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丢了，我自己追》旷野KY

29、演出

　　29. 周洋拉着旅行箱走进机场，回头看到母亲站在车旁，挥手告别，脸上有周洋喜欢的笑颜，不愿意把这笑容与那个顶替父亲位置的陌生男人分享。最终还是失去了，周洋苦笑转身，带着不甘和眷恋，离开了儿时最温暖的怀抱。
　　一朝逃离，永世不归。
　　十六个小时的飞行让周洋身心疲倦，下机才感到轻松和适宜。这座容他飘荡的城，渐渐成为他的归属，一个人在这里生活，用怨恨发酵而成的养料，浇灌成长，迷茫中，直觉做明灯，指印以方向。然后，爱上别人，厌恶自己。
　　周洋喜欢魔都这个名字，光怪陆离，妖魔横行。
　　“哥，你到了么？”毛俊杰说话时鼻音很重。
　　“嗯，你感冒了？”
　　“没事，我在到达口等你。”毛俊杰说
　　“好。”
　　毛俊杰站在到达口焦急地寻找周洋的身影，不知再见是该热情点，还是该矜持点。送别时他告白的突然，周洋明显是生气了，虽然后来原谅了他，毛俊杰心里还是忐忑，想得出神，周洋已经走到他身前。
　　周洋看毛俊杰呆愣着,拍了拍他的脸，“想什么呢？走了。”
　　毛俊杰回过神来，脸上还留有周洋指尖的温度，脑子哄地炸开，方案A、B、C全都抛到脑后，整个人扑上去抱住周洋，嗓音忍不住地颤抖。
　　“哥！”，再无下文。
　　周洋不知如何是好，想到毛俊杰发的那些个微博，心中一阵酸软，“除了哭，还会不会别的？”
　　毛俊杰不好意思地抬头，抹去眼泪，换上笑脸，“我有礼物吗？”
　　“没。”
　　毛俊杰失望。
　　周洋似笑还似非笑，“不是答应去看你演出了么？”
　　被周洋的笑闪花了眼，毛俊杰试图平复超速的心跳。
　　周洋太招人，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人们欣赏爱慕的眼神，这样的人若是错过，会后悔一辈子。毛俊杰追上去，占据周洋身旁的位置。不要小看热血少年燃起的斗志，低等生物本能的力量也能掀翻世界，毛俊杰偷偷发了条消息给曹小文：“我可能有戏。”
　　曹小文和乐队其他人先回学校遛达，假期里学校没什么人，米多嚷嚷着要看学生妹大白腿的美梦告吹。四个人坐在湖边晒太阳、边打八十分，输的人请晚饭。
　　曹小文手气好，带着牌渣门板儿还能让黑星和米多输得屁滚尿流。
　　黑星郁闷，谁料越勇越输。
　　米多摔了手里的牌，“没这么玩的，一盘也不给赢,”他看看皱着眉头算牌还不肯放弃的黑星，“咱俩今天怎么这么背，快抬脚看看，是不是踩到了狗屎。”
　　米多爬起来，怯怯伸出食指，哀怨道:“提上裤子就如此无情。”
　　黑星丢掉牌压在米多身上，笑得像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来，唱个十八摸给爷听听。”
　　米多挣扎，“亚美爹，亚美爹。”
　　门板儿爆笑，中气十足，引得路人侧目，曹小文用牌挡住脸，好想土遁。
　　门板儿搭着曹小文的肩，“今天运气赞，等会去买张彩票。”
　　曹小文理着手中的牌，“这儿是我的福地。”
　　“学校吗？”
　　曹小文点点头。
　　黑星认命，答应晚上请客。
　　吃饭时曹小文收到毛俊杰的消息，米多凑过来看，“毛毛到底干嘛去了？”
