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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救冲霄南侠苦殒命 了余生玉堂远戍边 ...

  •   “糟了!”睡到日上三竿丁月华才醒,坐在镜子前,啪的扣下一枚珠花.”展大哥有事找我,天~”说着,提着裙摆便慌慌张张冲出门.
      “丁姐姐~”帮她梳头的络儿吓的捏紧梳子,跑着跟上她.”丁姐姐,展哥哥昨晚就出去了~白哥哥早上走的,公孙先生一回来就嚷不好,包大人也说头疼呢~姐姐.”
      丁月华不理不睬,径直冲到展昭房门口,砰的推开门.空荡而整齐.丁月华惊觉不对,身形一软,颓然扶住门框,泪落连珠,踉踉跄跄撞进屋. “姐姐,门槛!”
      “大哥~”桌上压着两封信和一张纸,拆开满纸端端正正的楷书,她却只看的见“襄阳”两字.”展大哥,展大哥~”瘫坐在地上,目光所及窗畔搁着个小小更漏,嗒的坠下水珠儿,轻巧的一声响,敲在她耳边没来由的疼,心似也随着那水,一点点往下坠,一点一点,直坠到万劫不复.
      “呀,休书!”络儿猛的尖叫,丁月华惶惶站起,夺过那纸,怔了半晌,才认出纸上的七个大字:展丁氏,笔落情终.尽头却剩了豆大的一滴墨迹,触目惊心.一滴泪摔下,溅在那纸上,墨迹顿时洇散开,接着又是一滴泪.
      “姐姐~”络儿怯怯的望望她,”你想得到好!”丁月华忽然发了狠,哗的撕碎了纸,恨恨的跺跺脚.呜,可一转眼,她又缓缓蹲下,抱着膝,一声高过一声的抽泣. “姐姐,姐姐~”

      襄阳,夜,冲霄楼外山坡.
      “快结束了吧?”眼中只见得到血与火,展昭用剑撑着身子,单膝跪地.终归不行啊,那张图,根本就看不懂.那只白耗子,这次又该发火了.
      “玉堂,你快来啊,我好累呢~”闭上眼,清楚的浮现前些年,相依相扶的好日子,偶尔的吵嘴,不时的斗剑,他在屋顶上坏笑着扔下一个酸橘子,自己扬了剑上去找他喝酒.从来都是很开心的.
      有些情意,自己总是在意的,无所谓什么逃避,只希望那人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不要为什么束了翅膀.
      朝廷,家国,道义,很多很多貌似堂皇的理由,常常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这些,的确能栓的住自己,让自己为之奔忙,为之牺牲.可如何又栓的住那人?因而,一直不爱看他穿官服吧.
      永生不会忘记,江南雨里,白衣逍遥,抱剑闲立,笑看俗世浮沉.生活于那人,本该自在快活.就让自己再自私一次,好累,真的,好累.

      “猫儿~”不知过了多久,久的像等过了一世,久违的怀抱,让他恍惚睁开眼,竟然不是梦.”猫儿~”
      “回不去了~”视线早已模糊,展昭伸手,乱乱的抚平白玉堂的惶恐.
      白玉堂努力尝试安静,低下头,正对上展昭淡淡的笑颜.
      “玉堂~我知道~” “猫儿,我错了,错了.’你明明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襄阳,为什么闯冲霄;你知道,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勇敢,我只是想逃,逃开我的心,避开你的眼.猫儿,是我自己放弃,是我错,求求你,别丢下我.
      “猫儿,你不要吓我,猫儿.” “玉堂---“
      “我死了以后,千万不要伤心.这一生,我担心的~就只有你~”展昭举高手,摸索着白玉堂的脸庞.白玉堂颤抖的握紧他的手.可只能感到展昭的手渐渐冷了,一分分松开,冰凉的,无声滑落.
      “玉堂,就穿着白衣吧,我很喜欢~”

      山间风声呜咽,白玉堂麻木的抱着展昭,仿若沉沦在噩梦中,茫然挣不脱.只会一遍遍骗自己,不会的,不可能.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他?
      开封府的这三年,之所以留下,其实只为,能站在回廊的这一端,遥遥看着他投在窗上的浅浅身影,就足够了,足够了.
      可命运却这样残忍,狠狠剥夺去自己最后的一分美好,让自己亲眼见着他离开,永不回头.
      这些年过来,自己还剩个什么,在这寂寂人世.
      一无所有,身心俱疲.

