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艾日常十二篇》千羽ASUKA

12、你快我慢（上）

　　艾伦耶格尔，男，20岁，大三，A大经管系学生。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学生陆陆续续收拾东西离开，艾伦也站起身来，背起背包往学校图书馆的方向走去。离经济法学科论文初稿截止提交的时间还剩下两天了，他还一点头绪都没有，今天必须要将大纲和需要参考的资料准备好啊……A大经济法教授可是出了名的变态，虽然期末考向来以一篇论文来定学分，然而最后的通过率确实30%都不到。他虽然身为经管A班的学习委员，从未挂过科，可对于这篇论文一点把握都没有。

　　待到时针指到十点整，图书馆也到了晚上闭馆的时间了，艾伦抱着一堆参考资料离开图书馆才松了口气。

　　啊……好累……为啥经济学要是必修课呢……艾伦叹着气走下图书馆的台阶，却被一阵微弱的“喵喵”声吸引了注意。他周围看了看，没有发现猫的踪影，而那可怜兮兮的叫声叫得他的心都揪在了一起。艾伦从小就很喜欢猫，大学附近也确实有很多野猫出没。

　　顺着猫叫声四周转了一圈，终于在台阶后面的阴暗角落里发现了两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适逢下午下了一阵骤雨，两只小猫浑身湿透，紧紧挨在一起可怜地叫唤着，看到有人走过来，小猫们哆哆嗦嗦地挨过去，用小小的身躯去蹭艾伦的裤腿，仿佛求他带它们走。

　　艾伦蹲下身，将湿漉漉的小家伙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衣服帮他们擦身子，小猫感受到体温，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看着怀中的小家伙，艾伦开始开始犯愁了，宿舍可是禁止养宠物的啊……而且现在是梅雨季节，有些凉意，小猫才刚出生不久，生病了怎么办？四周也并没有可以挡雨而又隐蔽的地方，而他又实在不忍心舍弃两只小猫不顾，思前想后，艾伦决定姑且先将他们带回去，等天气好点，再帮他们找个隐蔽又安全的地方安家。他打开自己的包包，将里面的书本全部拿出来，然后把小猫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将拉链拉上一半，才放心地准备离开。

　　“你在干什么？”冷不防，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艾伦吓了一大跳，猛然回头，身穿白衬衫，腋下夹着课本，留着小分头的男人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教……教授，晚上好！”艾伦慌忙打招呼，心里暗叫不好，想不到这么晚了，居然会在这个地方碰到那个A大出了名变态的经济学冷面教授，不知道刚才偷偷带走小猫的事他看到了多少？

　　“这么晚了不回宿舍还在这里晃悠，看来你对这次考核很有把握？”睨着面前惊慌失措的少年，利威尔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对于学生这种得过且过混日子的态度，他很不爽。

　　看着教授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艾伦连忙举起手中的课本：“教授，我刚在图书馆自修，现在正准备回去的，论文已经确定好大纲，也找好资料了，应该没问题的，嗯……大概。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准备了。教授再见！”兀自道别，艾伦没等利威尔开口，慌忙转身就跑。

　　面前这家伙见自己跟见鬼一样的表情让利威尔更不爽，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拎着小鬼的后衣领，硬是把人拽停，带有几分戏谑的口吻道：“我好像没有答应让你走，怎么？你很怕我？”

　　你知道就好！！！艾伦在心中哀嚎，可恶啊……再不赶紧回去，包包里两只小东西就要瞒不住了好吗？拜托，千万别出声啊……

　　“那啥，请问教授还有什么事吗？我们宿舍快到门禁时间的，再不赶紧回去恐怕就要赶不及了。”生怕教授看出什么端倪，艾伦陪着笑拼命想着赶紧溜人的借口。

　　小鬼不安的表情让利威尔感到有点好笑，鹰眸扫过艾伦胸前的校卡几秒，他做了个决定：“不碍事，我是教授，要是过了门禁时间，我会出面跟舍监解释。现在你跟我回去，我要检查你论文的进度。作为我的学习委员，要是你的论文不过关，我可是很困扰的。”

　　“这么晚还麻烦教授恐怕不太好吧……”而与此同时，包里的两只小猫似乎按捺不住闷焗的空间，开始挣扎乱动，艾伦暗暗叫苦，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包包。

