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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心难负情缘难续 ...

  •   城门就在眼前,我变得更加紧张,几日前阿哥的信鹰找到我,又过了几天那日松便出现了。
      “拦住他们”,我闻声回头,尚云清带了一队人马正赶来,我慌忙下了马“快,你快走”说着,守城的士兵已经围了上来。
      那日松仍在犹豫“我们一起走。”我摇头,“带着我,你是走不掉的,你走了,总有机会再来救我。”
      我看着尚云清的人越来越近,“快走”我催促道,眼下这几个守城的士兵还奈何不了那日松,但是尚云清若是赶来,那一切就未可知了。那日松将两个士兵踢翻在地翻身上了马,一路扬尘,向城外跑去。
      “抓住他。”说着一大队的人马呼啦啦的也向城门跑去,我夺过身边一个士兵的佩刀,架在项上,“放他走。”我厉声道,尚云清并不动容,我将刀逼近了几分,他眉头紧蹙,“卸下她的刀。”两个侍卫上前,把刀从我手里夺走,我觉得脖子一凉,他没有再去追那日松。
      我被关在之前待的屋子里,晚饭时,有人进来放下饭菜,转身又将房门带上,我试着推了一下,门被上了锁。我局促不安地在屋里打转,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门开了,尚云清走进来,也不看我,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了。我一直盯着他,片刻,他抬起头对我说:“过来”,我站在原地不动,他又说了一遍“过来”,我还是不动。他站起来,朝我走来,我往后退了几步,我有些怕他,是真的怕他,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么温和,也没有了一如既往的微笑。我正往后退,他一把抓住我的肩,眼神低低的,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上,热热的,“疼吗?”他用手碰了一下我的脖子,我一激灵,是有点疼,我想起来了,早上弄伤的,我一直没在意。我不回话。他扳着我的脸,眼神除了冷漠就是冷漠,“我问你,疼吗?”他说着用力在我的脖子上一按,我顿时疼的皱起了眉,但就是不说话,疼我也要忍着,在我和他的战役里,我总是输,这次也免不了要输,但是我不会认输,不会求饶。尚云清你不会得逞的,我不会让你看到我溃败的样子。
      “如果你觉得疼,你不妨试想一下比这再严重一百倍的痛苦是什么样的,那就是我现在的心情。”他冷峻的目光里闪过丝丝哀伤。
      他松了手,却将我打横抱起来,我惊惧地看着他,他将我放在床上,我立马坐了起来,他又将我按倒,我挣扎着想要起来,他死死地按着我,我放弃了,他也躺下来,闭着眼睛,看起来很累,我不想看见他的脸,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他一只胳膊垫在我的脖子下,一只胳膊顺势将我揽在怀里,均匀的呼吸在我耳后响起。片刻,我感觉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现在我一点幸福的感觉也没有,有的只是心酸,心痛,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注定留不住你,留不住过去,但是我不会承认我不该爱你,你是那个我曾想生生世世都遇到的人,我们重逢了,我等到你了,但是那种心情却再也回不去了。“让我走吧!”我仍旧背对着他
      “不行”他坚定地说。
      “为什么?”
      “你走了,我会死的”
      “哼”我冷笑道:“那你就去死吧!”
      他“忽”地起身,我也坐起来,他死死地盯着我,眼里满是落寞与失望“你就这么恨我?”
      我盯着他,眼泪滚落,他转身站了起来。“对你来说,我算什么?”他低声问,“那对你来说,我又算什么?”他不答话“是寂寞无聊的细作生活中,风花雪月的戏子,还是任你摆布的玩偶?”
