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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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仲山只说了个「好」字就算是接受了夏又生的邀请，却没有显得吃惊或兴奋，只是眉目间的迷惘之色更重了。
有了约定后两人间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变得尴尬，夏又生想自己应该是有点害羞，所以再和男人说话也微妙地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也可能是首次独处的机会即将来临，在嘈杂的酒吧里说话的时间也再没那么珍贵。
邱仲山一如往常地沉默不语，只剩下留在酒杯冰面上的素净手指稍稍透出些情绪。后来他离开吧台，坐到包厢里去了。夏又生看不到他，总觉得一颗心跳动得有点乱。
酒吧到深夜才结束营业，刚到时间夏又生便和相熟的小弟打过招呼，留下些平时归他负责的杂务，急步地往门外去了。刚走出大门，夏又生就看到男人直直地站在不远处等他，看到他来了，又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夏又生有点好笑，那个人看起来也像个大公司的高层，怎么意外有点傻傻的感觉。
「等一下！」夏又生忽然转身回到店里，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件外套，他边望着男人低垂着的睫毛阴影边把外套披到他身上，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这是我穿过的。」
说完夏又生扶了扶邱仲山的腰，「走吧。」
夏末深夜的风很舒适，又生没有说话，男人也没问说要去哪里，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了好大一段路，偶尔又生往旁边望望邱仲山的侧脸，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一直走到大马路边上才开始有点热闹起来，随处都能看到惯于晚上生活的人们走动。
又生想还是要问一下男人的口味为好。
「邱先生，你喜欢吃些什么？说出来我带路。」
邱仲山听到夏又生问自己，轻轻摇了摇头答道：「我对这里不熟……」顿了顿，抬起头来与又生的视线相触，略带点深意说：「倒是以前有人告诉过我，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就去上茶楼好了。」
夏又生感觉自己快要被那双深色的眼眸吸了过去，掉进名叫邱仲山的深潭里。
但不可操之过急和必须按部就班的无用神经还是把他拉回，笑笑说：「真是个有趣的方法。也对，反正喝茶吃饭总是没有错的。」
「嗯，很笨的法子。」
两人迎着风又走了一段路，又生产生了被男人好闻的气息包围的错觉，他们进到一家夜市茶楼里。
又生要了卡座，把男人脱下的外套放到自己那边来，笑着把菜牌推给男人，「我只要虾饺和芋头蒸排骨，其它的你来点好吗？」
这时侍者来到桌旁为他们下单，夏又生看着邱仲山细细地点好茶和菜，声线和礼仪都恰到好处，处处透露出良好的教养。挽起的衬衫袖口和洁净的手腕上低调的表都很有质感，手臂上几乎看不到明显的毛发，白皙而偏瘦。夏又生的目光一直看到男人的肌肤消失在袖子里，才回过神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邱先生，其实我一直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但你说你在B城工作，我……应该是没去过B城。」
夏又生知道这听起来实在太像低级搭讪，但还是忍不住像男人透露心中对他熟悉的感觉。
「是吗？」男人暧昧不明地回应，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
肯定被他当作是轻浮小鬼了，夏又生好沮丧，在男人面前一丝一毫也不愿显得不成熟。
男人讲过他从事的是贸易类的生意，夏又生心想做生意的人不知关心的是哪些话题，东拉西扯了一堆，又觉得谈论时事或者历史会显得比较稳重，在脑海里挖了几个最近看的新闻出来，居然和邱仲山聊得下去，还被男人独特的见解吸引到。只是谈及生活化的细节，还有兴趣爱好的时候，反而是邱仲山接不下去了。问他喜欢的电影、音乐，男人总是摇头，茫然的神情愈加明显。
