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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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铺设在草地上，青草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伴随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公园里更是充满生机。
奔跑的小孩，温柔的父母，溜狗的情侣，慈祥的老人……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在公园里面随处可见。
按照往常来说，阿善绝对不会选择来到这种地方，对她来说这儿的恶念低到令人发指，可偏偏她此时就坐在秋千上，侧头靠着锁链，白皙纤长的双腿支在地面上，轻轻晃动着秋千，清爽的微风拂过脸颊，没有将她心底的茫然吹散一丝一毫。
余光里一个身影走进，最后坐在她身边的另一个秋千上。
寡淡无味。
阿善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更何况她现在没有进食的心情。
一个彩色的小皮球滚落在阿善的脚边，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倾身捡起来，只一会就走几个小孩子跑到他面前。
他们呆呆地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尽是天真，回过神来后便相互推搡，想要选一个代表出来发言。
阿善抿嘴微笑，将皮球递给最前面的男孩子，“这是你们的吗？”
男孩腾地一下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是、是、是的！”
见他没有动作，阿善又往前递了递。
男孩连忙接过来，把皮球捧进怀里，“谢谢姐姐！”
“不客气，”阿善温柔地说，“要注意安全哟～也不要砸到行人了。”
“好的好的！”说完男孩便红着脸转身带着小伙伴们离开了。
“那个小姐姐好漂亮呀！”
“对对对！你也这么觉得吧！”
“而且还好温柔！”
“我好希望有这样一个姐姐……”
“我也是！”
阿善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神情变得柔软起来。
“你很喜欢孩子？”
阿善朝身旁望去——白色的衬衣解开了两颗领扣，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锁骨，黑色的马甲背心包裹着身躯，小臂随意地挽着一件价值不菲的西装，红色的头发和赤红的双眸让人不由自主感觉到些许暖意。
阿善没有问他是谁，而是选择先回答他的问题，“小孩子代表新生，会给人带来希望。”
因为她自己便是好不容易才诞生于世的，所以对新生命总有种亲昵感。
赤司征十郎对这样的答案有些惊讶，印象中他从来没有发现她喜欢孩子，虽然她总是温温软软的，但她并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哦，不，还是有的，她似乎挺喜欢做会让人伤心难过的事情。
这也是他在她死了以后才慢慢从记忆里察觉出的。
“你看上去似乎心情不太好。”赤司征十郎轻声问，像个温和有礼的绅士。“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我不认识你。”阿善疑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事情？”
赤司征十郎并没有自我介绍，而是微笑着说，“素不相识才更好倾诉烦恼吧，说出来就算解决不了，也不用担心被人四处传播。”
阿善歪头打量了一下他才定下结论，“你想知道我的事情？”
“哎呀……被发现了。”话虽这么说，他却没有一点心虚，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赤红的双眸里尽是温软，“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忍不住想接近呢。”
阿善再次感受着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寡淡无味，和云雀恭弥一样，可似乎又有哪里不同。
可是到底哪里不同呢？
她很擅长分辨恶念，对善意却毫无办法。比如一个人只是单纯的爱她，那么她察觉不到任何东西，可是当这份爱衍生出嫉妒悲伤痛苦绝望占有欲之类的负面情绪，她就立刻知道这个人的是爱她的。
这个男人一看就知道是社会成功人士，这样的人不可能对一个漂亮的女人一见钟情，所以现在还只是停留在欣赏阶段吗？这样多少就可以解释地通了。
她现在太需要发泄一下了，灰崎祥吾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他不见了。
一个素不相识且不抱有恶意的人确实适合当个倾诉对象，反正不会再见面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阿善决定试试，“好吧，但是只有我一个人说不公平……我们两个来互相交换一下。”
赤司征十郎笑了笑，就像在纵容一个可爱的洋娃娃般的小孩子，“可以，不过我的事情比较枯燥……总的来说，失恋了。”
“失恋？”阿善惊讶地说，“又帅又有钱，你怎么可能失恋？”
“我就把这当作赞美了，谢谢。”他懒洋洋地晃动着秋千，“其实我也不敢相信失恋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金钱，权利，爱情，自由，我都能给她，可是她还是离开了。”
“那一定是她不爱你，要不然她不会舍得离开你。”
赤司征十郎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这本身就是悖论，若是缺少其中一样，那么她离开我是有原因的，既然我什么都能给她，没有理由不爱我，更不要说是离开了。”
这是一个怪异的充满占有欲的结论，可是阿善依旧没有察觉出异样，正常人面对恋人的离开或者背叛难道没有一丝怨愤吗？
“我不明白……爱情难道会因为你给予得很多就会出现吗？”
