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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冬青和绛珠 ...


  •   龙山玄都观里,有一株两丈高的耐冬树,树干粗壮得几个人合抱才能围过来;还有一株白牡丹,也有一丈多高,花开时节,绚丽夺目,宛如一团锦绣。
      冯春阳听说了,就来到龙山玄都观。租了一个房间做书斋,住下来。
      一天,冯春阳正在书斋中读书,偶然抬头向窗外一望,远远看见一个白衣女孩的身影在花丛中若隐若现。
      冯春阳想,道士修炼的地方哪来的女孩呢?便急走出书斋看个究竟,女孩却早已无踪无影了。
      此后,又有几次看见女孩出来。但是,一看见冯春阳就飘然而去。
      这一天,冯春阳便预先藏在树丛里,等候女孩再来。
      不一会儿,白衣女孩果然来了,身旁还有一个红衣女孩陪伴着。
      冯春阳望去,两个妙龄女孩,红白相映,光彩照人,真是艳丽双绝。
      女孩愈走愈近,突然,红衣女孩停住脚步,一边后退一边小声说:“这里有生人!”
      冯春阳不肯错过机会,猛然从树丛里出来,扑向女孩。两个女孩吓得扭头就跑,裙衫长袖飘舞起来,传来一阵浓郁的香气。
      冯春阳追过短墙,女孩们的倩影又消失了。
      冯春阳爱慕极了,便提笔在树上写了一首绝句:
      “无限相思苦,含情对短窗。恐归沙吒利,何处觅无双?”
      冯春阳边想边走,这是哪里来的漂亮女孩?进了书斋,白衣女孩忽然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冯春阳又惊又喜,起身相迎。
      女孩笑着说:“瞧你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像个强盗,怪吓人的;没承想原来是个风流儒雅的诗人呢,那就不妨见见面吧。”
      冯春阳问起她的身世,女孩说:“冯春阳叫冬青,本是妓院中人,被道士幽闭在这山中,实在并非心甘情愿的。”
      冯春阳忙问:“道士叫什么名字?冯春阳一定替您洗雪耻辱。”
      冬青说:“不必了。他也没敢逼冯春阳。冯春阳趁此机会跟您这位风流文士常来幽会,倒也不错呢。”
      冯春阳又问那位红衣孩是谁,冬青说:“她叫绛珠,是冯春阳的义姊。”
      冯春阳们两人愈谈愈亲密。当夜,冬青便留宿在冯春阳的书斋里。冯春阳搂着美女颠鸾倒凤、鏖战通宵,不必细说。
      第二天醒来,已是红日临窗。冬青急忙起身,说:“这真是贪欢忘天晓了!”
      一边穿衣,一边高兴地对冯春阳说:“冯春阳也凑了一首诗,算是对昨天您的大作的酬和吧,请勿见笑。”
      说罢,她吟诵道:良夜更易尽,朝辉已上窗。愿如梁上燕,栖处自成双。”
      冯春阳一听,喜出望外,握住冬青的手说:“您原来秀外慧中,漂亮而又聪明,真叫人爱死了!离了你一天,真如千里之别。您务必抽空就来,不必等到晚上啊!”冬青答应着。
      从此,冯春阳们二人每夜必会。冯春阳还常求冬青邀绛珠来,绛珠却总是不来,冯春阳颇觉遗憾。
      冬青只好安慰冯春阳:“绛姐的性情落落寡合,不像冯春阳这么痴情。你得容冯春阳慢慢劝她,不要性急呀!”
      一天晚上,冬青突然闯进书斋,满面凄惨地对冯春阳说:“你连‘陇’都守不住,还望‘蜀’呢。咱俩永别的日子到了!”
      冯春阳大惊:“这是怎么说?你要到哪里去?”