夏又生止住话头，心生怜爱：「工作再忙，也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太累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才会造就出男人的忧郁，眉头那么深的纹路。
「我已经很多年没活过了……」却忽然有一层浅得几近不见的笑意从男人眉梢眼角荡漾开来，「但最近我不确定是不是有了转变。」
夏又生被男人脸上的一点点温度惊艳得忘我，直至错过了追问下去的时机。此时侍者也把点心和菜式呈了上来。
邱仲山把虾饺和排骨推到又生面前：「夏先生，请用吧。」
又生意识到他们还在互道先生，颇有点低落地说：「叫我的名字吧，我也叫你的，好吗？……仲山。」
男人夹起一些菜为夏又生布好在餐碟里，边答道：「嗯，好。来吃吧，又生。」
平常的菜色马上变为了美味佳肴，夏又生很听话地开放胃袋大吃特吃起来。邱仲山吃得少，但看起来是兴致不错的样子，筷子也没怎么停过。
一顿饭快过去，夏又生的骨碟里除了骨头都是些从虾饺里剔出来不吃的笋干，而被邱仲山特地放在他面前的排骨也没吃多少，倒是里面配的粉芋头全被他干掉了。
吃着吃着，男人若有所思似的，忽然道：「以前有个人也像你一样，不爱吃笋干，所以全都挑出来，还有排骨也只爱吃一起蒸的芋头。」
夏又生没在意地问：「谁啊？教你想不到吃什么就上茶楼的那个吗？」
男人的回答快得出乎意料：「是的。」
「难道是……前度情人？」想开开男人的玩笑，谁知男人回答：
「嗯。」
没想到这么快就触碰到这种话题，夏又生有点尴尬，倒是男人神色如常。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
在久得快不知如何是好时，邱仲山开口：「饮食习惯也是人有相似的也说不定。」
一席无话。
餐后坐了一会，男人结了账，两人又回到马路边上。
「困了吗？这么晚了……」夏又生心里痒痒，想邀男人到哪里再走一走，又不好意思提出，毕竟等他深夜才收工，一点早错过了入睡时间吧。
男人轻轻摇头：「不会，平日这时我也睡不着。」
「哦？为什么？」
邱仲山中低的声色再次在耳边响起，像一道最轻软的羽毛震动耳膜：「因为很多事情。」
「哦……」对男人的爱怜和心疼随之而生，但又生是疑惑的，他觉得连对邱仲山的这种感觉都似曾相识。
似乎是个谜一样的男人。
「那再去散散步好不好？」又生拍拍肚子，「刚刚吃了好多哦。」
「好。」男人一直是有求必应。
两人走在旧式建筑的街头，夜愈深，行人更少了，大部分店铺早已关门，只偶尔还有些仍在散发氤氲温暖的灯光。
「邱先……不，仲山，我们认识三年了。」
「嗯，是的。」
「好奇怪我今天才约你。」夏又生拍拍后脑，额角和心头都有点发热。
「其实我和男朋友分手了……应该说是一些男朋友。」他把曾经的恋爱对象的性别说得清楚，不怕男人听不懂。
又生继续说：「之前和那些人都没怎么认真在交往，我也一个人已经满久了。」
话音停了下来，只有两人步子带出的轻声在四周回荡。风又扬了过来，把邱仲山的外衣吹开，胸颈的线条清晰可见。
又生一阵激荡，冲动地抓过邱仲山的手，把男人正要迈开的步伐制止了下来。
「仲山，你知道我今晚为什么会约你吗？」
其实又生并不觉得久久不发一言的男人会懂。
但邱仲山低沉而轻柔的嗓音响起了：「我知道。」
在又生能理解男人的答案之前，男人已经主动靠了上来，仰头把唇贴在又生的脸颊上。
印下的一吻暖意还未消失，男人下巴的线条扫过又生的脸，来到被冷落的另一边脸上，平衡了温度。
在唇离开的途中邱仲山才睁开了眼，眼前的青年仿佛是震动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没有停止过。
夏又生确实震动，被这个花了三年时间都只在他的吧台坐坐，沉默寡言又低调的男人震撼了。他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但他却是那么自然地就接受了他。以为他是低调而隐藏的，但他又不怕在开阔的大街上主动吻他。
越来越搞不清楚。
但男人确确实实地拯救了他，在这个寂寞得快要疯掉的城市里。也许他其实把他放在心上很久了，凭那谁也说不清的熟悉感，三年来叫做邱仲山的微小火种把他心里的寂寞海川越煮越沸，越煮越沸……
快要激喷而出！
这次换又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一把将邱仲山拥进怀里。夏又生拨开男人散在额上的发，他没再多浪费一秒钟，托起他的下巴把吻焊在在男人唇上，久久不能自已。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