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堂春深》如宝

121、姐妹

　　李媛手里拿着从西北寄来的两封书信，一封是阿姜的密报，一封是昭奕送来的青幽关大胜邸报。这两封信都不长，所写内容也大同小异，无非是青幽关大捷的梗概与张康在军中的细节，虽是如此，但李媛还是在字里行间看出些许不同。尤其是阿姜这封信，她从小就不喜欢文墨，再紧要的事情也是寥寥几笔，从不叙述细枝末节，更不会有半分模棱两可。这次书信中对张康的描述大体也是这样，“为人正直、治军严谨，非鸡鸣狗盗之辈”。这是阿姜第一次夸赞旁人，李媛深信不疑。而且与昭奕的书信比对，她也觉得张康是个可交可信之人，只不过，昭奕信中吞吞吐吐的最后一段，让她有些疑惑，昭奕虽未直说，但也能体味出他对阿姜与张康之间的关系颇有介意，仿佛他二人之间有不同寻常的好感似的。

　　正看着，刘承走了进来，他见李媛捧着书信发呆，不悦走了过去，一把将书信从她手中抽走，故作生道：“我可不愿见我的妻儿皱眉！现在无论有多大的事情都比不了你和孩子重要！”

　　李媛勉强笑了笑：“是阿姜和昭奕的密信，张康打了场大胜仗，想必奏折这两天就到了。”

　　刘承仔细看完书信，点头道：“阿姜对张康评价极高，昭奕也未有抱怨之词，看来张康的确有一番本领。”

　　李媛看向窗外，正是三伏天气，临州潮湿闷热，知了不停地叫着，处处都透处烦躁，她缓缓开口：“这下少康大人又能官升三级了”。

　　麟德殿。

　　皇上听完兵部奏报，高兴地抚掌叹道：“张康爱卿的确不负朕的期望，刚到西北便拿下了青幽关，朕要重重奖赏！”

　　宋秋笑着上前道：“张参军神武英勇理应厚奖，但微臣以为，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少康大人更应嘉许！”

　　皇上看向站立位中的少康，笑道：“宋爱卿所言极是！张康是少康所荐，少康却有识人用人之才，朕要晋封你为光禄大夫，正二品！”

　　少康一脸喜气，赶紧磕头谢恩！殿上诸人莫不惊叹，以少康的资历，他从令人不齿的末微小官，骤然升为二品大员，着实令人咋舌。宋离身边的一个同僚低声骂道：“阿谀小人尔！”

　　宋秋低声劝慰：“切莫如此，少康大人颇有远见，这才是他仕途生涯的开始”。

　　昙华林。

　　宋秋与刘承坐在最隐秘的包厢饮酒。刘承亲自为他酌酒：“听说媛儿就是在这儿被宋秋大人的一番高论折服？”

　　宋秋笑笑：“不敢！宋某妄言，只是王妃不弃而已”。

　　刘承不置可否，又问：“我听说当日媛儿问你要什么作为报酬，你什么都不要。”

　　“不！宋某要了一样东西”，宋秋气定神闲：“宋某说要王妃的野心！”

　　刘承目光炯炯看着他：“你看错了，王妃懵懂天真，心性善良，她并无野心。”

　　宋秋笑了笑，从容端起酒杯凑到唇边：“也许吧！不过宋某知道王爷并非庸碌之人。”

　　刘承毫不否认，反而自信笑道：“媛儿素来信任你，可是你我之间却鲜有交往。不过，最近的几件事情，却令我对你刮目相看！”

　　宋秋不疾不徐：“王爷今日请我，不会是只为了与我说这些话的吧”。

　　刘承七分傲慢三分自信道：“我想与你换个条件！当日你说要媛儿的野心，现在她已经嫁给我成为了成安王妃，所以她的野心现在可以换成我的了！宋秋，只要你我联手，我保证能让你得偿所愿！”

　　宋秋不语，神情平静的仿佛压根没听到刘承的这一番话般。刘承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变得狠厉起来：“你若不答应，本王也不会勉强。”

　　就在这时，宋秋竟然笑了出来，他从容地看向刘承，微笑问道：“最近暑热潮湿，不知王妃身体可好？”

　　刘承一愣，不待他回答，宋秋伸手为刘承酌了一杯酒，单手端起，哑声道：“王爷，宋某虽然不值一提，但却非胆小懦弱之人！既然您知道这里是王妃与我结盟之地，那我便不能背信弃义！宋某所做作为，即便是有利于王爷，那也是因为宋某受恩于王妃！”

　　刘承冷笑：“好一番忠心耿耿！宋秋，若是媛儿知道你的手段，你觉得她还会欣赏你信任你吗？”

　　宋秋目光中闪现出一丝犹豫，但还是平静说道：“过于善良只会让人变得平庸，我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保护她、辅佐她！我不需要王妃对我感恩戴德，甚至不需要她的信任！我只求一个结果！”