　　全程注视着艾伦的利威尔当然也没错过他这个小动作，他瞥了一眼胀鼓鼓的包包后问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深怕露馅的艾伦连忙退后两步用双手护住包包摇头：“没什么，只是今天换下来的外套而已，那个，教授，我今天好像感冒了，头有点晕，我能不能先回宿舍休息，明天我会将论文初稿交给您的。”

　　“感冒？那正好，宿舍禁止带高功率电器吧？明天周末，今晚来我宿舍，我煲姜茶给你，顺便吃点感冒药睡一觉，明天就能好。另外，我这边有个总评表，你来负责将他们的出勤率整理整理交给我。”说完，利威尔不等艾伦开口拒绝，直接掉头就走。

　　艾伦没办法，只好极不情愿地跟着利威尔离开学校，可他的心一直惦记着包里的两只小猫，如果被教授知道，会命令他将这两只小东西丢了吧？反正迟早都会暴露的，不如……想到这里，艾伦停下了脚步叫住利威尔：“教授！”

　　男人转过头看着一脸不安的小鬼等着他开口。

　　“事实上，刚才我从图书馆出来，捡到了这个。”说着，艾伦慢慢拉开包包的拉链，两只小猫立刻把头探出来，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脸色一下子沉下来的男人。

　　利威尔语气极为不善：“艾伦，你该不会是想将猫带回去养吧？”

　　艾伦摸着小猫的头：“我也知道宿舍是禁止养宠物，但它们才刚出生就被丢弃了，浑身被雨淋得湿漉漉的，要是不管它们，肯定会生病死掉的。难道您不觉得很可怜吗？”

　　“一出生就被遗弃的动物多得是，学校不是动物收容所，赶快丢掉，脏死了！”利威尔嫌恶地蹙起眉头。

　　“不要！”艾伦把包包护在胸前：“教授您让我带他们回宿舍吧，我保证，等天气好点就马上帮它们找安身的地方，绝对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艾伦哟，刚才我说的话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你这个学习委员要是当腻了的话，我不介意换成别人，带头违反校规的家伙，不配当学生干部。”利威尔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当中不容置疑的分量让艾伦心头不禁一寒。但想到那两个弱小的小生命，他硬着头皮尝试继续说服对方：“教授，如果您觉得我不配当学生干部，我也可以……但是，它们是两条生命，如果就这样丢弃了，说不定它们会死的，要是我没发现它们，我可以不管，但从我捡了那一刻起，我就会对它们负责到底。我想，如果教授您是我，您也会这么做的，我求您了，让我带它们走吧！”

　　睨视着面前虽然害怕着自己，但依然硬着头皮说服自己的小鬼，利威尔沉吟了几秒钟慢慢开口：“艾伦，我想你还没有清楚意识到这个现实。作为你的教授，就让我来告诉你，这个世界是多么残酷。适者生存，任何生物，都建立在牺牲他人的基础之上。假如今天你不救这两只猫，它们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强大，否则，就只能等死。懦弱的家伙，即使获得救赎，也只能是懦弱的家伙，终究还是会被淘汰。这是万物生存的法则，任何人也无法改变。像你这种从小在父母的羽翼保护下的小鬼，我也不指望你能听进去多少，总有一天，你就能明白，你现在的行为有多愚蠢。”

　　“教授，我不明白。”背后传来艾伦的声音，利威尔停下脚步。“也许在您的眼中，我确实只是个小鬼，我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浪，目前也无法理解这些所谓的生存法则。但我只知道，应该做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难道教授认为，见死不救是正确的吗？难道看见弱小的生命在你面前奄奄一息，就应该让它们自生自灭，体验所谓的适者生存吗？生命只有一次，如果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见死不救，又谈何未来呢……都说A大经济学教授是出了名的冷酷变态，我今天算是见识过了。教授您如果要撤了我学习委员的职务，甚至让我挂科都好，悉随尊便。反正，今天我是一定要带它们走的，再见。”说着，艾伦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

　　而事实的最后，利威尔看着小鬼渐渐跑远的背影，眉头拧得死紧，他第一次觉得，今天他脑子一定坏了，不然为什么要拦住艾伦，并在那个小鬼那双突闪突闪的，带着浓浓期待的灵动绿眸注视下答应帮他暂且收养这两只该死的小东西，又为什么在看到对方狂喜的表情下微微弯了嘴角呢？可恶，可恶啊！！！