　　“追男。”
　　“Jeffrey？”黑星问。
　　“你看出来啦！”曹小文笑道。
　　黑星皱眉不说话，米多又开始抽风，“儿大不中留啊，才养出个人模狗样，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门板儿附和：“家门不幸。”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编排毛俊杰。
　　十一假期，乐队凑到一起练习，虽然分开了几年，但当熟悉的旋律响起，默契手感回笼。在后台，黑星叼着烟，门板闭目养神，米多嗑着瓜子看曹小文化妆，黑星拿起吉他弹一个旋律，米多放下瓜子站在键盘前也弹一个，黑星抬头，两人相视一笑，门板睁开眼睛，和着旋律唱起来，曹小文也跟着轻哼。
　　“好久没听到这首了。”有人推门而入，男神身材壮硕，肤色黝黑，狂野性感。
　　黑星笑说：“差点没认出来你，老K。”
　　曹小文回头，好悬没认出来，拿着眼线笔愣愣看着，反倒是对方先开了口:“小文。”
　　曹小文皱起眉头，干巴巴的叫了声“K哥。”便转过身去继续化妆。
　　和米多、门板儿打过招呼，说时间还早可以先出去喝一杯，曹小文不情不愿地跟着，坐在卡座最角落的位置。
　　“喝点什么？”老K问曹小文。
　　“雪梨汁或者温水。”曹小文低头玩手机。
　　老K和其他人聊了会儿，又坐回曹小文身边，“咱俩可有时间没见了。”
　　曹小文喝着温水润嗓子，“我就在上海呆着，你死到哪儿去了？”
　　“去了阳朔。”
　　“那回来干嘛？”
　　老K目光在曹小文脸上扫一圈，“生气了？没道理啊！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
　　曹小文放下水杯，“我不是气你，是气我自己。
　　“行了，就当命里没有。”老K安慰道。
　　“是我做得不够，十分力气只用掉八分，剩下来的两分只能折磨自己。”“听黑星说你找了个二世祖。”
　　“不然呢，一个人等死？反正他不会再见我了。”曹小文泄气道。
　　“既然都是玩，”老K笑着问“那我还有机会吗？”
　　“谁都有，你没有。”曹小文一口回绝。
　　老K凑近，带着酒气的鼻息喷曹小文一脸，“真对我一点意思没有当初干嘛拖我下水？”
　　曹小文死死盯着老K，恨他旧事重提，一旦做过错事，亏心一辈子。
　　老K回视，眼神甚至露骨，一番比拼，曹小文败下阵来，“胡凯之，我求你。”声音软弱无力。
　　被叫了本名，老K一愣，见曹小文离奇服软，脆弱不堪，只得解释道:“开玩笑的，真不禁逗，我哪儿消受得了你，再说，你K哥我眼看要当爸的人了，得给孩子积点德。”
　　“你结婚了？”
　　“是啊。”
　　曹小文脸色一变，起身离开。
　　黑星埋怨:“老K，少惹他。”
　　老K哭丧一张脸，“我没有啊，天地良心。”
　　“你良心都是充话费送的。”
　　表演马上要开始了，毛俊杰终于赶到，周洋跟着毛俊杰进了后台，跟乐队的人一一打过招呼，问曹小文:“于子豪没来？”
　　曹小文低着头，“他来干嘛。”
　　“哦！”周洋抓住毛俊杰的脖子，“你不是跟我说于子豪也在吗？”
　　毛俊杰心里骂曹小文拆台没义气，“这是我的礼物啊！”
　　毛俊杰把周洋拉走，给他安排了一个位置不错的卡座，让他先听会儿歌。

