背，叹道，这个大将军也是不好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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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乐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就像蜉蝣的一生，匆匆而短暂，却也绚烂。
　　纵是帝王，也逃不过生老病死。这病，是忧劳成疾，无力回天了。
　　看着他日渐消瘦的样子，子高的心如刀绞。自那一年他从乱兵手中将他救下，带他进入太守府，教他读书习字，教他骑马射箭，带他征战天下，赐他虎符封他为将。他一直是他的天，为他支撑起一个从前他想都不敢想的梦。他就是他一生追求的全部，他怎么也无法接受他即将要离开的事实。
　　子高知道，在这个时候，即使难过，他也不能表露出来。他不能让陈蒨在被病痛折磨之余还要分神担心自己。
　　他衣不解带，日夜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亲喂汤药，为他擦洗身子。有时候和他说说话，有时候只是默默看着他，这看似静止的时间，他多想就这么停滞不前，失去他的感受，他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尤其是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