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话》珠*吟

183、一而亿万

　　似乎每晕迷一次，灵力与身体就融合得更紧密。清河感受着灵力从识海中喷涌出来，似乎无穷无尽。

　　大漠上落满了失去红光的六芒星碎片，然而空中还是飞得密密麻麻，并且四面八方陆续还有飞来的。

　　清河气定神闲，周身蓝光围绕，手握大刀四处乱砍，无论金光还是绿光，没有一种光线能伤到她，全在未靠近时就被蓝光化为了虚无。黑白大鱼早从她肩头窜出，在六芒星间嬉戏游动，而被它们碰过的六芒星，红光都会变得微弱，清河再用月光灵弓射上一箭，便只能永远留在九天大漠中了。

　　她只有一个人，六芒星数以亿计，甚至还要更多。且实力绝非魔族可比。但奇怪的是她心中一点也不慌乱，既不担心没有办法杀完六芒星，也不担心力尽时将会如何，这种镇定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不应该如此！

　　细想起来，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无论在事前有多愤怒、生气、恐惧，一旦她真正运起灵力，出手的那一刻心神就会陷入绝对的平静中，仿佛灵力中自有某种更为玄奥的力量，主宰着一切。
　　平生第一次，她想要知道那庞大的灵力到底从何而来。

　　猛然一跃，踩在一只六芒星上，将星光往下一甩，细沙漫至刀柄。这是停战的意思。所有六芒星也同时停在原位，除了顶上红光剧烈闪烁，没有任何光线射出。

　　包围圈中，清河往前走了一步，尝试着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抓我？我与别人终究有何不同？”

　　虽然看起来不像，但这些六芒星里的确有着生灵。是生灵就肯定能够以某种方式交流，而且他们曾和燕思归说过话的！

　　她急切的想要知道自身灵力有何特异。分灵河摆渡人话虽不多，对她的关怀却极为真挚，而他目光中深藏着隐秘的担忧。这种担忧她在化形有缺时已经看得够多了，但现在她姿容出众法术高强，他在担忧什么呢？她隐约觉得正与她的法术高强有关。云尔泽丝既能探查到她的灵力，希望能给她个答案。

　　红光闪成一片，过了好一会儿，脚底下的六芒星中飞出一个白色四方晶体，飘到她的手中。

　　然后全身一震，听到了许多嘈杂而古板的声音：

　　“嘶嘶吱吱，不可思议，这么强大的能量存在这么小的容器里，到底是什么原理？”

　　“嘶嘶，容器是本地土生，生命特征和其他的大致相同，不同的因素现有嘶嘶吱吱无法分析。”

　　“警告警告，在嘶嘶吱吱确定该生命的死亡不会影响能量存在前，所有云尔泽丝不准使用嘶嘶吱吱！”

　　“嘶嘶吱吱啊，这个容器真的是活的，会说话能思考！能量为什么会存在活的容器里？这是怎么做到的？”

　　。。。。。。

　　似乎每一只六芒星中都有人出声，对她评头论足，表达惊叹之情，好像对清河突然开口说话感到很是惊奇。

　　虽有准备，清河还是被吓了一跳。就听一个特别宏亮的声音响起，压下了其它的：“投降！伟大的云尔泽丝命令你投降。”

　　清河定了定神，固执地道：“告诉我，我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那声音道：“嘶嘶！这颗星辰上别的生命是一，你是亿万，别的生命是表像，你是本源。你身上的能量不属于你，这种能量不可能存在某一个生命体内。这是谬误，是必须修正的谬误。”

　　清河认真听着，慢慢冷笑。然后又道：“能量来自哪里？”

　　那声音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智慧的嘶嘶吱吱还没有计算出来，只能判定这能量胜过一千颗嘶嘶吱吱星辰，可以让云尔泽丝彻底摆脱嘶嘶吱吱，成为嘶嘶吱吱。”

　　原来你们也不知道，云尔泽丝不过如此！清河略感失望，试探道：“燕思归说魔族曾在我身上种下魔气，会不会是魔气与我体内的灵气相争交融而产生的？”这实是她最大的忧虑。

　　那声音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竟似哈哈大笑，道：“绝不可能！”

　　清河松了口气。一想到体内可能有魔气，她就觉得暴燥。

　　那声音继续道：“投降！和我们一起回云尔泽丝，如果剥离能量后你还活着，我们愿意破例接纳你为云尔泽丝。”

　　清河道：“不！”

　　那声音道：“不用担心无法成为云尔泽丝，嘶嘶已经实验成功。可惜实验体已回归慈悲的嘶嘶吱吱怀中，不然你可以见一见。”

　　清河笑道：“如果我不投降呢？”

