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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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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黝黑的洞穴里,明明身体异常寒冷,却有一股暖流从握紧的手中游走开来。
余今惜想到了那日秦风朗对她说的话,我想带你走遍我去过的每一处,只有我们两个人。他的世界她还没有机会领略,但她所到之处却总有他的身影陪伴。
她总以为自己是个胆小到有些矫情的女孩,比如看到什么小虫子也会一惊一乍跳脚叫半天,看恐怖电影的时候比谁都吓得厉害,可是现实生活将人慢慢改变,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在遇到他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古怪的也有,诡异的也有,胆量越来越大,都是逼迫出来的。
那几幅神秘的壁画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但人总不可能因噎废食,该走的路还是要走。
余今惜撑起一个笑容,想打破空气中的沉闷,语调轻松的说:“你让我紧紧跟着,那我岂不成跟屁虫了?”
秦风朗无奈的牵着她的手,“这会儿又伶牙俐齿起来,你是跟屁虫,那我是什么?屁吗?”
余今惜哈哈大笑起来,捂着鼻子笑道:“好臭!这是你自己说的哦!”
秦风朗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下:“反了你,尊师重道懂不懂?”
余今惜到底还是女孩子心气,提起尊师不由自主就想到那个学魔方时他讨要的那个吻,脸绯红起来,反正四下黑漆漆,也看不到,脸皮跟着厚起来,瞪了他一眼:“学费付了,便宜占了,我可什么也没学到!”
“是你自己不学的,要不,我给你补偿回来?”他伸手勾起她的脸,嘿嘿一笑:“现在这方面我也算有经验了,怎样?”
余今惜赶紧扭过头,这人,怎么从有追求的科学神精病,活脱脱变成个调情高手了?
“流氓!”她啐了口。
“你可别给我乱扣帽子,你没听过那句话吗?荷尔蒙决定一见钟情,多巴胺决定天长地久,肾上腺决定出不出手,自尊心决定谁先开口。虽然我的荷尔蒙没有对你一见钟情,但我的多巴胺和肾上腺已经为你卯足了劲,我可管不了它们。”
“呸!”
“呸什么?天仙呸么?你终于意识到我们是绝配了。”
余今惜投降了,无论是体力还是口舌之争她都败下阵来,就怕科学家耍流氓,她有了新的认知,这一路他都没说过什么话,单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寥寥无几,到这时候本性暴露了,还真是,邪恶的趣味!
原本提心吊胆的惶恐在他的胡搅蛮缠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余今惜突然就意识到,一向没有这么多话的秦风朗为什么这个时候一反常态,他其实早就意识到她的不安了吧?
他那么懂得看透人心,而这样不着痕迹的安慰方式,她反应过来后,整个心都塌陷下去,又酸又暖,无以复加。
余今惜反过来勾住他的脖子,他的个子高,她不得不踮起脚尖,手电筒的光垂了下去,黑暗中像微弱的萤火虫,她凑了过去,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
这个主动的吻显然让秦风朗一时间懵了,鼻息间全是她的味道,淡淡的像雨后的一株茉莉花。
她笑了,这孩子完全是纸老虎嘛,自尊心决定谁先“开口”?她可是脸皮越来越厚了。管它呢,这个“口”开了,覆水难收。
他反应过来,伸手将她抱紧,头低下来,像安装了雷达探测仪,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黑暗让人愈发敏感,他的怀抱有力又温暖,余今惜真希望此刻永远这样下去,什么奉水珠,什么罗预山,什么因果,什么许愿,统统抛在脑后吧。
可惜越美好的时光,越是短暂。手掌底下,他的心跳如雷,她的眼角湿润起来,整个心揪成一团。她没认识他前,可以无所顾忌,敢在程琛面前放狠话,敢独自一人踏上未知路,可是喜欢上他后,却多了贪恋,想和他在一起,多一分,多一秒,想和他牵手,拥抱,接吻,想让他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想把所有都给他……他为她做了很多,她却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累他。
她心知肚明,上山容易,下山难。绝不能让程琛和秦风朗一起离开这里,程琛的许诺靠不靠谱是一回事,那个地方太危险,她和程琛都是有所求得,哪怕把命丢在那里也是咎由自取,可秦风朗完全不是,他是她心里最美的一道希望,她不想他有任何的闪失。
“我们回去吧。”她的主意愈发坚定起来。
秦风朗点点头,“累了?”