　　听了一个长发女孩唱了段民谣，一个头发更的男人吼了曲摇滚。周洋四下张望，在这儿读了四年大学，居然不知道有这地方。
　　毛俊杰他们出来的时候，酒吧里沸腾起来，尖叫声口哨声一片。毛俊杰穿着一件无袖T恤，和大家打招呼，看到周洋时转了下手里的鼓锤，耍了下小帅，黑星背着一把红色的电吉他，黑衣黑超，盲人风，米多也不怕热，穿着皮夹克，盖上了肚子，人也显得很硬气，门板儿雅痞西装马甲，曹小文的造型和其他雄性荷尔蒙爆棚的野兽男形成巨大反差，灰色的美瞳，灰色的头发，像一只幻形的波斯猫，烟熏妆让他的眼睛无比诱惑。
　　周洋不是没见过化了妆唱歌的曹小文，只是从未像今天这般妖娆。不知何时，老K坐到了周洋身边，“曹小文这个人，得少看。”
　　曹小文台下傲娇，台上骄傲，勾魂声，夺魄眼。
　　连唱了两首摇滚，点燃了所有人的激情，全场都站了起来。黑星的电吉他SOLO酷毙了，曹小文姿态暧昧地勾着黑星的脖子，台下叫得更加疯狂，隔壁桌两个女生的叫声堪比魔音穿脑，“冰山攻，女王受，我要疯了。”
　　毛俊杰的面孔在炫目的灯光下忽明忽暗，额头上的沁出的汗水让毛俊杰显得出奇的性感，耳朵上带着同款耳环。
　　两首唱完，五个人一起鞠躬，台下齐声叫安可，米多接过曹小文递过来话筒笑着和台下的熟人打招呼:“谢谢你们来捧场，看我这肚子也知道我退出乐坛很多年了。”
　　台下一阵哄笑，米多又说:“这次演出的契机是黑星留学回来，虽然瞎，但也是学霸。”下面又是一阵笑声，“我们之中工作和音乐沾边的就剩小文了，他开了间酒吧，大家有空可以去捧场。”还特意和曹小文说了声:“小文，我这算帮你打广告了。”
　　曹小文笑眼弯弯，米多又忽的换上严肃的面孔对台下说:“人家现在是老板，不出台。”米多是很会炒气氛的人，还说很多大学时在店里唱歌的糗事，简直像相声专场，就差人手一碟瓜子了，大家没有丝毫不耐烦，听得津津有味。米多说到变化最大的成员是毛俊杰时，台下有个小姑娘叫毛俊杰的名字叫得很大声，毛俊杰有些害羞，摇着鼓棒和大家打招呼。
　　“为了不耽误酒吧正常营业，今天的段子就先讲到这里，谢谢大家有耐心陪我们一起怀旧，其实我看到今天坐在这里的好多人都是老面孔，你们以前也来听过我们的歌，谢谢K哥，帮我们做宣传，也谢谢你们能来，在社会里淘几年，都懂重聚是多么的难得，我知道你们想听什么，浮生若梦对不对？”
　　台下大声应和。
　　舞台上的灯光暗下来，柔和的前奏，如梦如幻的曲调，真有点虚实之间的意味。与之前两首完全不同的曲风，如同毛俊杰所说，不是黑星的风格。
　　黑星摘掉墨镜，露出书生气的脸，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曹小文坐在高脚椅上，与他对视，拿起话筒，闭上双目，低声吟唱，声音温柔，像恋人轻柔的絮语，迷幻又哀怨。
　　我以为看到的星空
　　是你眼睛
　　我以为周身的颤动
　　是你心动