“不是给予，是利益交换。”他淡淡地说，“无论哪一种感情都是利益交换，亲情、友情、爱情都是如此，感情便是从‘想要’到‘得到’这个过程中衍生出来的。就像如果你的朋友对你阳奉阴违，你的亲人总是利用伤害你，你的恋人背叛你，你也会远离他们吧，我的爱人不管想要得到什么都能从我这里拿到，而我要求的也仅仅是她留在我身边而已，这个交易是公平的，所以才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离开我。”
好吧，虽然融入人类社会并不久，但是男人的这套理论并不符合人类的规则，阿善同情地看着他，“我想我知道她为什么会离开你了，谁都受不了把爱情当作是利益交换吧，你们一定是性格不合！”
赤司征十郎哑然失笑，“你想错了，她虽然不肤浅，但也是天真烂漫的性格，想不到这个层次来的，何况我们两个人的性格很契合。”
他的目光专注起来，似是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既然是利益交换，那么她是因为没有从我这里得到某样东西才离开的。”
人类一生追求的不就是金钱、权利、爱情、自由吗？他口中的那个女性还有什么不满足？
“那她想要什么？”阿善问。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无奈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总会遇见对的那个人。”阿善细声安慰他。
赤司征十郎露出一个温暖如旭的笑容，仿佛一切的阴霾都被这个笑容驱散了，“我还没有放弃，总有一天她还是会属于我的。”
好奇怪……这个表情和这句话完全不搭啊，怪异感飘上心头，却始终琢磨不出些什么，阿善只能鼓励到：“那加油呀，你这么优秀，她一定会回到你身边来的。”
“承你吉言。”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的故事说完了，轻松许多了，你要不要也试试？感觉会很不错的。”
得知了别人的秘密后，再诉说自己的心事就变得轻松起来，无论是行为还是心理。
阿善斟酌了一下言辞，好一会才开口：“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就打个最直观的比方吧……我一直很饿，如果不想办法缓解这个饥饿的话，虽然不会死，但是会有很不好的后果，所以我只能……你听懂了吗？”
男人侧耳倾听，仔细专注的模样格外迷人，“嗯……你的意思是你不得不做些事情想要过得更好些？”
听得懂就好，阿善松了口气，“对，就是这样，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解决的方法，虽然不能永无后患，但至少也有希望了，既然有方法，那么原本的烦恼也就不算什么了。”
“啊……我想后来应该又发生了什么，所以你才会这么烦恼茫然。”
“没错，”阿善愁眉苦脸地叹口气，“有个我无法违抗的人突然插手了，因为我做了让他不高兴的事情——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然后他帮我解决了我一直苦恼的事情。”
“这不是很好吗？”他好奇地说，“也算是因祸得福。”
阿善的神情黯淡下来，“不，你会为了有人把你的腿打断了不用再浪费力气走路而高兴吗？”
赤司征十郎挑起眉梢，“你这个比喻并不恰当，我们重新来分析一下，首先，他的行为让你失去了什么吗？”
只是禁锢了一半灵魂，严格来说并不算失去，她相信只要以后能让他满意，那么还是能解除禁锢的，所以阿善迷茫地摇摇头。
“其次，你觉得他的这个行为有没有成功地帮你解决烦恼？”
阿善仔细想了想，不得不点头。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会不会对你的将来造成不好的影响。”
就目前来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但是就是觉得不高兴呀！而且灵魂残破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来嘛！
阿善沉默，红润的双唇却悄悄地嘟起来。
赤司征十郎察觉到她的表情，了然地点点头，“所以你还是因为有人干涉你才不满吧，延伸一下的话……你很想要无人干涉的自由？”
自由？那是什么鬼？能吃吗？阿善一脸茫然。
这就是所谓的“想不到更深的层次”，赤司征十郎这回是真的无奈了，“那么反过来，如果那个人先是告诉你这个方法能够让你不再为此烦恼，你会主动答应吗？”
那当然绝对肯定百分之百……
阿善猛然愣住。
不，她一定会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呢？
饥饿太难受了，饿一顿饱一顿什么的也好磨人，而这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却能将这些感受压缩一半，代价只是禁锢一半灵魂而已。
对她有影响吗，没有。
她依旧能安然无恙地存活于世，甚至不用花费时间去经营一段长久的感情，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灰崎祥吾一样能省略开始经过结果，直接来个全垒打。她还能有更多的时间去体验生活，而不是绞尽脑汁只想吃饱而已。
如果时间回朔，言峰绮礼拿着戒指告诉她——“禁锢一半灵魂可以减除一半饥饿”，甚至不用搬出那位大人，她都会马上扑上去戴上。
这么想想，她正在纠结的那些简直是无病呻、吟。
被动和主动有什么关系呢？结果不是很好吗？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更加为所欲为！
阿善激动地站起身来，两步跨到赤司征十郎的面前。
坐着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什么反应，连诧异都没有，依旧一副温柔亲切的模样。
美丽的少女逆光而站，黑缎般的发丝流光四溢，光晕温柔的描绘出她娇小的轮廓，似是在拥抱，似是在亲吻。
“谢谢！我现在好多了！”
她倾过身，挽在耳后的黑发随着动作滑落在身侧，隔断了所有阳光，将他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少女身上的芬芳与青草的香气交织在一起，愈发醉人。
一个吻落在脸颊上，
轻轻的，软软的，暖暖的……
似是含着无限情意。
“这是谢礼。”
耀眼的少女温柔地微笑着。
——犹如展开黑色的羽翼的魔女。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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