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米英凑到我耳边小声说:“自从上次吵了一架,那个康静云倒是不来咱们班上自习了。”
      我“哦”了一声,继续看我的《英语词典》,米英抢过我的书,说:“我怎么觉得常征同学最近怪怪的。”我又“哦”了一声。米英急了:“老娘跟你说话呢,你公鸡啊,老喔喔喔喔的?”
      “就算是鸡,我也是母鸡,这点儿常识都没有,米英你是无可救药了。”我摇头,叹了口气。米英皱了皱眉头:“你最近怎么老叹气?”我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去,我说:“我最近咳嗽的厉害,气短。”米英点点头,“一会儿下课,老娘陪你去校医院买瓶糖浆。”我笑了笑,又咳嗽了一阵,才赞她:“米英同学,你真是我的知己。”

      也许我的咳嗽打扰到了常征,他不耐烦的回过头来,看了我一阵,才把气势汹汹的语气放淡了些:“你就不能多喝点儿水吗?”
      我冲他耸耸肩,十分抱歉的说:“等会儿下了课,我就去买。”
      估计我的样子过于狼狈,他实在不好再继续为难我了,就递过来自己的保温杯:“借给你喝吧,你老这么咳嗽,真吵得人心烦。”
      他的保温杯盖子是打开的,里面冒着腾腾热气,夹杂着金银花和百合的清香,应该是泡的八宝茶,他说:“快喝吧,不烫。”
      他的眼神和八宝茶的汤色一样袅袅幽深,我赶紧把他的杯子推回去,半开玩笑的说:“谢谢,还是不用了,我们之前还吵过架,我怕你在水里下毒。”
      他的脸色又变得苍白难辨,把水杯狠狠蹲在桌上,咬牙切齿的说:“我还真想毒死你。”

      米英看着我跟常征唇枪舌战了半天,悄声跟我说:“常征最近喜怒无常,不会是要来那个了吧?”我说:“你是不是也快来那个了,所以才那么八卦?”
      米英摇摇头,哀怨的看了我一眼:“我都四五个月没消息了,估计学习压力太大,大姨妈不屑光顾我了!”

      下课的时候,还没等我跟米英去买糖浆,温琅已经把糖浆放在了我桌子上,他说:“我刚路过校医院,顺便帮你买了。”
      美少年在我面前笑得不沾人间烟火,连我自己的心也跟着被涤荡的不染纤尘,我诚心诚意的问:“温琅,我该怎么谢谢你?”他悦耳的声音彷佛带着些柔软的期盼:“快点儿好吧,球赛的时候去替我喊加油。”
      我逞强的说:“就算不好,也能去替你加油的。”

      球赛那天,我跟米英去当拉拉队,因为天凉,我又发着烧,总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赛场很大,观众席上有上千人,温琅根本没看到我们,当然,我们也看不清楚他。
      米英倒是很兴奋,她说:“老娘还从来没有看过正经的足球赛呢。”
      我抱紧自己的双肩,打着冷战说:“之前还答应温琅借个扩音器来替他喊上两句呢,现在看,就是拿了扩音器来喊他也听不到。”
      米英转了转她古灵精怪的眼珠子,说:“我们去广播台投个稿子,给温琅助助威呗。”
      我说:“好。”
      米英不顾我的感冒发烧,坚持让我执笔,她只负责跑腿,我正浑身无力,让我跑腿根本没戏,于是,我就咬着钢笔帽绞尽脑汁的写了几句话,写完又觉得脖子里凉飕飕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米英去校台投稿了,我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座椅上只觉得面前越来越模糊,那些晃动的身影都成了马赛克,于是我就很不合时机的晕倒了。

      是一起来看球赛的高三年级的关向宁把我送到校医院的,可惜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后来混熟了他才说:“小梁妹纸,没想到你瘦了吧唧的,还挺沉。”当然,这是后话了。
      据说,我当时从看台上滚下去,把周围的几个高三班的男生都吓坏了,关向宁离我最近,在众望所归之下,他不得不背着我往校医院去。
      米英是从广播台回来后发现我不在的,后来,不知在谁的忽悠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哭着到校医院去寻人,丢尽了她自己的面子。我其实在半路上就明白过来了,还跟关向宁说:“我想喝八宝茶。”说完,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头。
      关向宁把我送到校医院后,找的还是之前帮我打吊针的医生,他居然还记得我,大声嚷嚷着:“不是让你在宿舍躺着吗?烧那么高,一出来可不得摔跤,看看,跌得鼻青脸肿的,真难看。”
      我虚弱的叹了口气,跟他说:“我这是从操场看台上滚下去的,您帮我看看,有没有脑震荡?”他像看外星人一般看着我,机械的点点头,估计已经比我先脑震荡了。

      在看台上晕倒的结果是脸上的伤比脑袋上的伤还重,米英扶着我回教室的时候,正看到常征拎着暖瓶从教室里出来,他依旧板着一张俊脸,双眉深蹙,探究的看着我问:“怎么弄成这样?”
      简直没脸见江东父老了,我撇过头,没理他。
      常征同学忒没眼力见儿了,居然把暖瓶给了米英,然后把我架过去,使劲儿撑着我的肩膀往座位那儿挪,边走边说:“不是去替温琅加油了吗,难道没过瘾你还替他上阵了?”
      我浑身难受的要命,没精力跟他说话,白了他一眼说:“拉拉队互殴不行吗?”
      “谁能把你殴成这样?”他哭笑不得的盯着我的脸,好像看猴戏。
      我使劲儿掐了他胳膊内侧一下,警告他“闭嘴。”可能我力气不够,他象征性的嘶了口气,居然似笑非笑的说:“原来你不是去加油,是去砸场子的。”