      “不是”他猛地回头大声喊着。
      我并不气馁继续说:“那对于你来说,整个大宋,又算什么?是你博美人一笑的诸侯,是你加官进爵的垫脚石?还是?什么都不是?”他半天一句话都不说,我强忍着,泪水还是忍不住往下流,他转身走了出去。我看着他转角不见的身影,伏在床上大哭了起来,我们两个到最后就只能这样。
      接下来的日子,他仍旧关着我,不许任何人进来。我打开窗子,望出去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堵冰冷灰暗的墙,“你干什么?”尚云清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上,“哐”的一声将窗子关上,转过身咆哮“你想逃吗?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你信不信,你的脚还没踏出这屋子,就已经被乱箭射死了。”他的眼里全是血丝,还没等我开口解释,他又大喊:“来人”呼啦啦的进来四五个人,“把她给我锁起来,你们几个给我好好守在门外,要是让她逃走了,你们就等着领死吧!”不由分说,几十斤的锁链已经套在了我的手和脚上,他拂袖而去,我绝望地坐在床上,究竟是他变了,还是我要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华灯初上,有人进来掌了灯,放下饭菜,出去了。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盯着床帏,眼睛酸痛,想他,想我,想我们。一个身影挡住了光线,“轻尘,有时候我也在想是该放手了。古往今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例子俯拾皆是,我明白我应该及早抽身。名利荣华皆是空,就如指间的沙,始终是握不住的。我不止一次地梦到和你泛舟西湖、采莲掘藕,那样闲适惬意的日子真是令人神往。可是你知道吗?我越是想抽身就陷得越深,就像是掉进了泥沼里,越是挣扎越是无能为力,只能被它往下拖直到窒息。”他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很累,我疲惫的闭上眼睛,我不想挣扎,不想思考,不想说话。过了一会,光线重新亮了起来,眼泪从我的眼角流出,划过脸颊,凉凉的,像我的心。
      一连几日,我水米不进,整个人虚弱下来,尚云清这几日似乎很忙,所以没有再过来,这倒是很清静,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也很好,好过痛苦挣扎地活着。我无力地倚靠在床边。
      “吱呀”一声窗子缓慢的打开了一个缝隙,他一身金人装扮,正在打探屋里是否有别人,然后小心翼翼的跳进来,我以为是我饿晕了,出现了幻觉,我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他已经站在我面前了,他眼里泪光点点,“他居然这么对你?”说着,火星飞溅,他挥着刀,两三下就将锁链砍断。“我带你走”说话间,将我轻轻一携,夺窗而出。
      恍惚间,只觉耳边的风呼呼作响,我侧目下面是数丈深渊,黑不见底,远处有隐隐若现的灯火。他将我带到了金人的瞭望塔上,这是整个金国最高的地方。守卫的士兵被他打晕,倒在一边。他弯下腰,一个水壶触到我的唇边,我根本就喝不下去,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我挣扎着“你怎么会来?”我的声音微弱。
      “我来带你走”他目光坚定,真的是杜修,大宋灭亡时他被赵桓派去给赵构报信,因此免遭此难。这声音真熟悉,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说过。同样是这样的晴朗月夜,同样是这样的口吻。命运真是嘲弄。有人弃我不顾,我偏偏至死不渝;有人生死相依,我却一再辜负。
      “我们走不掉的。”我早就放弃了。他并不说话而是取出数支箭,用火石将箭头点着,然后射了出去,不多时,就听见下面兵马慌乱,轰的一声,火光冲天,亮如白昼。有人大喊:“走水了,快救火”,顿时乱作一团。那是金国的粮草库,原来杜修早就在整个粮草库周围放好了炸药,这样一来,整个金国上上下下都乱了阵脚,我们可以趁乱逃走。“走吧!这火得救一阵子,他们暂时顾不上你了。”
      他扶我起身,却见有人衣袂翩翩,站在那,风吹的他的袍子呼呼的响,他目光冷峻。杜修将我护在身后,尚云清步步逼近,他盯着我,伸出手“跟我回去”,我摇头,他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握着剑的手,青筋凸起。杜修将刀横在胸前,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我要带她走”杜修语气坚定。
      “她是我妻子,你凭什么带她走。”尚云清眼里似乎可以射出千万支冰箭,箭箭射在杜修身上。
      “我曾经放弃过,我以为让她和你在一起是对的,因为她喜欢你,很可惜,你不够喜欢她。所以这次我不会选择放弃。”
      “你有什么资格选择?”尚云清夺步上来,死死地攥着杜修的衣领。原来,那日在杏花林里,赵桓对尚云清说的话是“你觉得轻尘和杜修在一起怎么样?”我当时没有看见,杜修立在马前,深情地望着我;后来在客栈,尚云清是故意让杜修看见的;郑皇后赐婚,杜修没有选择只能奉旨迎娶裴郁馥,只是他们徒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我终于明白裴郁馥临终前怨恨的眼神。“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知不知?值不值?我总抱怨遇人不淑,殊不知,我才是那个绝情人,我害的裴郁馥芳心空付,含恨而终;我害的杜修一片痴心付东流。
      尚云清与杜修已经厮打起来,尚云清招招致命,杜修一再退让,只为自保,并不想伤尚云清毫发。也该是时候,有个了断了。我爬上矮墙,面对着他们,杜修先看见我,惊呼“轻尘”,尚云清却一挥剑划伤了杜修的胳膊。听见杜修的呼声,他慌忙回头。我的脚跟已经悬空,夜风很大,吹得我站不稳,摇摇欲坠。凌乱的头发胡乱的覆在我的脸上,我哭着,哭的绝望,我看着尚云清几近发狂的眼神,我说着“我不后悔,真的不后悔”可是没有发出声音,我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幸福的微笑,一个久违的微笑,那微笑混着我的眼泪,那幸福掺杂着我的绝望,慢慢消失在无边的黑夜,我往后躺下去,风的阻力很大,却挡不住我寻死的心,挡不住我寻求解脱的欲望。
      恍惚间,我看见我和尚云清策马在辽阔的草原上,昏黄的斜晖与草原交融,我红色的头纱,漂浮过他白色的衣袍上,随风摇曳。我们相视一笑,他眼底的温柔,让我觉得这就是幸福。在那杏花林中,我们十指相扣,漫天飞舞的杏花雨,扑簌簌的落下,他摘下一朵杏花插在我的发髻上,天很蓝,风很淡,他的笑容如此温暖。我没有骗他,我是真的不后悔,他仍然是那个,我生生世世都想遇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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