　　刘承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摔碎酒杯站起了身：“宋秋，你不要做非分之想！媛儿自有我来保护！”

　　宋秋好笑地看着刘承，仿佛刘承的气急败坏是对他的鼓励一般：“王爷，您用不着这么生气，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也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情！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好在你想的东西对王妃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我会尽全力帮你！”

　　刘承压住火气，慢慢坐下身，宋离又为他酌了一杯，淡然道：“现在不如计划一下那位正春风得意的光禄大夫和首战告捷的西北参军吧”。

　　章泰殿。

　　李媛在宫外候旨，一个脸生的嬷嬷传皇后的懿旨让她进去。章泰殿冷清了很多，不似曾经的热闹繁华。李媛走进殿中正要下跪行礼，高台上，皇后传来娇弱无力的声音：“别跪了！妹妹不要多礼！”

　　好久没有听李姝这样称呼自己，李媛抬头看去，只见李姝枯瘦地坐在凤椅中，整个人都干瘪了许多。李媛站好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李姝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走下高台，拉着她到旁边西阁坐下。刚刚坐好，李姝眼泪就掉了下来，李媛在是无动于衷，可眼前的人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她心中不忍安慰道：“姐姐千万不要太过悲伤！”

　　李姝一把抓住她的手，哭着说道：“妹妹，姐姐好苦啊！”

　　李媛犹豫了半天，终是将手覆在李姝枯瘦的手背上：“姐姐，我知道王嬷嬷对你来说便如亲人一般，可是……她老糊涂了，作出大逆不道之事！姐姐，你也不要再伤心了。”虽然知道这是骗人的鬼话，可除了这些还能说些什么呢。李媛心中叹了口气，不禁觉得哀伤不已。

　　李姝痛哭道：“妹妹，我并非是为了王嬷嬷悲伤，而是……而是姐姐我实在好后悔啊！我自小没有了母亲，父亲又不在身边，从小到大都是王嬷嬷从旁陪伴。这么多年来，只有她陪着我，对我好，所以她说什么我都相信，她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从……现在回想以前种种，我真是太相信她了，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这番话着实太令李媛意外了，她原本以为李姝今日召见是为了向后宫显示她虽然失宠但还是李家长女的资本，可现在姐姐的突然示弱和追悔，倒让自己乱了分寸。李媛犹犹豫豫试探道：“姐姐，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太自责。”

　　“不！”李姝哭得满脸是泪，她可怜巴巴又无比恳切看着李媛：“妹妹，姐姐以前……对不起你，对不起父亲，也对不起哥哥！”

　　李媛愣住。

　　“只怪我当时鬼迷心窍，一心想着讨皇上欢心”，李姝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你知道皇上一直对咱们李家心存顾虑。”

　　李媛低头，不肯搭话。

　　李姝紧紧握着李媛的手，恳切道：“妹妹，姐姐现在想通了！只有咱们姐妹同心，李家才可以兴盛起来，这样朝中就不敢再有人欺负咱们了！”

　　李媛瞬间明白了李姝的打算，她刚刚燃起温暖的心顿时跌入冰窖：“你想干什么？”

　　李姝凑近了说道：“哥哥已经废了，兴盛李家只有依靠昭奕！虽然昭奕已经被认作李家义子，但……你知道人心难测，他日昭奕战功赫赫，说不定也会背信弃义的！所以……咱们可以给他指一门婚事！我打听到咱们李家远房之中还有一个亲戚名叫李至孝，他有一个女儿生的也是极标致的……”

　　李媛像看戏一样，听李姝疯了一样喋喋不休，描述着自己的美梦。不知为何，李媛突然从心底可怜起李姝来，听她说完，李媛已经完全冷静，她平淡道：“昭奕曾在朝堂上说过蛮夷不破，何以家为。所以姐姐还是不要再为昭奕的婚事操心了！”

　　李姝一愣，她沉默了一会儿，眸子渐渐恢复了往日的骄傲与狠厉，她直白说道：“你不信我，你还在恨我！”

　　李媛摇头：“姐姐多虑了。”

　　李姝冷笑：“你知道我这么多年在宫中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皇上厌恶我、冷落我，后宫的嫔妃表面看着恭谨，实际在背地里嘲笑我、羞辱我！你以为我天生就是这样？哼，十年宫中生活，陪伴我的除了愤恨与不甘心，还有阴谋诡计、刀枪剑影！我何尝不想像你一样，可以一直在父亲的保护下天真下去、纯善下去，可是……可是我没有父亲，我只有王嬷嬷。现在王嬷嬷死了，我只剩下自己……”说到这儿，李姝长叹了口气，她看向李媛，一字一句道：“如果说以前种种，我是身不由已，你会相信吗？”

　　李媛咬了咬牙：“姐姐，我信与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