      常征说对了一半,我虽然没亲自去砸场子,后来听说一中却因为温琅中途缺席让对方有机可乘,多进了两个球。
      温琅跑回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对着小镜子往脸上涂消炎药膏,边涂边问米英:“一会儿比赛结束温琅找不到我们会不会很失望?”米英看了看我破相的脸,说:“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温琅看到我,端详了一阵,确认无事了,才气喘吁吁的说:“高三的师兄说有个女生看球的时候晕倒了……”天已经很凉了,他只穿着球队的队服,冻得鼻子通红,我本来想跟他说声对不起,没能看他比赛之类的话来着,后来不知怎么却变成了:“多穿点儿衣服,别着了凉像我这样发高烧。”说完,还配合自己的话使劲儿咳嗽了一阵。
      温琅挠了挠头,笑起来:“你没事儿就好。”他根本就忽略了我脸上的伤,其实很疼,没事儿才怪。

      常征打了热水回来,问我要不喝,米英表扬他说:“常征同学最近倒是很勤快,天天去打热水来晾凉。”他则振振有词的说:“多喝水预防感冒。”
      我看到他拎着的水壶,是女生宿舍特有的粉色卡通标志,估计又是替康静云服务的,便说:“还是待会儿倒米英壶里的水吧,她的水不烫。”
      常征低着头咕哝了一句:“随便。”

      因为断断续续的发烧,咳嗽也一直没好,我就少去教室上课,不是主要科目,就在宿舍里看英语,英语老师说,我的英语进步很快。连米英都开始惊叹:“要知道新概念这么有用,我干嘛还做那么多阅读理解呀?”
      我捧着书,看着温琅的背影,喜滋滋的说:“学习这事儿,都是因人而异。”

      鼎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脸上的伤已经愈合了,也没有留下特别明显的疤痕,可是咳嗽却迟迟不见好。因为下雪,早自习的人特别少,稀稀落落,也就五六个,我套了一件兔毛的坎肩,坐在实验班的小院儿里看雪,坐的久了,手脚冰冷,我站起来活动身体,捂着耳朵学兔子跳,跳出十几步,就回头数自己的脚印。
      常征站在教室里的玻璃窗前,用手指随便在上面写写画画,从我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他画的是一个相机的取景器。隔着玻璃,他的目光也能朗朗炫目。我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纷纷扬扬的雪花飘在脸上,凉凉的,很快就融化成小水珠。

      常征唤我的时候,我正在想大溪河或者也结冰了吧,不知道能不能承重?
      常征的声音难得那么轻柔:“梁云舒……梁云舒……”他的发音与米英不同,他喜欢把我的名字连起来念的很快,几乎听不到前面的姓。
      我扑了扑身上雪花,才抬头看他:“什么事儿?”
      他笑着扔给我一个蜜桔,说:“刚在暖气上捡的,是你的吧?”桔子在暖气上熏得热乎乎的,捧在手心里特别温暖,我舍不得还给他,就含糊的说:“没人认领的,就给我吧。”
      常征一直看着我笑,眼睛里依旧闪烁着炫目的光彩,“那你得分我一半。”
      我把桔子往脸上滚了滚,好让它带走面上时冷时热的灼烧,我知道自己笑得很不自然,我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好的,成交。”

      下午下课的时候,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常征招呼我们值日生去扫雪,常征是我们班的生活委员。
      大家去后勤借来扫帚和推车,就开始了清扫行动,平地上都好打扫,就是花坛四周比较费劲。常征让我们几个女生都在一旁休息,他带温琅和另外三名男生清理。
      我一直喜欢温琅的五官,前所未有的精致,再配上他那天穿的湖蓝色羽绒服和浅灰色灯芯绒长裤,就更显得俊秀不凡,即使拿着粗笨的扫帚弯腰清理积雪,都丝毫无损他的丰神玉朗。面对秀色可餐的美少年,不多看几眼,简直是暴殄天物,可能是我太目不转睛了,连对面飞过来的雪球都没注意到,雪球正好砸在脸上,溅了我一身雪沫子。
      我还没来得及问谁这么不长眼,就听常征喊:“梁云舒,你像个呆头鹅一样干嘛呢?”
      “就因为我像个呆头鹅,你就拿雪球砸我?”我气呼呼的问。
      常征说:“谁让你不躲?”
      光顾着看温琅了,他又砸的那么快,哪儿躲的开?我理屈词穷,有点儿闷气,抓起地上的雪迅速滚了个更大的雪球,报答常征。
      他倒是灵敏,迅速的一弯腰,雪球就从他身边飞过去,直接打到了温琅身上,那么大的雪球一炸开,滚了温琅一身。他抖了抖衣领,不但没生气,反而回头冲我笑。我在原地愣了两秒,就听宋敏同学痴痴的喊了句:“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米英切了一声,说:“应该是一笑倾城。”
      我无心理会他们的争论,继续揉雪球朝着常征招呼,可是我的反应到底不如常征快,他那边也准备好了一个大雪球,我哀叹了一声,赶紧躲到米英后面去。
      常征的雪球这次并没有落下来,而是拱手送到了我面前,他笑得稍有些狡黠,露出整齐的牙齿,常征笑的时候,也很好看,不同于温琅那种纤尘不染的洁净,而是有种雪后初霁的明朗,他用低沉略带些沙哑的声音说:“刚才打你是我不对,这个给你解解气,砸吧,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我抱着雪球,冲常征使劲儿扬起来,可是一瞬间,夕阳的柔光透过梧桐树的枝桠从空中洒落下来,在他清晰的轮廓镶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我想起早自习的时候他在玻璃上写的那些没有形状的字和那个暖暖的桔子就开始不停的咳嗽,咳的泪都出来了。
      我的手终于缓缓放下去,无力的说:“算了,很累,不跟你玩儿啦。”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