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时》即墨凉

5、第 5 章

　　三个人等着学生走的差不多了，才走去寝室楼的阴面。
　　梁乐予借助微弱的光，瞄着清泉。寝室楼里传来各种疯闹的声音，与她们正好形成对比，她们谁都没有先开口。梁乐予一直都保持让顾惟沁在前挡杀气的姿势，看到梁乐予的意图，清泉更是一副要咬死人的样子。
　　“顾惟沁，你明天跟我换座位。理由你自己找好跟老师说。”清泉做下决定。
　　梁乐予躲在顾惟沁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虽然她很不满清泉的自作主张，但是她更不想死无全尸。这个时候去拂逆她，自己会死的很惨很惨。
　　梁乐予拽了拽顾惟沁的衣服，让她说话，赶紧应付清泉。
　　顾惟沁得到信号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要是换成别人还好，这人可是梁乐予的发小，说得轻了清泉不会听，说得重了惹毛清泉，她和梁乐予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更何况梁乐予也会夹在她们之间很难过。
　　面对沉默对抗的两个人，清泉像个发怒的猫，小尖牙已经露出来了，就差爪子了。
　　“听，见，没，有？”
　　确定梁乐予是不会出面，顾惟沁不得不开口，说：“我不会耽误梁乐予的学习，更会好好的帮助她考个好大学。”
　　“什么意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顾惟沁，你们两个在一起就是不正常的懂吗？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家小予绝对不会跟你一样的。我管她考上个什么大学，就算考不上，起码她还是个正常人！”
　　“我们两个都很正常，不过是互相喜欢而已。”
　　“别跟我废话，我不管你俩是怎么个事，我现在只要一个结果！赶紧给我分开，别的话都不准说！”
　　“清泉，好歹问一下梁乐予的意愿吧。”
　　“滚他妈的意愿！这事在没被第四个人知道之前，赶紧给我分了，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清泉继而转向躲在顾惟沁身后的梁乐予说，“梁乐予，你赶紧给我分了，否则这事我绝对不会瞒着干妈和哥哥的！到时候你等着被扒层皮吧！”
　　梁乐予一听直接跳了出来，就差给清泉跪下了，说：“别别别，清泉，求求你先别跟我家人说好么。”
　　“不想被家人知道你就赶紧给我分了！现在就说！”
　　梁乐予低下头，绞着衣服袖子，嘟囔了几句谁都听不到的话。
　　“说不说？！”清泉真的要怒了，这个梁乐予是脑袋被门夹了么！
　　“我……”梁乐予看看顾惟沁，发现顾惟沁也在看她。那一刻梁乐予不知道是从哪借来的胆子，低声说了一句：“我不。”
　　清泉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你……”清泉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我不要。”梁乐予趁机一口气说出来。
　　清泉看了她半天，然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梁乐予被打蒙了，不知道疼就震惊的看着清泉，连顾惟沁都吓到了。
　　清泉从来没有打过梁乐予的。
　　清泉当时什么都没想，直接打了她，可是疼的却是自己，哭的人也是自己。清泉伤心，没哭出声音，就眼泪直掉。
　　梁乐予脸上火辣辣的都没空管，上前给清泉擦眼泪，然后自己也哭了。
　　“清泉别哭，我错了。你别哭别哭，我错了，我认错。”记忆当中清泉从来没哭过，梁乐予小时候被欺负，清泉像个大姐大一样护在自己身前跟男生对掐，被踢了都没红过眼睛。初中的时候有人耍弄梁乐予，清泉直把那人骂的给梁乐予鞠躬道歉。
　　虽然两个人是同岁，清泉更像她的姐姐一直维护自己，从来没哭过的清泉在自己面前哭的这么惨，梁乐予都要扇自己几巴掌了。
　　看这两个人哭的这么惨，顾惟沁也快哭了。忍了忍，咽下眼泪，拿出手帕给梁乐予，说：“清泉，我知道你是为了梁乐予好。但是没有人会带坏她，她跟我在一起的这些天，我教坏她什么了？当然，如果梁乐予要分手，我也绝对不会拦着。我们都要看梁乐予自己的意思不是吗？”
　　梁乐予用手帕给清泉擦眼泪，自己则用手一抹，然后说：“清泉，我确实是喜欢顾惟沁，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女生的，只是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了。我也害怕过，可是都不敢跟你们说，后来跟顾惟沁在一起，我才轻松很多。要不这点事会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清泉，别逼我好不好？我答应你，我肯定不会学坏的。”
　　“这事是这么简单的吗？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啊？你让干妈他们怎么办？”清泉边哭边说，有些抽气了。
　　“可是……”梁乐予哪边都舍不得放。
　　“顾惟沁，别的我不说了。明天必须换座位！”清泉心里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现分开她俩的座位。
　　顾惟沁点头，说：“好。”

