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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夜闯府衙(二) ...

  •   她和萧仲旅靠得太近,似乎彼此的气息也清晰可闻。萧仲旅忽然猛地拉起她,摸着黑就往墙边的角落里躲。

      后知后觉的凌雨终于发现,原来有巡夜的衙役听到响动,往他们这一处走过来了。墙角边上只有一丁点的位置,他们紧紧挨在一块,大气也不敢出。方才被萧仲旅连拖带拽,摔下来的时候碰到的后脑勺此刻似乎更痛了。她揉了揉,手肘却不经意间撞上了墙上因年久而脱落的土块。

      “哗啦”一声,凌雨满心懊悔,即便此时四周黑漆漆一片,她也能想象到萧仲旅的表情。

      脚步声停在了原地,似乎犹疑着,要确定哪个方向才是发出声响的地方。萧仲旅咬咬牙,抬手弄乱了自己的头发,把衣襟扯开了些,借着月光便想对凌雨动手。凌雨大惊失色,又不敢言语,只好使劲比划。

      萧仲旅凑近她耳边,低语数句,凌雨听后,挣扎得更厉害了,但是脚步声又近了,还有个粗嘎的声音,带着几分警觉问:“谁在那里?”

      萧仲旅对着凌雨如法炮制一番,把两个人弄得蓬头乱发了,才低声咳了咳。凌雨一颗心快要狂跳出来,于是她闭上眼睛,一咬牙便低头靠在萧仲旅怀里。她捏着鼻子,故意用惊慌失措的声音问:“是我呀,您,您可千万别过来,奴家我,跟那冤家正……正一块呢!”话到了后头,硬生生从惊慌失措成了娇滴滴脆生生的一声“冤家”,弄得凌雨自己也寒毛直竖,她正心惊肉跳地等着被戳穿的一刻,孰料那人却发出几声豪爽浑厚的笑声,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哥哥我怎么会不懂呢,妹妹继续,继续。”

      说罢似乎便往回走了,凌雨和萧仲旅正松了一口气,那人却突然回头几步,吓得凌雨捏着鼻子又喊:“您可千万别过来,我们正……哎呀,都怪你!”凌雨语带嗔怒,还装模作样地捶了萧仲旅几拳。

      “好好好,我不过我不过。可是桃花呀,这小子长什么模样,你下回把他带来给老哥瞧瞧,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传出来别说坏了名声,连老爷都容不下。”那人听着似乎没声响了,于是呵呵笑着,往远处走了。

      到了这会儿,萧仲旅心中的大石才算放下。凌雨立刻挪远了些,别过头整理衣裳去了。

      他随手理了理衣襟,过了片刻才低声说:“你别多想,方才是权宜之计罢了。”他实在不想和这个看着就像乡野长大,没什么规矩的丫头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多生纠葛。

      纵是凌雨平常再厚脸皮此刻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细细想了想,不对,他又不是个姑娘家,要伤心要丢脸也该是她自己,或者是方才提到的什么桃花姑娘,你一副小媳妇受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凌雨气鼓鼓地,一下站起身,蹬蹬就要往外走。萧仲旅刚回过神来,马上拉住凌雨的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拽:“别把那人又引过来。”

      她不明所以,侧头看了看萧仲旅。他温热的手掌紧紧握着她露出的手腕,温度似乎透过腕间的触感一直传到心里来。她一下子又变得支支吾吾,因为他灼热的视线让她变得浑身不自在。萧仲旅继而探头向往张望,担心被人发现他们此处的响动:“凌姑娘,你比我年岁还要长,”话语间毫不留情,“你行事可否考虑下别人?你要冒险查案,我陪你来,但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不敢保证了。”

      他说完,没再等凌雨回答,便弯下身,继续拉着凌雨找路。凌雨一肚子闷气,又不好在此刻闹架,心想,保证?谁要你的保证?这人怎么能这么可恶,自己竟还被他的皮相迷惑,实在是要不得要不得。

      萧仲旅凭着观察了小半夜的记忆加上运气,这一路他们躲躲藏藏,竟顺利避开所有衙役,来到了府衙存放文书档案的地方。

      也许知府大人没想到会有小贼对这些尘封已久的文书档案感兴趣,守卫一点也不森严。不对,是根本没有守卫,门口虽象征性地上了把锁,但是两侧的窗户都是可以打开的。

      凌雨提了提裙摆,跃跃欲试就要往里爬。正当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趔趔趄趄地倒进了档案库里,萧仲旅却施施然地推开门走了进来。门外漏进一些月光,萧仲旅找到了负责管理文书的小吏办公的木桌,点燃了桌上的残烛。

      凌雨满脸扭曲:“门能打开你为何不与我说?”