　　我以为的都是你
　　我追逐的全都是你
　　我疯狂的全部都因为你

　　不想漂浮半空谁点亮我生命
　　看我如一颗星又湮灭
　　不想仿若魂灵看谁似梦似醒
　　雾里看花模糊了影踪

　　没有你我独自远行
　　遗忘过去的种种
　　没有你我重获新生
　　爱过你只当做一场梦

　　我醒来忘众人姓名
　　爱与恨不过一场
　　浮生若梦
　　透过曹小文的歌声，看到一段悲切又迷茫的爱情，爱你，爱你给的世界，束缚我，扰乱我，最终我选择远行，你选择留在原地。

　　唱至副歌，曹小文睁开双眸，眼波流转像在诉说，说你是我的创世纪，你的歌声伴我入梦，但是却不给我爱情。
　　毛俊杰坐在后面，静静的看着周洋，好像在说，我都知道，爱情不是付出就有结果，豁出一切付出，也换不到一丝回应，可我执意留着不肯走。
　　毛俊杰咬住下唇，眼眶发红，宁愿痛的快活，哪怕你拒绝我，只要你给的，我都感到快活。
　　一曲终了，周洋也被这首歌打动。
　　从酒吧出来，周洋跟着他们走到旁边购物中心的景观带。周洋来这边逛过街，大概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但没来玩过，景观带是个斜坡上，最低处是水系，岸边堆着大块礁石，还有芦苇，颇有些野趣。
　　周洋跟着这群人一路往西，水系通向一个人工湖，这里人较少了许多，只有附近的居民三三两两的散步或遛狗。几个人找了一处空地坐下而坐，毛俊杰更是躺在地上打滚，“好久没来了，爽！”
　　黑星用脚尖顶住毛俊杰，“去买点啤酒。”
　　毛俊杰不情愿地坐起来，干嘛让我去？”
　　“不是一直都你去。”
　　米多盘腿坐在地上，大手一挥：“悟空，速去速回。”
　　毛俊杰小跑着离开，周洋站在原地看他跑远，手机震动，周洋打开收到的短信。
　　杨锐：“回来了么？”
　　周洋并未立刻回复，被冷处理了这么久，说没气是假的，难得杨锐懂得先低头，周洋略感欣慰，只是这冰冰凉凉的语气真让人爱不起来。
　　夜风里残存盛夏的炙热，因在水边还夹杂些泥土的腥气，毛俊杰抱着个塑料袋，沿着湖边的小路往回跑，看着周洋，笑得有些憨。
　　喝了酒，听了歌，如今还有风月可赏，周洋不想破坏难得放松下来的好心情，既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想轻易退让，就接着耗吧，于是，周洋回复：“明天。”
　　毛俊杰拉着周洋坐下，递给他一罐啤酒，门板儿建议玩游戏，干喝酒没意思。都是常出来玩的，各种游戏得心应手，半个小时不到，买的啤酒喝了个干净，毛俊杰又跑了次腿，这回直接抱了一箱回来，大叫着不醉不归。
　　喝了酒，周洋脸色也好看了许多，看到曹小文输了，干掉整瓶，周洋大笑。
　　牌运好的曹小文到了晚上完全逆转，手气臭到家，一箱酒他喝了一半，啤酒的气大，实在喝不动，毛俊杰贴心地买了两瓶红酒回来，还带了两只二锅头。
　　曹小文勉强睁开眼睛，伸手指了一圈，撂下狠话：“喝不完，不许走。”
　　米多盘腿抽烟，感叹：“唉，你想喝做哥们的怎么好意思拦你。”
　　抱着红酒瓶，曹小文时来运转，其他人纷纷中招，红的、白的、黄的全下肚，最后清醒着的只有毛俊杰。
　　一群人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毛俊杰无语望天。曹小文酒眼神涣散，黑星趴在曹小文腿上哼哼唧唧，门板儿和米多已经躺倒，还打起了呼噜，喝醉的周洋话很少，冷着一张脸，像别人欠了他几万块钱。
　　给这群酒渣善后是毛俊杰常做的事，得心应手。先去附近的酒店开三间房，然后回到河边，拿走他们的钱包、电话，让米多、门板儿先躺着，把曹小文和黑星先弄回去，再扶着周洋慢慢往酒店走。
　　周洋神经绷得像拉紧的钢丝，姿势很僵硬。毛俊杰忍笑，迁就着他老爷爷一般缓慢的步伐，不到三百米的路，足足走了十分钟。
　　把周洋放到床上，毛俊杰又跑出去，把睡在湖边的那两只弄回来，终于安顿好，毛俊杰累出了一身汗，人也彻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