　　那天晚上也没讨论出个什么结果来，清泉不想把话说的太狠，就算说的再狠梁乐予不想分手，那也是没用。那到不如先这样冷着，分开她们的距离，不要更亲密了。好在清泉是跟梁乐予一个寝室的。
　　第二天也不知道顾惟沁是怎么跟班主任说的，班主任同意换座位了。
　　早晨看到梁乐予那双肿的跟核桃一样的眼睛，顾惟沁的心被拉扯揉挤了一样，她去了零食店，让老板冰了一瓶水。课间操的时候把冰的水和帕子放在梁乐予的桌子上，清泉看到了倒是没说什么，怎么着也是为了梁乐予好，清泉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冰凉的帕子敷在眼睛上果真舒服很多。梁乐予闭眼想，她跟顾惟沁在一起哭了几次了——这才几天的时间呢。
　　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僵的很，连周围的人都看出来了。过来问的时候，三个人都没说什么，清泉打圆场说没事。
　　自然有人不信，没事的话顾惟沁怎么会换位置？

　　上学的时候别的传的都不快，就流言传的快。更何况她们各自还有小圈子，搞对立什么的学生最拿手了。很快，因为顾惟沁和梁乐予之间的距离拉开，两个圈子也对立起来。梁乐予本来是没什么圈子的，无奈她寝室那些人自然成一圈，对立的当然就是顾惟沁的那个寝室了。
　　梁乐予走哪儿清泉都跟着，杜绝了一切可能跟顾惟沁接触的机会。
　　顾惟沁家里给班主任打电话了，中午的时候顾惟沁回电，还是为了转学的事。顾惟沁这次有点犹豫，没有拒绝的很干脆。
　　晚上，顾惟沁先回寝室。清泉放松警惕，拿着自己和梁乐予的暖水瓶去打热水，让梁乐予自己去收衣服。
　　顾惟沁都已经进入宿舍楼了，才想起来她的衣服没有收。回去收衣服，两个人就遇到了。
　　梁乐予抱着衣服，默默的看着她。上次清泉一闹，梁乐予都忘了顾惟沁不喜欢她的事了。只是这好多天都没说上一句话，梁乐予感觉被抛弃了一样。她胆怯，却不知道害怕什么。
　　顾惟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趁这次脱身，跟梁乐予断了，她们现在的和以后的生活都会回归正轨。这也是上上之选。
　　顾惟沁要走，梁乐予抓住她的衣摆。
　　回头看她，梁乐予低头，目光看向一边，就是手不放开。梁乐予偷偷看了顾惟沁一眼，发现人在看她赶紧又低下头，撅起嘴。像个犯错的小孩子，在求原谅。
　　以前顾惟沁看到这样的女生感觉会有些做作，可是看到她却只有可爱怜惜的感觉。
　　两个人这样站了一会，顾惟沁握着她拽衣服的手，走回寝室。梁乐予跟在后面偷偷窃喜。顾惟沁偷看了她一眼，看她脸上俏皮得逞的笑容，心里也软了。
　　梁乐予说：“当着清泉的面就别这样了，正常说话就好。要不她气急了告诉我爸妈就真的惨了。”
　　“好。”顾惟沁说。心里想着她要在这所学校念完高中了。

　　清泉回到寝室没有看到梁乐予，一着急就往楼上去，正好碰到从洗漱间出来的梁乐予，这才放心。
　　梁乐予一看清泉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然后就默默的不说话。