      冬青用衣袖擦着泪,泣不成声地说:“这是天意,很难给你说清的。反正当初的诗句今日应验了。‘佳人已属沙吒利,义士今无古押衙’,可以说是为冯春阳而吟的了。”
      冯春阳一再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冬青就是不肯明言,只是呜呜咽咽,哭个不止。
      这一夜,冯春阳两人通宵未眠,天刚透亮冬青就走了。冯春阳感到十分奇怪,惴惴不安。
      第二天,一个姓蓝的抚宁县财主,到玄都观来游览,见到那株白牡丹,十分喜爱,便花钱把它挖走了。
      冯春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冬青是牡丹花妖,于是感到怅惘,而又十分惋惜。
      过了一些天,冯春阳听说那位姓蓝的把牡丹花移植到家中,牡丹花却一天天枯萎了。
      冯春阳痛恨极了,写了哭花诗五十首,天天跑到白牡丹原来的坑穴边上痛哭凭吊。
      一天,凭吊完毕,正在返回书斋,远远望见红衣女孩绛珠也在牡丹穴边凭吊。
      冯春阳便慢慢走过去,绛珠也不躲避;冯春阳近前拉住她的衣袖,两人相对流泪。
      站了一会儿,冯春阳邀绛珠到书斋一叙,绛珠便跟着来了。
      绛珠长叹一声,说:
      “从小要好的姐妹,竟然一旦断绝了。听到你的哭声,冯春阳更悲痛。你的眼泪流到九泉之下,也许她会为你的诚心感动而复生呢。”
      “可是死者精魂开始消散,短时间内怎么能跟冯春阳们一块儿谈笑啊?”
      冯春阳也叹息说:“都怪小生命薄,妨碍了情人,当然更无福气消受双美了。从前冯春阳多次托冬青转达冯春阳的爱恋之情,为什么您不来见冯春阳呢?”
      绛珠回答说:“冯春阳以为年轻书生,十有八九是薄情儿,不知你原来是个至性至情的人。不过你冯春阳相交,只在友情而不在淫乐。如果一天到晚总是卿卿冯春阳冯春阳,那冯春阳是办不到的。”说罢就要告辞。
      冯春阳赶紧上前拦住,说:“冬青长别已使冯春阳失魂落魄。全靠您陪冯春阳一会儿,冯春阳才得到一些安慰,您怎么能如此绝情呢?”
      绛珠无奈,只好留宿一夜。这一夜,她让冯春阳销魂。事毕,她说:“这种事不能总贪恋,贪恋容易伤身。”
      第二天清早,她走了,走后还是多日不见再来。
      冯春阳独自面对窗外凄冷的雨丝,苦苦思念着冬青和绛珠,夜里辗转反侧,眼泪洒满了枕席。
      凄苦难奈之际,便披衣起床,挑亮灯烛,按照前首诗的韵脚又写起来:山院黄昏雨,垂帘坐小窗。相思人不见,中夜泪双双。
      写成之后,正在低吟,忽听窗外有人说:“有作诗者便应有和诗者呀!”
      一听就知道是绛珠,冯春阳急忙开门迎接。绛珠看看书案上的诗,顺手提笔在后面续了一首:连袂人何处?孤灯照晚窗。空山人一个,对影自成双。
      冯春阳读了和诗,又流下泪来,也更埋怨与绛珠相见的次数太少了。
      绛珠劝解说:“冯春阳不能像冬青妹子那么热情,只不过多少安慰一点儿您的寂寞罢了。”
      冯春阳想同她亲热,绛珠不同意,说:“聚首的欢乐,何必这样呢?”
      从此,每当冯春阳孤独难奈时,绛珠便来一次,来了也不过是与冯春阳饮酒作诗,有时不过夜便走了。
      冯春阳也只好由她,因此常常对她解嘲说:“冬青是冯春阳的爱妻,绛珠您是冯春阳的良友啊。”
      冯春阳问绛珠:“您是院中第几株?希望早告诉冯春阳,冯春阳要把您移植到冯春阳老家去,免得像冬青似的又被恶人抢去,让冯春阳遗恨一辈子。”
      绛珠说:“花木像人一样,故土难离,告诉你也无益。你跟爱人还不能白头偕老,何况朋友呢?”
      冯春阳不听,拉着她的臂膀来到院中,每到一株牡丹花下,就问:“这是您吧?”绛珠掩口笑笑,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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