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话》珠*吟

182、如此深情

　　“蓝清河又醒过来而且还出手了，神都危局已解！”燕思北急急回报：“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燕思归道：“不急！云尔泽丝不可能轻易放过九天，他们只是想先捉到蓝清河！”

　　燕思北怎能不急？道：“天外那一批快回来了！”

　　燕思归成竹在胸，道：“正是要他们回来，这样才能势均力敌啊！”

　　燕思北急道：“可是那蓝清河。。。。。。”

　　燕思归悠然道：“你以为凭她一人之力能战胜云尔泽丝？做梦！她最多只能拖延一段时间！三弟，事到如今无论事态如何发展，对我们来说都是利大于弊，只需静心等候！”

　　又是等！燕思北忍不住暴躁道：“您一直叫我们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有勇无谋！现在出去送死么？燕思归暗骂一声，道：“现在已是第四个太阳，最多等到第一个月亮初升，到时你便可大展身手！”

　　那个头脑坏掉的云尔泽丝人说过，帮助他们突破日月防线的摩合裂天约能支持一天。一天之后，他们无论胜负都只能离开，相信那时没空再来管魔族，往后也不会再有这么大规模的入侵之举。此地也就安全了。

　　最终与魔族有生死之战的还是九天人！没错，他的确更恨云尔泽丝人，可是“恨”并不能让魔族真的摆脱过去的阴影，妖魔鬼怪为云尔泽丝人所造，这已是既定的事实，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做为魔族的王，他只能将此深埋心间，抬起头向前看，为魔族的生存尽力！

　　想到此又道：“都安排好了么？”

　　燕思北道：“只等王令！”得知时机就要到来，他压下杀戮的欲望，想起另一事，道：“王上，我们就任那燕思南逍遥么？”

　　燕思归怒气陡生，道：“此事不用你理会，我自有处置！”

　　实情却是他一时没有办法。原本他能通过指环对所有魔族发出命令，可是大约因为叛变的魔族呆在万幻神宫结界内，心念竟然无法突破进去。但对于燕思南本人，他还有另外的办法取其性命，燕思南一死，他的部属还怎么与九天合作？

　　然而他始终无法下定决心。也许应该再给燕思南一个机会。

　　万幻神宫中，魔族被安排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风娘令人送了许多灵果佳肴过来，它们不同于九天人，战了半天早已饥肠辘辘，若再无吃的只怕就要压制不住了。

　　燕思南坐在众魔中，绝望的呆看着天空，时刻准备迎接生命的终结。到了此时才知道后怕，他哪里来的胆量敢违背王上的意愿，还从王上面前逃离？他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只希望王上赐他不那么痛苦的死法。后悔么？也许。可如果再来一次，也许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见跟着自己的魔群无忧无虑的大嚼食物，心生羡慕。

　　他要是如它们一样，可就少了那么多烦恼了。

　　风娘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张牙舞爪的魔群中，一个忧郁佳公子盘腿而坐，犹如一朵白莲花落到污泥中，令人心生感慨。轻声道：“师父说了，此事一了就找燕思归算账，你们会没事的，不用担心。”

　　燕思南苦笑一声，道：“我违背王令，甘愿受死。”

　　风娘叹道：“看你一言一行，实不像魔族，倒更像我们。”

　　燕思南悲哀地道：“命里注定，如之奈何。”

　　风娘再叹口气，道：“神宫暂时归我管，有事来找我。”神王亲自率领法力高强者巡视九天各地，将神宫一切事务托付给她。

　　燕思南点头不语，继续看天。他还能有什么事？不过等死而已。他相信只要他一死，王上不会为难他的部属。它们不过是听令行事。

　　此时他只觉世事难料。从进入九天开始，所有事情都不在计划中，总是在出人意料的时候往另一方向发展，不只魔族，九天同样如此，还有云尔泽丝，只怕也没想过会是现在这种情形，再聪明强大智慧无双的人也掌控不了这样的局面。

　　但他当然没心思去想九天和云尔泽丝，只以魔族来说，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生偏移的呢？

　　他仔细回想，似乎是从蓝清河横空出世，让王上有了兴趣。。。。。。是的！从她杀了第一个魔种开始，当时的第三王燕思西命潜伏在九天的其它魔种刺杀她却没有成功！

　　再到断魂山，燕思西身死，幻界云市被收复，蓝清河成为九天精神象征，激励着无数九天人，灵心叶山与神都又出乎意料的强悍，魔族一举拿下九天的计划再难以施行，再有恒宝戬发现了摩合炽天，因而得悉了云尔泽丝的存在，两族假意联盟，蓝清河又被云尔泽丝看中，然后是天外之战！