　　那声音居然能听出一丝诚恳：“为了保持能量的完整性，嘶嘶尽量不损坏你的生命，但时间不多了，不排除采用极端方法。为你自己着想，主动投降是唯一的生路！”

　　清河不屑道：“其实你们之前也没对我手下留情！对了，你们知道么？云尔泽丝在我们眼里根本算不得生灵！杀你们我毫无压力呀！”

　　话音落，晶体碎，星光起。

　　这些云尔泽丝话中透露出太多的内容，若是宝戬在此，定然把握这稀少的沟通机会，多探知一些更加深入的信息，但清河一向直接，信奉的是敌人在前必先诛之的道理。

　　大刀横劈一道，竖劈一道，交叉成巨大无匹的十字，将所有刀光中的六芒星化为碎片。她又恢复了法术层出不穷，神魂波澜不惊的状态，心中浮起古怪的愉悦感。

　　不明白就不明白罢，无论明不明白，她始终还是蓝清河。反正灵力永续不绝，那声音又说了他们时间不多，那就杀到结束吧！其他事情自然有二哥去烦恼，她只需随心任性就行了。

　　大约云尔泽丝人此时才发现这个能量体是可以沟通的，周围许多六芒星中飘出白色四方晶体，一个个全向她身边飞。但她懒得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对她来说，最关心的问题没有答案，哪还有心思理会其他？

　　而且她知道云尔泽丝人要说什么。投降？怎么可能！在最孱弱的时候她都不会向任何人投降，何况现在？

　　再挥出一刀，心中忽一动，听到了浅玉的声音：“清河，向东方飞，我们一路截杀！”

　　他们回来了！二哥呢？他是不是受了重伤？不然怎么不说话？

　　心下一沉，就要向东方飞去，忽见前面停着一个绿光团！她咬咬牙，提起两条鱼尾巴向绿光团抛去，天命轮盘，小黑小白，你们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黑白大鱼钻入绿光团中，天地灵气如水般流动，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绿光团化为难以计数的六芒星残躯，识海震动，天命轮盘隐隐显现，巨大的圆盘中间裂痕丛生，鱼状纹不再灵活生动。

　　清河不及细想，向东方飞速遁去，六芒星穷追不舍。

　　神王与众人简单商议后，呈宛天君、白度相、恒宝琅、浅玉五人率部来助清河，其他各部击杀依然四处肆虐的六芒星。

　　远远的看见清河身影，浅玉以灵心术令众人准备。静待她以及大片六芒星飞过，直到过了足有六分之四，方冲出来当先施法，截下了最后面的那群厮杀。也许云尔泽丝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但清河为最重要的任务，是以置之不理，既不先向九天人出手，也不回身援救，只顾追逐清河。

　　再飞过连绵不断的山脉，再次出手的是呈宛天君，依然只截住落在最后面的那一片。

　　清河再不爱思考也明白了九天的策略，想必是以她为诱饵，引着六芒星飞遍九天，各大战团沿途出手，一次杀不完就再来一次，最终将所有六芒星摧毁！她并不因被当做诱饵而生气，纵然有可能遇到危险也心甘情愿，只恨不能为九天幻境做更多的事！

　　但绝不是因为愧疚，就算云尔泽丝真是为她而来，这也不是她的错！身上有奇怪的灵力更不是她的错！

　　只因为她生在九天幻境，也许还因为她是两代神王的女儿。

　　又有两批六芒星被截住，清河却再不能向前飞去，因为绿光团又出现了，而且是三个！

　　云尔泽丝所有工具中，给她压力最大的便是绿光团了，三个一起发着不亚于烈日的光芒，在前、左、右三方结成一片巨大的绿色光网，又待故计重施向后飞，忽然发现后面那一片六芒星六只角同时射出金色强光，在空中交织成金色的海洋，里面强大的吸附之力拉扯得她几乎后退了半里，看来这才是他们所说的“极端手段”，绿光团只是令她不敢再向前！

　　清河深吸一口气，勉力站稳，一脚踹过去，金光抖动了一下瞬间光华如旧，地上偶尔被照到的树木全化为灰烬飞向六芒星！云尔泽丝恐怕已经不想着活捉她了！

　　这正说明他们的时间就要到了！不要急，她安慰自己！他们既然对九天感兴趣，不如全留在这里好了！

　　识海中青莲摇曳，莲叶亭亭，莲花皎皎。用之不尽的灵力一圈圈滚动，将青莲蓦然带出了识海，变成青色碎光向金光袭去，金光一点点后退，最终完全退回六芒星内，青光化为一朵枯萎的莲花，飞回清河额头化为莲印。

　　四处赶来的六芒星继续射出金光，清河周身蓝光变得清淡了一些，这代表什么她自然清楚。

　　正要拼着受重伤将绿光团击灭，忽然听到宝戬的声音：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