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是条静静的河》关沙雁

4、时光

　　终于到星期天了。院子里又热闹起来，吃过中饭，大人都去上班了，又成孩子们的天下。都集中在小萍和小峰家门口玩，姥姥家关起铁栅门就是个小独院。
　　四舅和小峰又摆起了棋局，你将军，他吃马，忙的得不亦乐乎。“妞，过来，给你个好玩的。”她看看四舅又看看小萍的哥哥，“叫你就过去，给啥你拿着，没事。”四舅看了眼继续下棋。原来给她拿了盒彩色粉笔，“喜欢吗？这可以写字，画画。”“喜欢！”她忙不颠地点头。小心地接过。“就在地上写，到时用抹布擦掉就好了。”他在水泥地上写了几个简单的字让她照着写，就去看书了。他母亲正在改作业，只抬头看了眼就继续忙活。妹妹看了看撇撇嘴继续写作业。
　　下棋的继续，看棋的更起劲。时间就悄然滑过，到了晚饭后，那俩下棋的都在各家灯下“熬油”补作业，至于明天能否按时交作业就不得而知了。后来姥姥家买了电视，四舅更是很多时候端个凳子看着电视写作业，人说一心不能二用，他也怪累的。后来大概因她好玩“不思上进”那位和蔼的像老大哥一样的舅舅再没教过她写字。
　　最初的不适应及对爸妈弟弟的想念淡化后，她慢慢开朗了，后来开朗的太过了成了皮猴子，小孩的适应能力就是强。那段时间是她最快乐最肆意的时候，最开心莫过于看到很多没见过的花。
　　某天无意中看到渗井旁边的矮墙上放着一大棵养在旧铁桶中的夹竹桃。碧绿叶子衬着那大朵大朵繁茂的粉色花让她挪不开眼睛。
　　其实那盆花一直在那蹲着（她老说自己观察力不行，做不到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开玩笑又不练武。）没开花之前她就没看到过。在没人注意时悄悄折了一小枝，回家插在舅舅房间的花瓶里。（那时不知夹竹桃有毒，所幸她也不知插花是要给瓶里放点水，当天晚上就蔫了。）“在哪摘的？”姥姥看到后问她。小声告诉姥姥情况，姥姥笑了：“那是咱家的，那个有毒，放外头窗台上。快去用肥皂洗手”姥姥大概源于她对花的欣赏，没有责怪她。
　　“过来，吃这个，很好吃，对气管炎，尿床都有好处。”看着碗里紫色的水果，有的水果把还在渗着白色的汁液。“这是无花果，要剥了皮吃。娜娜她们那个院子里就有好大一棵无花果树。”“你先吃着，到明年的时候要个小苗给咱家也栽一棵。”姥姥给她剥了一个就去做饭了。且不知这苗何时种下，何时结果，先吃着再说！
　　小口的吃着那甜丝丝的无花果，感受着和西瓜那种不一样的甜味。“饭快做好了，去找你四舅回来吃饭。”“好嘞”放下无花果就去隔壁刘姥家，那会她听见隔壁的那细眯眼胖乎乎*峰找四舅下棋。
　　“四舅，我姥叫你回家吃饭。”她在隔壁家门口喊着。
　　“妞，你舅他们去小白家了。”刘姥从厨房窗子探出头喊了声又去忙了。
　　从小白家知道他们去厕所了，执着的她没传达到命令怎么行？再接再厉直奔目的地。
　　从娜娜家院门口过去就到那了，路过娜娜家门口想起姥姥讲的无花果，留神看去，还真找到那挂满绿色紫色果实的硕大无花果树，没熟的绿色居多，畅想下这要是自己家的得多好啊。
　　“四舅，在不在。”站在男厕所门口大声喊着。“干啥？”里面传来自家舅舅的声音。
　　“我姥让你回家吃饭”响亮地回答完毕，就听见里面传来几人的爆笑声，尤其那个胖子的声音最响亮。
　　“知道了，你先回去！”任务完成转身回家，才不管自家舅舅恼怒与否。