“有点。”毕竟折腾了一整天,周身困顿。
“要不要叫孟强他们一起?”
“算了,他们两个大男人,老孟又是带路的,能丢了不成。”
转过许愿石,看了那几幅壁画,余今惜没有心情继续往下走,四下无人,也就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
正说着,无线电对讲机发出噼啪的声音,似乎有人无意碰触了按键,静待了一会儿,也没有人发声。
“老孟,李翊。”秦风朗按下键,对准嘴唇轻声叫道,对讲机那头却没有回应。
余今惜蹙眉,想了想说:“怎么回事?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还没等他们转到左侧那个通道,却瞧见李翊猫着腰从里面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身后不远处跟着孟强,两人放下心来,站在原地等待。
“怎么也不吭气,这玩意来拿当摆设啊?”秦风朗有些不悦,白白操了一回闲心。
“这不出来了吗?里面太窄,取东西都不方便,没什么看头。”李翊笑嘻嘻的回答。
孟强却一反常态没有吭气,伶仃地站在李翊身后,看起来有些木讷,灯光昏暗,也瞧不清脸上的表情,就觉得整个人陷在一片混沌中,脚步都透着一股子迟缓劲儿。
余今惜心道,折腾了这么一整天,连这个成日跑山里的汉子都招架不住,看起来也是疲乏了。
“我说你们也别进去了,像个耗子洞似的,没什么看头,憋闷的很。”李翊招招手,打了个呵欠道:“赶紧回去睡吧,累死了。”
本来他们两个也没准备进去,听他这么一说便相携着打道回府,一路踩着洞里的积水,哗啦啦的声响惊醒了洞里的飞虫,绕着灯光飞蛾扑火,间或有几只深处飞来的蝙蝠,低低的从头顶飞过。
临走时余今惜又转头最后瞧了眼洞里的许愿石,离开灯光后,壁画隐藏在黑暗中,石头却发着淡淡的荧光,而石台的后面,是深不可测的溶洞,被这石台阻隔成另外一个世界,神秘,莫测。
既然先前孟强已经发话不让他们去那里面,自然还是乖乖听话的好,毕竟她的目的不是溶洞探险,而是攀登那个未知的大山,罗预山,或者按他们当地人的说法,火正山……
回到洞口,外面的雨不知道何时停歇了,空气里泛着泥土的潮湿腥气,程琛他们三个人围坐在火堆边添着柴火,火越烧越旺,倒也驱走了夜晚的一丝寒凉。
听见脚步声,梁缘可转过头,瞧着他们的模样有些奇怪,余今惜反应过来,她和秦风朗还牵着手呢,被她的目光一盯,多少心里有些不自在。
程琛也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瞬间又收拢回去,被垂下的睫毛覆盖。
余今惜将手抽出来,朝火堆旁走去,经过梁缘可的时候,模糊的听见她低声自语了一句:“秀恩爱,死得快。”
余今惜以为她只是有些气恼,也不以为然,毕竟她和秦风朗青梅竹马,是自己横插了一杆。
秦风朗将睡袋拖到角落,靠着石壁打起盹来。
“这就睡了啊?还想找你唠唠嗑呢!”李翊嘟囔了一句,见秦风朗不理他,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走到登山包前,从里面翻出一盒烟,往洞外走。
梁缘可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眼秦风朗,又在程琛面上过了一遭,跟在李翊身后。
“闷得很,我也出去透透气。”
孟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拉过睡袋倒头就闭上了眼睛,余今惜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往心里去,兴许人家太累了,照顾一队人马,背的东西最多,换成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火堆旁就剩下他们三个人,余今惜正要找处干爽的地方坐下来,秦风朗倒睁开眼睛了,拍拍身边的空地,朝她招招手:“过来。”
余今惜摇摇头:“你先睡吧,我有几句话想和程先生说。”
他皱皱眉头:“乖,听话,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余今惜正要站起身,手臂却被火堆旁的程琛抓住,他只说了一句话:“秦风朗,我耐心有限。”
秦风朗却笑了,话里也带着刺:“我还怕你不成?”