　　至此，这场由魔族发起的战争已经不是自身所能参与，王上绝世英明，从中看到了魔族的转机，顺势而为做出种种谋划。。。。。就这样一步步的，诸多有意无意最终让九天受创，三方损失惨重。没有一方想要这样的结果。

　　但是做为引发一系列改变的蓝清河，本身却再简单不过。她不做任何筹划，也不考虑什么后果，只是随性而为。而这“随性而为”，让所有事态变得不可控制。云尔泽丝谋划了两百万年，王上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会有这个变数。

　　忽然他想到那两个秘密，发自内心的微笑起来。得知她还有更大的麻烦，他也就放心了。

　　再不做任何思考，全神贯注看着天空，两条晶玉琏不时飞过，真美！

　　神宫中其他人绝对没有他清闲，就连女娲都拖着强健而瑰丽的蟒尾为伤者疗伤或者送上灵药，纯心海更是忙得双眼发黑，要不是女娲跟着她身旁，只怕要跌倒在地。

　　女娲道：“母后，你坐下，我来。”

　　纯心海抓住她的手，喘息了一下，微笑道：“女儿，再为九天唱一曲，就唱你上次唱过的。”

　　女娲便放下手中的药瓶，将双手合拢在胸前，闭上眼睛缓缓唱出送魂曲：“风且慢耶，听吾之言；天地茫茫，汝归何处；云且缓耶，寄吾哀思；日月汤汤，汝在何方；灵且住兮，魂且回乡；以吾之声，安汝神魂。。。。。。吾心多殇，待君归来。”

　　嗓音普通，语调平板，听到的人却渐觉心境平复，伤痛恐惧逐渐远去，只余平和温暖在心间。一切都会过去的，只要我们还活着！

　　忽有一个担任警戒的宫中侍卫叫道：“他们回来了！”

　　云端隐现巨大的山水画和青鸟翅膀，地面上诸多强撑着的护神军心下一松，腿脚发软，往地上倒去。

　　燕思南久等死亡不至，不知不觉在歌声中闭目。若真的有下一世，愿做九天幻境的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还没决定到底要做哪种，就听魔群骚动，一股劲风袭来，时候到了么？他安然受之。

　　却觉肩膀被人握住，一个女声尖叫道：“你们是不是抓了水含信？是不是？是不是？”

　　八大法器终于回到九天高空。早与神王以灵心术联络过，听从号令飞往各地救援，罗帕本被派往幻界一带，狐山魅不管不顾擅自飞回万幻神宫，神王已告知所有人燕思南援助之事，她知道他在神宫中！如果不在，她就要闯入魔营，当面质问第一王！

　　狐山映恼怒至极，终究没让人将她拉回。可恶的水含信，活着时害人不浅，死了也让她不能安稳！

　　燕思南愣了愣：“水含信是谁？”

　　狐山魅厉声道：“你们是不是将他抓住送给了云尔泽丝？”

　　燕思南用尽全力也推不开她，怒道：“哪里来的疯子，我不认识什么水含信！”

　　风娘匆忙赶来，拉住狐山魅道：“道君别急，我来帮你问。”

　　狐山映知她守神宫，已用灵心术告知了她前因，请她照顾妹妹。而当年的那桩公案，狐山魅、水含信、灵心叶山弟子寻烟，三人纠缠不清，弄出了好大的声响，他们虽在守护灵珠，也曾有耳闻。

　　当下对燕思南简述了一遍，道：“烦你仔细想想，这对狐道君来说很重要。”可以说狐山魅一生喜乐，为此人所毁。

　　燕思南皱眉细想，道：“从未听过水含信之名，只记得上上代魔王留下来的记录中曾提起过这个叫寻烟的人，她也是魔种，记载中说她连用巧计，将要控制神都中一个很大的世族，大约没有成功，因为后面就没记载了。”

　　风娘猛然想起一事，失声道：“原来如此！”

　　狐山魅急道：“你知道了什么？”

　　风娘目光中带上了怜悯，道：“春娇曾跟我说起过一件事，清河应该也是要告诉你的，只怕是没有机会。”

　　狐山魅叫道：“快说！”

　　风娘道：“她们被困在极天渊时，清河受你所托去寻水含信，发现了一些他刻在石板上的字。。。。。。”捡着记得的背诵了，接着分析道：“想来他早已看出寻烟的不妥，与她假意周旋，终被她所害，落于云尔泽丝手中，不知怎的又寄一丝灵识存于他们的头脑精华里。但那含烟再没出现过，想来已被他除掉了！”

　　所有一切不过是风娘的推测，真相到底如何再无法得知了。

　　然而水含信只遗一丝灵识，尚能记得狐山魅，执意要跟她说对不起，这是一种怎样的深情！也不枉她多年来的为情癫狂了。

　　狐山魅呆若木鸡，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