      “你身子都进去一半了,这又是何苦呢?”萧仲旅懒得与她多费唇舌,拿起烛台便递给她,“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请你快些。”

      淩雨气得累了,她拾起小吏桌上一本厚重又残破的簿册,想按着簿册归类来找到文书的存放位置。只是里头笔迹凌乱,光是辨认就很不容易了,更别说找到文书的分类。她正气馁,萧仲旅夺下她手中的簿册:“你在里面是找不到的。”

      这人怎么老是与她作对?她不服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并未回答凌雨的问题,虽他是武将世家,但是爹娘不仅培养他习武,更是望着他除了能带兵征战报效朝廷以外,更能饱读诗书,明圣贤之诲,通古今之训。朝廷地方官员制度的运行,他不能说十分熟悉,但也有所涉猎。

      况且,近阳是小城,山高皇帝远,书吏是有,知府换了一任又一任,若档案管理井井有条他才觉得出乎意料,且知府大人要用,卷宗有人能找出即可,谁又管按什么法子呢?所以,他才觉得那簿册无甚用处。

      这些话他都没说出口,他也知道,对凌雨来说,旁的都是无用,能解决问题便可。此刻,她已经开始东翻西找,想把柜子里的卷宗全都翻出来。萧仲旅打断她:“都混在一起了,你仔细点看,特别厚重的是历年来近阳的地方志,还有些是近阳附属的城镇的县志,卷宗不该这么厚,”他叹口气,还是蹲下身,看了看书脊上的记号,抽出了好几份,虽然都是五六年前的案件,但却是些偷盗、失窃的案子等,萧仲旅这才想起,孟二小姐属于意外身亡,府衙若是查过后并无疑点,不立案也不奇怪。但是……

      仿佛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凌雨帮他合上手里的卷宗,又随手塞回原处:“我们要找的不是这些,去另一头看看吧。”

      凌雨却难得地沉默下来。她说不出心里头的感觉,只觉得模模糊糊想到了什么。既然没有卷宗,那么当时不管是官府、孟家或是司马家,都认可了孟二小姐落水的说法,那么为什么她要化为冤魂回来复仇?或者说,为什么有人会认为她是并非落水而死,而是有所隐情?那个人查到了什么?

      要解决司马府的女鬼祸端,她得找出当年孟如意死亡的真相。那么他们在此处,到底要找些什么?

      凌雨想了半,觉得脑壳痛,她正想招呼萧仲旅回司马府,萧仲旅却一脸凝重,他把几份卷宗摊开在地上,手指着上面的内容,让凌雨来看。

      凌雨咳了咳,脸色有些窘迫,幸好萧仲旅并未注意到:“有何不妥?”

      “近阳城并不大,但是算上周边的县镇,从永宁元年至永年三年,也就是六年前,三年时间里牵扯到人命的案子也就是三五桩,管治颇为太平。但是其中有一件案子,我觉得颇为蹊跷。余下的我看过,就是一份把近年近阳城中因意外身亡,死因并无可疑的百姓的资料概括,并没有正式当作案件存档。”

      凌雨蹲下身,不去看卷宗却偏头看他:“溺水而亡的人有多少?”

      “有失火的、房屋倒塌的……但是,”凌雨这么一提,萧仲旅也注意到了,“溺水的并不多,都是些渔民遇到风浪倾覆,或者雨季也非要下水戏耍的小童……”

      听到此处,凌雨心中的阴霾似乎被一下冲开,她站起身,来回急步:“我知道有哪里不对了!我们今日入城也有路过环绕整座近阳城的长堤。孟姑娘是大家闺秀,去观景,自可乘船游览,何须亲自攀爬下堤?况且当时正是雨季,风大水深,孟姑娘从小在此长大,怎会不知提防?”

      “除非有人把她推下水,造成她意外坠河的假象。”说到此,凌雨心中大惊,莫非白天所见种种,都是那司马夫人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故作无辜吗?

      “司马令谦必定是怀疑自己的妻子了,否则不会对她如此冷淡,也不会想着要逼疯她。若当真是孟大小姐下的手,那她为何毒辣至此,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放过?”凌雨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气馁,这一天下来东奔西走,证据没找到,却光凭着自己的猜测,把司马府的人都怀疑了一通。想到这,凌雨的脑仁更疼了,她挠挠头,想起刚刚萧仲旅说过的话:“你说还有案子有可疑,怎么了?”

      萧仲旅已经把卷宗合上了,似乎内里详情令人不忍卒读:“那桩案子,死者是与孟如意年纪相仿的女子,凶手的手段极为残忍,不仅……不仅,”他犹豫再三,才说了出口,“不仅奸污了她,还用了一些……”

      “年纪相仿?那又如何?”凌雨不顾他的扭捏作态,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萧仲旅有些不满,她毕竟也是个姑娘家,虽说欠了教养言行粗俗也就罢了,死者为大,这样说,实在有些不妥。

      但是,萧仲旅自己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大约是看见了手段如此暴虐的案子,却一直是悬案,心中生了恻隐之心吧。

      淩雨瞧了瞧窗外的夜色,估摸着夜已经深了。要是不赶快离开此处,难保那衙役不会发现她其实是个冒名顶替的桃花,那私闯府衙的罪名,可是够受的。

      她无意再与萧仲旅纠缠那些耸人听闻的杀人案,匆匆忙忙收拾了地上的卷宗,又拉着萧仲旅趁着夜色从原路逃出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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