      开封府,夜.
      “五哥哥~”灵堂里,灯火明明灭灭,素衫的丁月华面容憔悴,捧着瓷坛,递上一封信. “你临去的那晚,他写的.”
      白玉堂收回目光,接过那封信,平静的扯开封口.
      “五哥,错了,我们都错了~”丁月华蹲下身,将冥钱一份份投进火盆.眼看着火苗寸寸吞噬,黄纸作了灰烬.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独自归.到头,真的,只剩了她一人,生,独自去,死,独自去.
      白玉堂恍若未闻,指间微微颤抖,抬头,正瞧见灵牌上的姓名,手猛一沉,信纸缓缓飘坠在丁月华脚边.无端有感受,丁月华只觉,他们三个,这一生,似乎都在这纸上,风拂过,什么都乱了,散了.
      盘发的扇尾簪子,红珠儿摇了摇.丁月华垂下眼. “知君恋君,生世不渝.”
      沉沉的八个字,薄薄的一方笺,如何载的动那人从未出口的情意呵?从来,那袭蓝衫,只有隐忍,只会沉默,全心全意的只希望别人都好.
      怎么就不能想想自己呢?丁月华怔怔地将头抵在瓷坛上,哑哑的哭.

      “你放心~”白玉堂拣起纸,走到桌案前,抱过那灵位,轻轻拂拭, “前面的路,不论是远是近,我都会好好走下去的.”说着,伸手将笺在蜡烛上点燃了,火光中,隐约还能瞧见那人的温润眼眉.只不知,那碗孟婆汤,是个苦来,是个甜?

      “五哥~”眼中烛火晕成温暖的一团昏黄,丁月华恍惚的想起,为了怕人说,他在屋里地上铺毯子睡.三年里,某些太热的夏夜,她汗淋淋的醒来,睡眼惺忪的看见那点橙黄,分外温暖.他坐在灯下写着什么,飞蛾同着小虫,扑愣愣往灯上撞.他的影子仿佛烙印,深深刻在自己心尖,灼灼的痛.
      “五哥,你还回来吗?”带着小小的恐惧,她低低的问.
      “月华---”白玉堂摇摇头, “朝廷早与西夏勾结,襄阳王不过是个幌子,包大人~熬不过三天了,他~死了.”白玉堂顿了下,声音苦苦的.“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那头蠢龙,就只剩我了~月华,你要好好的,有空帮五哥回趟陷空岛.”
      “五哥,等等,我也走,你送送我.” “月华?” “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月华不可能再是当年了,我只能是~展丁氏。他累了,太累了,我送他回家,回常州,五哥,五哥~”
      “丫头~”白玉堂看着她,经此一事,这个素来明媚跳脱的少女,眼里也有了些微沉郁落寞的光芒.还是很怀念,陷空岛,芦花荡里,他的红衣的丫头.

      渡口,破晓.
      “月华~你往后呢?”沉默了良久,白玉堂仍是担忧,忍不住低声询问.
      “往后啊~我一个人走,要不~就守着这个傻子过过闲日子.”丁月华抱着骨灰坛,一字一顿的说,
      “哥哥不要我了,茉花村~是回不去了,展大哥~天下真大,怎么就没我的家呢?”小船摇动,水面荡开弧纹,一波一波的如这人间聚散.
      “五哥,再见---”船头素衣的女子,长发翻飞在风中.
      “再见,再见.”
      目送着那一叶孤舟渐渐远去,白玉堂感到他在慢慢远离---离开昨日的泪与笑,孑然一身,漂泊行走,望断天涯.

      回到开封府时,天大亮了.他在前院包拯的房门前略略踟躇,门扇打开.公孙先生看向他.
      “先生~”
      “白护卫,一会儿就来圣旨了,白护卫好走.”公孙先生说着,撩起袍摆想冲他跪下. “先生,玉堂都知道,是我自愿的,只想~先生无须如此.”我自愿为你承担,我自愿替你守护,却忘了,你心一如我心.

      “先生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随着他呗,一道来,一道去.”

      庆历三年夏,开封府从四品带刀护卫白玉堂领二品武职,任宣抚使.
      八月,宋军大败, 宣抚使白玉堂因叛国罪被逐出宋境,永不许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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