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一见倾城》日日思君不见

2、第二章

　　可是他说：“我不想这个孩子会成为我结婚以后的牵绊，所以，请你打掉他。”
　　那是第一次，我发现，我拿他无可奈何，即使我那么求他，即使他的眼里明明写着他还爱我，可是我没有办法改变他的决定。
　　他铁了心的要跟我决断，在我犹豫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莫深，求你，放过我吧！”
　　也就是这句话让我没敢再求他。
　　相比陆之情，我并不够温柔，并不够优秀，我留在他身边唯一的资本就是他爱我，但是那一刻，很可笑的，就好像这么多年的感情，是我一直在为难他。所以我放手了，尊重他的选择。
　　只是现在，他又何苦这么为难自己？
　　听了我的话，姜维并没有生气，只是他看我的目光多了些歉意，“选择跟你结婚的时候，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就能够忘记她。但是现在我知道，永远都不可能了。所以，对不起……”
　　“姜维……”我有些恍惚，开始分不清自己是谁。如果我是莫深，我就该高兴，但我现在是陆之情，只要我想活着，就将会一直是陆之情。
　　他不会再爱我了，至少不会再爱这个存在于陆之情身体里的我。
　　他抱了宝宝出门去，留我一个人忧伤地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的我坐在沙发上开始想，他会给孩子取个什么名。
　　这时候我开始后悔，为什么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从来没讨论过这个问题。现在全部都交给他决定，万一他想了个我不喜欢的名字怎么办？我更后悔，自己死前怎么没先给宝宝取个名字。
　　几乎持续了一个下午，姜维一直没有回来，这房子很大，是他和陆之情买的婚房，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如果不是江御辰带我来，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的家在这里。
　　二楼卧室的阳台上，可以看到那片湖，湖水在夕阳下波光粼粼地荡漾着。这里的一切都像极了我们在黄金海岸共同住过的那套房子，所以，即使是初来这里，竟一点都不让我觉得陌生。
　　透过这里的一切，我甚至可以想象出来买房时他自以为是地决定着，而太过爱他的陆之情则无条件支持着他的任何决定的画面。
　　也许她该庆幸，是我来替她揭穿这一切的真相，否则，她该有多难过呢？
　　逛完了整套房子，姜维依旧没有回来，我难过地坐在沙发上，用毛毯将腿脚盖住，这孤单的感觉像极了死亡的味道，让人窒息，尤其是对于我这样死过一次的人来说。
　　我拿了电话，拨那个早已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关机。
　　他抱着宝宝会去哪儿？
　　我开始想他，习惯性地想他，自医院醒来那日开始，每天黄昏时分，一直如此。一直熬到江御辰准我出院。天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在医院那感觉，与地狱无异。
　　那段时间我一直说服自己接受已经是陆之情这件事情，就好像陆之情其实也还住在这身体里，两个人的思想加在一起，也就更加想他。
　　我找了件属于陆之情的外套给自己穿上，走出门，准备去找他。
　　如果我是陆之情，可能还找不到，可我是莫深，要找到他还不容易？
　　但是江御辰突然出现了，他的车就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望穿我的意图，“这是要去哪儿？”
　　“你怎么来了？”除了医生与病人的关系，江御辰还是陆之情的中学同学加好友。所以他对我好，这一点不难理解。
　　他笑了笑，“有点担心你，毕竟姜维他……”为了避免刺激我，他笑了笑向我走过来，“怎么样，想起些什么没有？你住在医院里的时候我每天都能看着，现在你出来了，我倒还挺不习惯的。”
　　我摇头，其实有关陆之情的记忆哪里用想，只要他告诉我就行了，但是为了避免穿帮，以及解释我不熟悉他这件事情，没有比失忆更好的借口了。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他拍了拍我的肩，温柔得像个大哥哥。
　　我没有拒绝，因为我需要从他那里了解更多关于陆之情的事，为了避免被当在精神病人抓起来，我得说服自己接受这个角色。
　　关于陆之情的身份，大概可以总结成这样——豪门陆家的养女、奥克兰留学归来、喜欢姜维。
　　这几点我还叫莫深的时候就知道了，我只是不清楚她具体有些什么朋友，跟家里人关系怎么样。倒是见过陆之情的家人，但前几日身体状况实在不容许我去想那么多，只记得那些专门嘲讽我的话了。
　　江御辰有些担心地时常走神的我，“姜维对你是不是还是那么坏？要不你还是回来医院吧？要不，回陆家也行？”
　　我摇了摇头，“不用，我要是回去，估计又要被他们说‘活该’了！”那一句句刻薄的话我这个局外人听来也是极难受的。