　　那时，充了氢气的气球还很少吧。某天小萍拿着一只用细绳拉着像糖葫芦的彩色气球高兴的回家，可能围观的感兴趣的就她一人吧，“给，你拿去玩一会，别给我弄飞了。”小萍大方的让她玩一会。不知怎的绑着气球口的线松了让她给弄掉了，那气球“簇”的下斜窜上去撒完气落在瓦房顶上。这下热闹了！
　　“你还我气球！”听到声音的小萍跑了出来冲着懵了的她喊着。
　　“小萍，你吓着妞了。”小萍的妈妈责备道。
　　“我告诉她要拿好，她还是弄飞了！，我不管，让她还我气球”
　　“我重新给你买一个，别闹了。”小萍哥哥也放下书从房里出来无奈说道。“不行！”小萍不依饶
　　“徐姨给你买两一样的好不？”正做饭的姥姥急忙奔过来哄着快哭了的小萍。
　　“不要！我就要我自己的那个。”小萍抹着眼泪嚷着。
　　没办法，院子里的大人小孩都忙起来，借梯子，找棍子，好不容易给她够下来。玩了一会那气球终是爆成几片。
　　小孩子大抵都是不记仇的，没多久又相约着去抬水。
　　小萍和自家哥哥抬着俩水桶，三舅和四舅也是提着俩水桶，她负责跟着。
　　出了大院门向东大概二百米左右就到了，和农村的辘轳搅水不一样。专门有个人在那看着，排队到跟前，拿出一张卡片给看水的女人，那女人会在卡片上用细竹筒蘸着红印油摁个圈，估计是两桶水一个圈吧，可能到时拿卡片算水费吧，她头一次知道打水还要钱。
　　时间溜溜的过去，期间她老爸骑着自行车大老远给她送过几次老妈给她做的布鞋。送过几次面。
　　下午，院子里的地雷花开了，姥姥和*峰家相隔的矮院墙上火红的指甲花映着傍晚霞光也开的很热闹。
　　“过来，给你说个事，”小萍神秘的给她招手。
　　“看见那盆花了么，”小萍小声问道。“嗯。”
　　“你去摘一大把给我，别全摘完了，让人家看出来。”
　　“摘那干啥？”，她奇怪问道。
　　“那是指甲花，当然是包红指甲，你摘来了我给你说咋包，你还要摘些花叶子。”小萍催促道。
　　端个凳子坐旁边，看她将白矾和火红的指甲花捣成花泥，乖乖伸出手指，看她给十指甲上抹上花泥，用叶子缠好，用细线绑起来。
　　“照我刚才的做法现在你给我帮忙”小萍给她指甲上摸着花泥吩咐我。
　　手忙脚乱终于给她也包好了。“这个要包一整晚才行，时间短了就不红。”小萍不忘提醒她。
　　到晚上，她才知道那指甲花也是自家的，完全不必偷偷摸摸。
　　“这个要睡着了才红，要不然就是皮红。”四舅边写作业边说。操心红指甲的她没听出舅舅戏弄之意。在姥姥给她洗了脸早早上床睡觉。
　　第二天爬起来，就看到只有五六个手指还带着褐色的指甲花叶子没掉，其它的早不知道跑哪去了，指甲呈橘黄色。刚摘掉花叶的指甲是橘红色，看着双手心里美滋滋的。
　　童年很是美好，可以跟在自己舅舅后面适当的闯祸，可以在大冬天跟舅舅偷偷上街吃冰棍只要不被太姥知道就万事大吉。
　　在那大院里作为小一辈的她被很多人包容着宠着，尤其是她的2个舅舅。
　　那会三舅刚上班，还是学徒，他学的是气焊。每天要早早去给师傅茶瓶打好开水泡好茶，做好所有学徒都该做的事情，每月只有14快钱工资。每月发工资他都会给外甥女5毛或者一块钱，那钱好多都是用牛皮纸卷的一轱辘分币。尽管大多时那钱最后不知去了哪里。但是很快乐啊，童年就该是这样的。
　　在她快六岁时那年夏天，老爸来接她回去农村，原因是她马上要上学了。姥姥不愿意，也没办法，只好又留了她一个月，让老爸快开学时再来接。
　　三舅发了工资，给了她和四舅各几箍辂硬币，让买开学用的文具，最后决定钱都给四舅人家帮她买。
　　“给，看看好看不。”四舅回来递给她一个精美卡通图案的文具盒，是那种里层垫海绵封口是磁铁的。咔嗒一声打开，里面放着只老母鸡趴窝状的转笔刀，上下两层满满的别了红黑相间的黑色，彩色铅笔。刚想说喜欢，四九拿过她的文具盒噌噌就拿走了里面大多数笔还都是彩色的。
　　“你以为你三舅给你那钱很多，我还垫了钱呢！”看着她疑惑眼神（因为四舅曾经哄过她几次零花钱，多少她就不记得了），四舅不满的嘟囔着并往他文具盒装着彩色铅笔。“真是出钱出力不讨好，以后别再让我给你帮忙！”无奈谁让她那会对钱没有概念呢，搞不好还真冤枉人家呢。
　　老爸来接她之前，四舅开学了。看着四舅领回来的那一摞新书，很是羡慕。
　　“哥给我包书皮”老四跟他哥后面央求着。
　　她看着三舅打开一个纸箱子，里面是一沓沓奖状，全是三舅的。比小萍家墙上贴的还要多，心里头是各种自豪和羡慕。
　　“你以后考试得一百分也会得这多奖状，”鉴于我吃了一个冬天的花生核桃才数到一百(数多少吃多少)，三舅边折纸裁纸包书皮边不忘教导她这个未来小学生。她后来确实得了不少奖状，都没有贴墙上展示的机会就被她老妈剪鞋样了。
　　没几天她就带着姥姥给买的红绸花，小加板拖鞋（既是凉鞋又是拖鞋的那种）新衣服，新书包，回了家开始她的农村生活。后来她姥屡次认为如不是她爸妈硬把她接回去，她的前途会更好。生活其实早就给每个人铺好了路，端看你持什么样态度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