　　翌日，艾伦在宿舍睡到自然醒，舍友都去参加社团活动了，他悠悠地帮自己冲好一碗泡面坐在写字台前，拿出之前在图书馆准备好的资料和大纲，开始整理论文架构。有了大纲，整理起来就顺畅多了，将资料分门别类，并码入相应的分论点里，再用自己的文字组织论据和论证，艾伦的文字功底并不差，身为学习委员，长期在各种年终总结、计划、方案中打滚，只要有了中心论点和充分的文献实例支撑，论文自然水到渠成。

　　待到他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不知不觉已经将近下午五点了，他站起来伸伸懒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看看字数，已经超出了规定的10%，他满意地点了保存，叉掉文档准备点开很久没玩的LOL放松一下神经。冷不防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猛烈地震动了起来。

　　艾伦吓了一跳，连忙拿起手机，赫然看见“利威尔教授”的来电显示，赶忙接起。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电话那头就开始炸开了：“臭小鬼！敢放我鸽子，胆子不小啊！论文不想过关了是吧，滚出来校门口？！三分钟不见到人，就把你那两只畜生丢出去喂狗！”

　　艾伦一个激灵，猛然记起利威尔教授让他今天帮忙处理出勤率来着。他跳了起来，手忙脚乱换好衣服，临出门前想了想，将电脑里面那份论文初稿也拷贝在移动硬盘带走。

　　急急忙忙冲到校门口，远远便见利威尔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樱树下，一脸阴沉地看着他，艾伦连忙加快脚步跑到他面前，一边喘息一边说：“对不起！我今天光顾着准备论文，忘记时间了，现在，现在还来得及不？”当然，艾伦不敢将其实是压根忘记这回事的实情告诉利威尔。

　　“哼，赶不及？这是你的工作，就算今天拼死通宵也得给我赶出来。”利威尔不屑地嗤鼻。

　　“是！”虽然心有微词，但理亏的始终是自己，艾伦压根不敢表现出一丁点不满。

　　教授……你这是逼死人的节奏啊┭┮﹏┭┮谁不知道作为A大第一大系的经管系，光一个班就已经快上百人，经管系一共三个班，他今晚还能不能愉快地滚床单了啊……

　　作为本市重点大学的A大，本是有为每位教授配置了高档的教职员宿舍，而利威尔则选择在A大附近的繁华市区中租了一所公寓，楼高20层，而利威尔住的地方就盘踞了整个顶层。虽说，房子是租的，不过在全国第二大城市的H市市中心的整个顶层，租金也一定很可观吧……艾伦咋舌，不知道这里的租金占教授月收入的几成？那么有钱，干嘛不自己买房……对于这个问题，利威尔就用两个字回答“麻烦”。

　　这个利威尔教授不单冷酷变态，还是一个……怪咖。这就是艾伦跟利威尔进一步接触而总结出来的印象。

　　打开门，人还没来得及进去，两团毛茸茸的小东西便冲了出来，一边一只围着利威尔和艾伦直打转。

　　“哇哇……你们都有好好洗澡好好吃饭吗？”艾伦惊喜地抱起它们，两只小家伙来了不到一天已经不怕人了，也许是认得艾伦，争先恐后地往艾伦怀里钻，“喵喵”的叫声把艾伦的小心脏都萌化了。

　　“蠢货，来了就开始工作，我很忙的。”冷冷丢下一句，利威尔擅自换鞋入内。

　　看着两只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猫，艾伦开始担心利威尔方才说会将它们丢出去喂狗的话会变成现实了。

　　进到屋内，艾伦四周打量了一下，房子吓死人的大，然而出奇地整齐，地板及陈列的物品更是一尘不染。清一色暗色调简单而低调。原本还想好奇到处参观一下的艾伦，在接收到主人飞来的眼刀子后不敢怠慢，忙跟着进入书房。

　　说是书房，确实是不折不扣的书房，将近60坪除了门口和工作桌，四周都环绕着书架，书架上的书居然跟图书馆一样，分门别类放得整整齐齐。艾伦吞了吞口水，他极度怀疑教授有严重到令人发指的洁癖和强迫症，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将他的东西弄乱了一丝一毫，会怎么死法。

　　利威尔示意艾伦在书桌前坐下，将一叠报表递给他，让他将迟到、早退、旷课的学生，分别归类，并算出各自的百分率。工作听似简单，实际上却十分繁琐，因人数太多，这些原始报表整理起来相当费时。