　　两个寝室的女生掐架掐的厉害，几乎要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清泉觉得好无聊，但又兴致勃勃的加入掐架大队里，梁乐予沉浸在与顾惟沁的地下恋中不可自拔，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顾惟沁更不用说了，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但是两个寝室的女生真正吵起来的导火索却是梁乐予。
　　梁乐予接完水，饮水机的水桶里就没水了，梁乐予一向是自己能做就不求人，她自己把水桶安上去，正高兴自己什么都能做不是哥哥嘴里的小废物的时候，不小心就把刚接的热水碰倒了，洒在了另一个女生的鞋上，裤脚也是了一片。
　　女生尖叫一声，梁乐予吓了一跳，赶紧道歉赔不是，给擦衣服。
　　女生被烫哭了，指着梁乐予骂：“你眼睛瞎了，想死啊？没看见这边有人呐！”
　　梁乐予把自己的校服都脱下来了，跪在地上给她擦裤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身上的校服是刚洗完，干净的，要不我们去厕所换一下吧。或者赶紧去医务室。”
　　梁乐予担心她被烫伤了，但是那个时候天气已经转冷，校服里面还会再穿一条薄的打底裤，所以那女生没事。
　　“谁要你的破衣服，我还嫌脏呐。神经病。”女生不依不饶。
　　清泉以为梁乐予道歉就差不多了，谁想她骂的没完了，拍桌子就冲那女生去了。
　　“嘴巴放干净点，歉也道了，你还想怎么样？说出来就得了，骂人有瘾吗？”
　　“我骂她有你什么事，没见过领骂的。”
　　“就关我得事怎么了，骂她就是不行。你还嫌脏，我还没说你脏呢，谁知道你的裤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男生哄笑。
　　“你说什么？！”女生被激怒，脸上也挂不住了。
　　“说什么同学都听见了。还要我再重复一边给隔壁班级知道吗？早知道你怎么大方，我就不帮你藏着掖着了。”清泉骂架从来没输过，她说骂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气势不能输，只要气势凌驾对方之上，骂什么都是赢。
　　女生恶狠狠得看着清泉，然后转过身要走，看见地上还有半杯热水的水杯，捡起来梁乐予以为是要还给她，还伸过手去，结果那女生直接泼了梁乐予一脸热水。
　　那水刚接出来的时候滚烫，还冒着热气，梁乐予脸上疼的睁不开眼睛，所以她没有看见清泉一脚踢在了那女生的腰上。
　　清泉打架不像女生那样抓头发拧大腿的，而是跟男生一样直接抡拳头。被打的女生一瞬间就嚎哭起来，清泉借势又踹了两脚，再把人拎起来，来回扇了几巴掌。班长赶紧过来劝架。
　　顾惟沁第一时间跑到梁乐予身边，见梁乐予紧皱眉头，双手不敢碰脸顾惟沁拉着梁乐予赶紧来到厕所，在水池前说：“眼睛闭好了，弯下腰。”
　　梁乐予照做，顾惟沁当凉水直接冲在她的脸上。教室里闹成一团，顾惟沁也没有心思去管，淋完一边，再淋另一边。但还是来不及了，脸颊上起了一小块水泡。
　　顾惟沁赶紧掏出手帕，放在水龙头下浸湿，顾惟沁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愣了一下就把手帕敷在梁乐予的脸上，说：“你稍微等一下。”
　　梁乐予嗯了一声。
　　班里的架已经拉开了，那个女生又哭又骂，头发乱成一团，还想上去抓清泉。而清泉则有好几个人围着劝说。
　　顾惟沁没心思理会他们，她从梁乐予的桌堂里拿出湿巾又冲出去。
　　顾惟沁把湿巾都用凉水泡好，敷在梁乐予的脸上。
　　“能走吗？”
　　“嗯，能走，眼睛能睁开了。”梁乐予感觉脸上火辣。
　　“我们去医务室。”顾惟沁拉住梁乐予的手，“跟着我。不用睁开眼睛也行。”
　　梁乐予闭上眼睛，任顾惟沁拉着她向前走，她意外的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害怕会摔倒。前面的那个女生会护着她——梁乐予全然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