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世四梦》江讴越吹

18、郁馥如斯

　　转眼，宫里已是百花争艳、花团锦簇，一派春意盎然。御花园里桃花刚谢，牡丹、芍药却一并盛开。
　　郑皇后闲来无事，与众嫔妃在花园赏花。茂德最是个闷不住的性子，一大早也叫嚷着要来凑热闹，真是人比花艳，花比人娇。
　　放眼看去，众嫔妃个个花枝招展。小刘贵妃、崔贵妃、乔贵妃、韦贵妃、金淑仪、裴淑容，加上各宫宫女整整站了一园子的人。众人名为看花而实不看花，明言暗语，不过是在争奇斗艳。
　　中有一女子样貌端庄、面相温和，倒不像是哪宫的嫔妃，但看衣着打扮又不是宫女。郑皇后也注意到了，于是招手让她过来，那女子娉婷着上前请安，
　　“你叫什么名字？”郑皇后问。
　　“臣女裴郁馥”声音清脆悦耳。
　　“哪个宫的？”
　　“回皇后娘娘，是家妹。我因思乡心切，遂传了家书，接小妹进宫，小妹自小生野里，不懂规矩，如果冒犯了皇后娘娘，还望皇后娘娘恕罪”裴淑容上前答道。
　　“裴淑容你太紧张了，家妹知书达理，本宫甚是喜欢，何来怪罪。”郑皇后说着拉着裴郁馥的手边走边说：“今年多大了？”
　　“刚满十五”郑皇后微笑点头像是很满意。
　　转身对后面的韦贵妃说：“桓儿身为储君，子嗣却不多，宋良娣进宫多年，却始终没有动静，想来应该多选些新人进来了。”
　　“是”韦贵妃恭敬的说，
　　郑皇后继续说：“说起来，构儿，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你这当娘亲的也该多费点心思，若是中意哪家姑娘，就和我说，我给你拿主意。”
　　韦贵妃是九皇子赵构的生母，出身卑微，姿色平平，却因为生了皇子，母凭子贵一夕之间成了贵妃。十六岁的赵构文武双全，又被封了康王，赐了府邸，韦贵妃因挂念儿子也跟着搬去了康王府。韦氏自然也着急赵构的婚事，怎奈她人微言轻，一切只能全凭赵构自己去争取。今日郑皇后话一出口，韦氏顿时欣喜万分，其实，她早就物色下了几个人选了。
　　气氛立刻变得不一样了，众人都听出了郑皇后的言外之意，这裴郁馥马上就要飞上枝头摇身一变成了金凤凰了，要么贵为太子的妃妾，再不济也是跟着王爷的。裴淑容既欢喜又紧张，裴氏本就不得宠，加上出身贫寒，家父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所以平日里，也是谨言慎行，凡事尽量忍让。这一瞬间发生的事，让她感到受宠若惊。其他嫔妃自然是羡慕嫉妒恨，羡慕人家有个出类拔萃的妹妹，嫉妒人家有这份好运气，能顷刻间华丽转身。恨自然不用说了。尤其是小刘贵妃的眼睛好似可以喷出火来。
　　说话间，远处一行人，走来，走近一看来者是太子赵桓、三皇子赵楷、蔡鞗、尚云清还有杜修，看样子像是刚从蹴鞠场上回来。众人上来请安，茂德安静了这么久，一看见赵桓立刻兴奋了起来，“皇兄，你去玩也不叫我。”赵桓伸手拍了一下茂德的头笑着说：“下次叫你。”自从回宫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尚云清，我们两个隔着众人相望而笑，又不敢对视太久。
　　“杜大人可曾婚配？”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只见杜修慌忙上前行礼“回刘贵妃，微臣不曾婚配。”
　　小刘贵妃挑了挑眉毛，“正好，裴淑容的家妹秉性柔嘉、知书达理与你可谓是天作之合一对璧人，皇后娘娘您觉得呢？”这个小刘贵妃恃宠而骄，完全不把郑皇后放在眼里，大家都看得出来，郑皇后很是中意裴郁馥，似有招她为儿媳之意，她却强做主将她配与杜修，还反过来问郑皇后如何。
　　郑皇后面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慢条斯理地说：“杜大人气宇轩昂，年少有为，和郁馥确实是天作之合。”
　　又对裴郁馥说：“本宫就做主将你许给杜大人，你可愿意？”裴郁馥侧目看裴淑容，裴淑容点头示意她谢恩。
　　裴郁馥满脸绯红“谢皇后娘娘恩典。”
　　郑皇后微笑点头对身后的执事太监说：“传本宫的旨意，将裴淑容之妹裴郁馥，赐予东宫御前大将军杜修为妻，择日成婚，一切礼仪用度，均仿照宫中帝姬婚配体制安排，不得怠慢。”
　　执事太监“是”了一声，算是领命。
　　杜修、裴郁馥、裴淑容上前谢恩。这可真是天恩了，让小刘贵妃气的半天说不上话来，她阻挠裴郁馥嫁给皇亲国戚，郑皇后就要将婚礼办得轰轰烈烈，算是给小刘贵妃一个回击。我见裴郁馥脸上并没有失落的神情而是准新娘的欢喜与娇羞，想来也并不看重那名利权贵，倒是杜修，自始至终连个笑容也不露，眉头似蹙非蹙。
　　才子佳人终成眷属，这是最理想也是最让人羡慕的结果，众嫔妃纷纷像裴淑容道喜，唯有小刘贵妃拂袖而去。裴淑容脸上也是藏不住的高兴，能嫁给杜修也算是最好的结局，她到不希望裴郁馥和她一样，嫁入深宫，朝朝暮暮，无休无止，只能任青春荒废。
　　三皇子赵楷拍着杜修的肩膀“恭喜啊！”杜修勉强笑了笑。

　　匆匆又是一年，一大早我开门，一封信掉了出来打开一看，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只有两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是他？我想着不禁脸一热，转身回到屋里，提笔写道：“自分别，心难舍，相思难绝。”放入信封，塞在袖子里，想找机会给尚云清。
　　二月十二是花朝节，是游园的好日子，这个季节的江南早已万花争艳似得开放，芳草如茵，杨柳成荫，到处莺啼鸽鸣。街上车如流水，马如游龙，人潮涌动，彩轿如盖。
　　今天，皇上移驾琼林苑踏青赏春。随驾同行的有郑皇后、小刘贵妃、崔贵妃，太子赵桓，三皇子赵楷，我们的马车跟在最后面，茂德坐在马车里往外探着头，东瞅瞅西看看，好不快活。锦瑟也是第一次随驾出宫，好奇的程度绝不逊于茂德。
　　琼林苑是皇家园林，建于乾德二年，是专供皇上踏青赏花、休闲娱乐的地方。马车在琼林苑前停下，蔡京、高俅、蔡攸一干人已经等在那，准备迎驾了。我看见尚云清也在，心中暗自欣喜。蔡京、高俅、蔡攸簇拥着皇上、皇后、贵妃们，径自进了园子。只剩下我们一行人，站在那。我发现蔡鞗也留了下来，我瞅着茂德嘿嘿一笑，她被我笑得脸红了起来。
　　赵桓忽然想起了一个好去处，于是屏退所有侍从，又吩咐福顺，若是皇上问起来，就说去金明池赏牡丹了。现在就剩下赵桓、赵楷、尚云清、蔡鞗、杜修、茂德和我六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