　　两人各自忙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过程中除了艾伦问了几个关于细节上的问题外，两人并没有其他言语，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挂钟“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几个小时，一声突兀的“咕咕”声打破了静寂。

　　“饿了吗？”利威尔放下笔抬起头问。

　　艾伦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发：“事实上晚饭还没吃……教授您呢？”

　　“蠢货。”利威尔丢下两个字，站起来往房门走去：“你坐着，给你做吃的。”

　　道过谢，艾伦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到晚上九点半了，难怪会饿。他看看还剩下三分之一有多的报表犯难，看来在门禁时间前是做不完了啊……怎么办？不如跟教授说拿回去做？晚饭也顺便在外面解决好了，这样也不用麻烦教授。

　　于是他跑到厨房，见利威尔正打开冰箱选食材，就对他说：“教授，还有一个小时就到门禁时间了，我能将报表带回宿舍做吗？”

　　利威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问：“你明天上午什么课？”

　　艾伦想了想：“上午只有两节公共课，下午满课。”

　　“那就没问题了。”利威尔从冰箱拿出两袋速冻饺子，两个鸡蛋：“公共课不碍事，反正不会点名，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今晚就在这住一晚，明天中午我送你回学校。”

　　艾伦大囧，身为教授教唆学生翘课真的好吗！！！！

　　既然教授开到口，又是自己理亏在先，艾伦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索性站在厨房看利威尔熟练地下水饺，调味，打鸡蛋，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食指大动的蛋花水饺就做好了。

　　原本在客厅打盹的两只小猫闻到香味都跑了进来，眼巴巴地跟着利威尔拿着两碗水饺出来“喵喵”叫，利威尔瞥了它们一眼，骂句‘吃货’，随即走到放猫粮的地方，帮两只吃货添满，看着它们跑去吃猫粮，才回到桌前将筷子递给艾伦。

　　“教授嘴上说讨厌小动物，其实还是很喜欢它们的吧？我看教授昨天晚上带它们回来，今天就已经将猫用品、猫粮、猫玩具之类的都准备好了，还帮它们洗了澡。”艾伦边说边夹起一个水饺慢慢吃着，热乎乎的，味道很好。

　　“说什么蠢话，这两只鬼东西不是你叫我收留的吗？话说在前头，要是你在一周内找不到地方养，我就丢出去，脏死了。”利威尔厌恶地吃着饺子，不再理艾伦。

　　两人吃过宵夜继续回书房苦战，从前，艾伦不是没有接触过利威尔，只是两人长时间共同工作还是第一次，说实在的，艾伦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如果教授能稍微温和一点就好了……他不由得偷看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利威尔，都说专心工作中的男人是最帅的，此时利威尔戴着一副平时从未见他戴过的半框眼镜，遮掩了过于凌厉的眼神，微长的刘海轻轻搭在鬓角，此时，他微微低头，也许是因为在思考问题的关系，眉头稍稍蹙起，配上高挺的鼻梁，显得脸部轮廓很立体。右手轻轻低着下巴，手指很是修长。明明一副严肃的表情，偏偏穿着简便的家居服，令整个人看上去温和了不少。第一次如此大胆地打量着利威尔教授，不可否认，此时艾伦的心确实微微一动，这个男人实在惊为天人，很养眼，很养眼。

　　似乎感受到艾伦灼热的目光，利威尔抬起头，正好对上艾伦的眼睛，对方吓得忙不迭低头，脸上一片诡异的红，利威尔略一沉吟，一双鹰眸了然地眯了起来。

　　这人小鬼大的家伙……

　　对于艾伦，虽然以前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便再也没有接触，然而利威尔并不陌生，多少次课上，他都聚精会神地坐在最前面，一双琉璃般的眼眸专注地盯着黑板，下课了还不时往办公室跑，身上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总是元气满满。虽然利威尔叫不上名字，直到昨天晚上，这家伙居然大胆到不顾校规将野猫往学生宿舍里搬。没错，利威尔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纯gay，他觉得，如果以后自己有了名为‘恋人’的东西时，应该就是这样一个，纯粹干净而又永远充满干劲的人吧？可惜，对方是自己的学生，而且还幼稚，算了，就这样吧，没有必要将一个无知的孩子拖进这个深渊。

　　结果，当晚各怀心事的两人拼命赶工，终于在凌晨两点前将数据和总结完成了，之后直接累瘫在床上秒睡，至于之后的事，谁知道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