　　反正婚礼之后陆家对陆之情跟姜维的婚礼就是这种态度，这让我比较难过……如果我不是正好那时候死，我要是死得再晚一些。等姜维跟她的婚礼完成后再把消息传到他耳里，估计后来的日子我也不会活得那么艰难。
　　每天不但要面对姜维冷漠的态度，还得忍受陆家那些尖酸刻薄的语言。
　　所以说，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对我来说也算是深有体会。
　　在被我拒绝之后，江御辰将我送回家，一路上不停地叮嘱我，“那你要是有任何问题，就给我打电话，不要忘了，我们不但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这边。”
　　我很窘，“可是我已经忘了。”
　　“好吧！我忘了这个。”他无奈地笑起来，帮我打开车门，见我进了门之后，才不舍地离去。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与暗恋，他不会对陆之情这么好吧？
　　明明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但没想到，他，竟然成了目前我唯一可以指望得上的朋友。
　　家里依旧空荡荡的，我悲哀地将屋里的灯打开，然后像个幽灵似地在房间里游来游去。估计姜维是不会回来了，所以我只能一个人住在这里。
　　第二天一早，有一个自称是我母亲的人来看我，我才发现这个女人我竟然认识。那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仿佛比上辈子还远。
　　那一年我五岁，跟着阿离从孤儿院逃出来后，一直在外面流浪。表面上我们靠着捡垃圾为生，事实上一直是离哥哥在背地里坑蒙拐骗，当然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件事。这个女人很不幸地成了其中一个，她是很少被骗了还把离哥哥当好人的人，之后我们每次遇见她离哥哥都会带我逃走，这成了我记住她的原因。
　　现在她坐在我面前，用慈爱的目光望着我，“身体好些了吗？怎么一个人在，家里也没请个阿姨什么的。”
　　我现在的身份虽然是她的女儿，但因为失忆了我完全有资格装作不认识她，我只是呆呆地望着这个看上去温柔又和善的女人，她真漂亮，跟二十年前没什么分别。
　　她温柔地抚摸了下我的脑袋，“有什么需要就跟妈说，虽然结婚前妈就提醒过姜维不适合你，但现在你都这样了，我也不想看着你受苦，是不是？”
　　我有妈妈，在我出生不久就死了。后来被领养，我刚进莫家不久养母就出轨了，而且她出轨的对象毁了我的生活……所以，有关于母亲的疼爱，这似乎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事实上上天对这个叫莫深的女孩一直不薄。
　　没有哥哥，就给了她一个阿离。
　　没有爸爸，就给了她一个养父，以及那个曾经像父亲一样疼爱她的姜维的父亲。
　　没有妈妈，现在也有了……
　　现在回头看才发现我真的拥有了太多太多。
　　我笑了笑，安慰眼前的这个女人，“妈，我没事，虽然我现在记不起很多东西，但我一定会好好生活下去的。”
　　“怎么好？他不是都把孩子带回来了？以前那个女人还活着，你尚有一丝希望，可现在她已经死了，就算姜维还要你，你这一辈子，也注定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她如此的苦口婆心，似乎是希望我放弃这段婚姻。
　　‘失忆’依旧是我最完美的借口，“我现在留在这里，只是想找回一些记忆。”
　　陆母说：“反正你都不记得爱过他了，为何不趁这个机会……”
　　“我怕我后悔。”我打断她的话，“既然我还记得一切的时候已经为了他如此的奋不顾身，若是现在放手，等我再记起一切的时候，该有多后悔？”
　　陆母只能无奈的摇头，临走前她看上去那么失望。
　　这一天姜维还是没有回来，我又在这空荡的屋子里住了一天，估摸着他是不会回来了，我只好去找他。
　　宁苑的门卫见到我，说：“陆小姐，少爷刚刚出去了。”
　　这里是姜家老宅，姜维的父亲为了宠一个女人而修建的，而那个女人，正好是我的亲生母亲。直至死前，这里一直登记在我的名下，直到我死后，才还给了他。
　　不出所料，他真的住在这里。
　　所以也不管门卫说什么，我走了进去。
　　院子里，林妈抱着宝宝在那里沐浴阳光，她是这个宅子里工作时间最长的女人，就连当初姜维初生的时候，她也有带过。
　　见我出现，她有些警惕地将孩子抱到一旁，跟我打招呼，“陆小姐。”
　　“不是该叫我太太或者是少夫人？”我提醒她，同时，露出温柔又无害的笑容。
　　她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的波动，“在我心中太太只有一个，就是少爷的母亲，很多年前她就走了。”潜台词就是不承认我的存在。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了一道严厉的声音，“林妈，你会不会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