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 FLOWER*夜之花》血腥蓝

12、12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倾斜着的一排排书架、桌子和椅子。我坐起来，几缕刘海挡住了眼睛。我甩甩头，用手拨弄了一下头发。头还有点晕，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你醒了？我都看完三本书了。”一个暖暖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来。既是陌生的，又很熟悉的感觉……
　　“啊？”我茫然地循着声音看过去，他就坐在我的正对面。个子很高，穿着制服，嘴角挂着淡淡地嘲讽似的笑……好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抬手拿下了眼镜，像是在暗示着什么，我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的眼睛……我立刻想起来了！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觉得惊讶，我愣住了。

　　坐在我对面的，竟然是前天晚上在幻彩里遇见的那个“冷血”的人。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场合再次遇见了他。难道……他也在这里读书？

　　“你昨晚没去幻彩，我好寂寞呢，一个人在那里坐了一夜。”他的语调是暧昧的，表情却很冷漠，连刚才那点笑意也消失了。这是他一贯的表情，冷的与世隔绝。
　　一度非常想念他的，再次相遇却没有料想中的惊喜。不如说我现在什么都不那么在意了。

　　“你用这样的表情对我说，叫我怎么相信呢。”我合上一直枕在臂下的书，那是一本名叫《蝴蝶夫人》的小说。一直对蝴蝶有好感，所以刚才在恍惚之中选了这一本。我盯着书的封面，又漫不经心地翻过来看定价。

　　“你不用相信，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想你，肖莘依。”
　　我抬头看他，他仍旧没有什么表情。我翻开书地第一页，看左边地出版社和印数。
　　“你知道我的名字？但我不知道你的，这样不太公平吧？”我说。
　　只要注意到一个人，想知道名字、班级和基本资料都轻而易举，更何况我在大三算是“名人”，他知道我的名字，我并不奇怪。

　　“我的名字重要吗？我只是一个不知名的过路小角色，是你的崇拜者之一。”他平静地说。

　　“哦？我真荣幸。可是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我合上书，在桌子上跺了一下。

　　“这……”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显出为难的样子。“就叫我‘崇拜者甲’吧。”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我们两个都笑了。
　　“老兄，不要摆着一张酷脸说笑话，很古怪。”我伸了一个懒腰，忽然觉得轻松起来。是啊，名字什么的根本不重要，没意义，没必要知道。

　　“你终于笑了，刚才一直很颓废的样子。心情不好吗？”他说。
　　“是不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我说。
　　“我们真有默契，我也不知道呢。”他说。
　　“你原来是这么无厘头的人吗？”
　　“怎么，不像吗？”
　　“……仔细看满像的。”
　　“……是吗，看来我的修行还不到家啊。”他撑着下巴，望着天花板。

　　…… ……
　　“昨天我发烧了，烧了一整天，脑子都烧坏了。我大概是短路了吧，晚上和我同宿舍的学弟做了。他是个可爱的孩子，很喜欢看书，平时看起来好单纯好善良，却突然变得好象一只猫。他说，‘大家不都是戴着面具吗？何必去追究那么多呢？’”我缓缓地说。

　　其实是想找个人说说，顺便理一理纷乱的思绪，对这个人说没关系吧，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他默默地听着。我的音量很小，声音有点飘。

　　“做的感觉好累，反而更加空虚了。我这个身体，大概已经被男人上惯了吧，已经改不过来了。我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自己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对一直很关心我的班长说了很毒的话，他是班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我却存心把他气走。我这个人，根本不配拥有别人的关心，那些话伤了他，伤得很重，可是他还是不生气，反而说他在意我。我不懂，他到底在意我什么？我简直就是一无是处的人哪。不过现在没关系了，他不会再理我了吧。”我低下了头，心里空荡荡的，有些失落。

　　“如果他真的在意你，哪怕不再和你说话，他还是会关注你的。郁闷的样子并不适合你啊，我所看到的你，是一朵盛开在夜晚的花，自信而妖冶。你会觉得迷茫是因为你还在意。如果你真的无牵无挂就不会觉得失落，就好象我。”他笑了。我看着他的眼睛，蓝色的，红色的，眼神是诚恳的，我的视线却是模糊的。

　　“刚才还说是我的崇拜者，这么快就无牵无挂啦？”我忍住泪，笑了。心里竟然觉得很温暖，我需要的，也许只是一个确定，确定我的在意。有了这样的“在意”，我就有存在的理由。

　　“谢谢你，崇拜者甲先生。”我由衷地笑了。
　　“现在去吃午饭的话时间刚好，”他收起书，站了起来。“不过可怜的我得赶回去写论文了，饭都没时间吃。再见啦。”他淡淡一笑，转身走了。

　　我也站起来，重新挑了几本专业课的辅导教材，借了走出图书馆。

　　正午的阳光温暖而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