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墨踏心

8、涅槃（1）

　　崩塌
　　高楼耸立，晨光已起。川流不息的车歇斯底里的按着喇叭，车里的人，昨天或许失恋，或许失业，或许失去什么更重要的东西，然而天一亮，他们依旧如同昨日一般，为了活着而奋斗。
　　巨大的玻璃反射着站立的人影，模糊中能看见如瀑发丝，和一个挺拔的身姿。她看着阳光下温暖的世界，露出了嘲讽的笑。
　　这世界不会因为谁的消失，而失去运转。而她的世界，却在分崩离析。
　　这是姐姐失踪的第二十六天，依旧毫无讯息。警方已经放弃了寻找。
　　那或许是她这辈子最为深刻的记忆，比那场大火来得更加的真实和刻骨。也让她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小！为什么什么都做不到！
　　玻璃里模糊的人影，她看着她，眼里涌上思恋，缓缓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扬上一个与她相似的笑容，嘴角拉上一分，却又滑落下来。就算长的相似，也不是她！
　　蓬！
　　一团火焰自她手心升起，包裹住那只修长的手，然后往巨大的落地玻璃上狠狠一击！
　　破碎的玻璃在阳光下熠熠闪烁，如同梦幻的星星。楼下汽车的警笛和人们的破口大骂响成一片。她充耳不闻，或者说，她的世界，已经寸草不生。
　　莫唯缓缓蹲下身，双手将自己环抱。撑了二十六日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在阳光的肆意里，流淌在碎裂的玻璃上，染成光与红的悲影。
　　姐，你在哪？小唯很想你。
　　希望
　　那日莫唯又往警局跑了一次，无果之后，黯然回家。那人就站在楼道口，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脸照的很模糊，带着一顶棒球帽，见莫唯过来，便将目光投向了她。
　　心中有事，她也无力去计较这人的奇怪，只想回家躺在姐姐那张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想知道你姐姐的下落吗？”
　　这句话声音不大，人声嘈杂中，莫唯却只听见了这一句话。
　　素来引以为傲的冷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或许，就算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为了这一句话，她也甘愿跳下去。
　　“条件”握紧拳头，掩下心中的焦躁。莫唯豁然抬头看向了这人。
　　那人轻笑了一声，声音里也带上了说不出的轻快：“别急，我不会强求你，你好好想想，若真决定了，便到这里找我。”
　　说完，不等莫唯反应便塞给她一张纸。莫唯低头一看，是地址，再抬头时，那人确是不见了。
　　事后莫唯想起来，才惊觉他们确实是谈判高手，明明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你却还是会往下跳，没有退路。
　　姐姐失踪的第二十六天，她再也等不下去了。早上匆匆洗了脸便往地址寻去。
　　天还未亮，清晨的雾气弥漫着散开，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的迷离。那男子可能还在酣眠，奈何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弄醒，阴着一张脸打开门，颇为火大。
　　在看见是莫唯之后脸色好转了些，领着她进了门。莫唯这才看清这个男子的长相，颇为秀气的五官，看不出任何威胁性，但在刚刚那一刻，莫唯却是真正的感觉到了那瞬间而至的杀气。
　　夜离其实很郁闷，任谁大早上被叫醒都会很郁闷，更别提他们这种夜间工作的人。无奈这个女孩是老大亲自点名的，也不好给脸色看，可是被她吵醒实在很不爽。
　　莫唯只看见这人略微有些不快，也不知道他心中的百转千回。
　　“我叫夜，自己找个地方坐。”说完这一句，夜离便拐进了卧室。
　　莫唯看了看满屋子的资料，挪出了一个地坐下，随手拿起了一张纸，待看清上面的内容，瞳孔微缩了一下。
　　那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资料，却有不普通的一栏，异能。
　　夜离在卧室扒拉了一会，将那份资料扔给莫唯：“自己看，在我睡醒的时候给我答复，厨房在那边，饿了自己找吃的，不过我这除了泡面没别的，你要想吃别的，出门左转有家小餐馆，味道还是不错的、、、、、、”
　　夜离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睡眼朦胧了，而后越说越小声，到最后的轻微鼾声。莫唯抬头便见他轻车熟路的拐进了卧室，再不闻声响。
　　挺有意思的一个人，就是有点话多。莫唯低头细看手中的资料。那资料封面只有两字。
　　迦蓝。
　　条件
　　火红的光撕裂了漆黑的夜，背景里伫立的高墙如今成了一座死城，连绵的哀嚎是夜里唯一的伴奏。
　　没有人知道，震惊全国的A市监狱失火事件，不过是一个人想进迦蓝的门。
　　莫唯冷冷的看着眼前蔓延的大火，转身。
　　如果这是地狱，那么，我去。
　　姐姐，等我。
　　失火三日后，铺天盖地的报道慢慢掩埋在时间的潮流里，只有少数人注意到这次失火依旧没有查出原因。而莫唯在这三天里，整理好了所有的事情和东西，静静等待着。
　　所以看见坐在自己家里的男子时，没有丝毫的惊奇。只是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男子温润如玉的面庞在看见莫唯的不惊不澜之后加深了笑意：“我叫靳凌枫，你好，莫唯。”
　　有些人，注定要相遇，这是逃无可逃的命运。
　　自莫唯做了这个决定，这盘名叫命运的棋，已是无路可退。纵横交错的棋子们，自此，开始相聚。
　　“什么时候走？”莫唯喝完水，冷冷的看着靳凌枫。
　　靳凌枫楞了一下，随即温柔的笑了笑：“随时都可以。”
　　莫唯放下水杯，回到卧室，将行李箱拖了出来。言简意赅道：“现在”
　　这次靳凌枫彻底楞住了，随即实在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有意思！有意思！
　　“似乎你知道我来这是为了什么，我也不多说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从何知道这么多？”话音落，靳凌枫的眼神就变了，虽然依旧温润无害的模样，却给人不可忽视的压力。
　　不知从哪里旋来一股风，将莫唯团团围住，似乎只要她一动，便会被这凛冽的风解体。
　　莫唯看向靳凌枫，发尾在风中轻轻摆动，几丝乱跑的发丝被整齐的截掉，落在一尘不染的地上。
　　她只说了两个字。
　　无镜。
　　听见这两个字，靳凌枫笑了。莫唯周身一轻，那些风无形中散去。
　　“你还真是诚实，小唯。我可以这样叫吧？”
　　砰——
　　靳凌枫背后才装好不久的落地窗瞬间粉碎。巨大的声响引起了楼下一排汽车的警鸣。粉碎的玻璃带着零星的火光，分分散散，照例招来了人群的破骂。
　　用行动拒绝了靳凌枫，莫唯现在只关心一件事：“什么时候可以走？”
　　靳凌枫扶额，略带无奈的表情。这样的莫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跟噩梦一般的人。
　　“走吧！”既然人家心甘情愿的跟他走，他也不用浪费唇舌，那就速站速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