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暖醉海棠》苍山洛雪

22、第二十一章 重拾灵力心悲戚

　　海棠离去后，准备回房，穿过抄手走廊，但听风中传来阵阵箫声，悠悠转转，传至耳中。海棠神情微凛，继而淡淡开口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话语刚落，就见有人自屋檐轻轻落在他眼前，刚毅冷峻的脸上，一如往日没有一丝表情。
　　“你既能听到我的箫声，说明你的灵力已经恢复。”男子轻声道，面容略见柔和：“玉儿，我早就说过，无论遇到何种险境，你都能顺利度过。”
　　海棠不去看他，转头淡淡道：“并未全部恢复，你该知道那药水的厉害，若非仙灵芝护体，我现在早已经是魂飞魄散了。”
　　男子了然的点头：“我自是知道，所以这不是过来帮你了吗？”
　　男子说着，握住海棠的手，轻挥衣袖，两人的身形便已不见。
　　天界碧云宫，仙气缭绕，凡尘俗物无法窥探到里面的一切，只觉得雾蒙蒙一片看不清。不过海棠灵力皆已恢复，自然是能窥探到眼前的一切。玉石桌椅，清水碧池，繁花朵朵……一如从前，未曾有任何改变，包括静坐在桌边的那人，亦是如此。
　　海棠斜倚在廊柱旁，看向云雾深深的远方，轻叹道：“霖，你私自带我上天界，不怕被众仙家发现吗？”
　　霖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朝他走来，眉宇间满是不屑：“我如果怕的话就不会带你来，更何况，你可曾见我有怕过谁的吗？”
　　海棠看着他，清澈的眼眸里，无一丝波澜：“你带我来的目的便是想帮我恢复灵力吗？”
　　霖冷冷的注视着他：“不然呢？你不能回狐族，我又不能时刻在你身旁护你，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凑近几步，逼视着海棠：“而且，你当我不知道吗？就算我不来找你，你早晚有一天会来找我的。”
　　心思被揭穿，海棠并未有一丝愧色。看向对方的眼神，仍旧是坦荡而无辜：“我又欠你一回。”
　　霖未作回答，只是从他身边走过去，轻声道：“你知道我不会要你还，何必还要说出这些话来？玉儿，你该是知道，我与他们并无不同，之所以几次救你于危难中，只不过是心中尚且对你留有丝丝情爱，待日后这些所谓的感情耗光，你就算是在我眼前灰飞烟灭，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声音飘飘散散传入海棠的耳中，风从回廊处吹过，衣衫飘荡，满心凄然。
　　海棠上前，手搭在霖的肩上：“我或许不该利用你的感情，如此残忍，你该恨我才是。”
　　霖回望他，嘴角含笑，眼中却有隐隐哀愁：“我不恨你，只盼日后不再对你心存任何感情。”如此，我便不会再有任何痛苦。
　　霖步入大殿中，殿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将海棠隔绝在门外。一切，就此结束，从此千山万水，此人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约莫一个时辰以后，和暖与李殇穆逸云议完事，自厅中走出。春日的阳光耀的整间庭院都笼着暖烘烘的黄光。和暖快速来到房间，但却并未见到海棠，之前经过后院的时候，也未曾看到。和暖在片刻的惊诧过后，渐渐的平静下来。与桌边坐下，一只手臂搁在桌上，脸上，安静的看不出一丝表情。
　　海棠忽然的离去，和暖大抵猜到是因为什么。他要做的，只是静候灵狐的回归。嘴角扬起的笑，明媚而耀眼，堪比春日的阳光。
　　海棠恢复所有灵力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弟弟。之前云说影儿在京师，可是他在京师的那几日，曾试图用体内残存的一丝灵力寻找，却并未感应到影儿的气息。而那日玥来追杀他的时候，她曾经的一句话就将影儿的消息彻底泄露，因为她说，迟早有一天族长会寻他回来。她那么坚信，原因只有一点，族长救了影儿，被玥知道，惶恐不已，遂又发现自己还未死，于是再度起了杀心。
　　既然弟弟没事，那么他无需担心。但是海棠不能就此离去，他必须要见到影儿，那个打小就爱跟着他的可怜傻弟弟。
　　只是，在海棠正欲催动灵力打开狐族结界的时候，一只白狐自草丛中窜出，拦在海棠面前。海棠静静的看着他，喊道：“云。”
　　云还是以真身示人，看着海棠，道：“玉儿，切勿启动结界，会伤到你。”
　　海棠淡淡道：“我灵力已经恢复了，不用担心。”
　　云摇头：“不是的，族长已然猜到你要回来，早已在结界上印满封印，你若是硬闯的话，轻则重伤，重则修为再度失去。”
　　海棠撇开眼，眉宇间皆是隐忍的伤痛，许久，望向天幕，幽幽道：“爷爷，你好狠的心。”语出，一口鲜血自唇边溢出，海棠抬手拭干，转身，离去。
　　身后，那只白狐看着海棠慢慢走远，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出，他忽然大喊：“玉儿，你弟弟没事，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到他。”
　　午后，和暖终于等回了海棠。只是，海棠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异样，望向自己的时候，竟似要哭出来的样子。
　　和暖眉头微蹙，快速走过去：“海棠，你去哪里了？”
　　海棠未作回答，眼泪却从眼眶中滑落，寂静无声的自他那淬玉般的脸颊上滑落。
　　和暖轻叹口气，抬手拭干他的眼泪，柔声道：“海棠不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海棠抬眼看向和暖，眸子里的异样越发加深，和暖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颊：“乖，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海棠仍旧是未回答，眼睛红肿神色恍惚的站在和暖面前，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孩子般可怜无助。和暖无奈的看向他，心中却是莫名的悲痛，低下头去，亲了亲他的额头。海棠忽然用力的将他抱住，浑身不住的颤抖，嘴里喃喃不停，和暖听的真切，他在说，他们真的不要我了，这次是真的，不要我了……
　　海棠啊！和暖轻微的一声叹，你是狐妖，妖本无心不是么？为何你却有着比人还要多的感情呢？你如此善良，让我日后如何面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