余今惜顿时头大如斗,烦躁的吼了句:“你们成天这样烦不烦,三岁小孩啊?比谁更狠出去打一架算了。”
这女人发起飙来,也是很有气势的,她朝秦风朗喊道:“你,睡觉去。”
对程琛因为毕竟不熟,口气多少客气了些:“程先生,方便的话和我出去聊两句。”
秦风朗顿时幽怨了,才刚热吻过没多久,这丫头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他本来不是乖乖听话的主儿,无奈今天心情实在太好,想着也不好过分干涉她的事情,和程琛说两句话他都容忍不了,这醋喝的就有点过了。他揪了揪艾米的尾巴,也不管它正打着瞌睡,“去,你不是饿了吗,门口说不定会窜出什么野狼野兔什么的,溜一圈全当加个宵夜。”
余今惜噗嗤一声笑了,这家伙,变着法子不让她和程琛独处啊,也不想想艾米一靠近程琛就发飙,这不是成心捣乱嘛!
程琛正眼瞧他都嫌懒,害怕再看他一眼忍不住想把他掐死,披上干透的冲锋衣朝洞外走去,余今惜追了上去,身后跟着不情不愿的艾米。
洞外不远处有一个红色的小点,是李翊在那里吸烟,看人影像是梁缘可也在他身边,悉悉索索说着什么,见他们走来噤了声。余今惜觉得李翊一定是对梁缘可有些意思,不然总是跟着她屁股后面转,照顾有加,可惜感情这回事总是你情我不愿,虽然如此,他们毕竟还有心仪的对象,就程琛一副孤家寡人的模样,某种角度,也真是可怜。
不过程琛这个人是没什么地方让人同情的,冷静高傲,有钱有财,想来也不缺乏爱慕的对象,其实这种想法余今惜也是一闪而过,他的感情问题还真不值得她费哪怕一丝的心。
李翊用脚将烟蒂熄灭,笑着冲他俩说了句:“神神秘秘的,搞什么?”
余今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明你们更神秘好嘛,他们可是光明正大,两人加一只老虎,虽然,艾米离得实在有点远……
程琛不吭气,余今惜总该回答一句,敷衍着说:“遛老虎。”
李翊多聪明的人,知道他们肯定是有话要说,便拉着身边的梁缘可,笑道:“那你们好好遛,争取遛出点猎物回来,明早就有肉吃了。”
虎口夺食?那怎么可能!
梁缘可本来被他拉着往里面走了,突然就停下来,走到余今惜面前,口气十分冷淡的说:“我和李翊商量过了,明天我们不上山了。”
啥?都走到这里了,这姑娘还真是随心所欲的厉害,余今惜知道她看自己不顺眼,毕竟前头她和秦风朗虽然有些暧昧都是私下的,今晚手拉手回来,对她可能确实也是刺激。
“那你们准备在这里等我们下山?”导游只有一个,离了孟强,那段巨石迷宫不好走。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既然能进来,我们自然有办法出去。”梁缘可还想说什么,被李翊猛地一拉。
“气话,气话,我们不在这里等你们怎么出去啊,反正这个溶洞也不危险。”李翊打着哈哈拖着梁缘可往洞里走,“你们聊,我们就不打扰了。”
四周安静下来,艾米似乎真的看到什么活物,往前一蹿瞬间不见了踪影。
“什么事?说吧。”还是程琛先开口,打破了宁静。
余今惜想了想,最终还是将在溶洞里看到那四幅图画的事情给程琛说了。
他听完以后似乎沉思了良久,就在她以为他是哑巴了或者是压根不准备再回应什么的时候,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余今惜,你对我就这么信任?”
啥?讲了一幅壁画就是信任?就算她不说,明天也指不定孟强或者李翊会说出来。
“我觉得我们既然是一个队伍的,就别藏着掖着,我知道的肯定会告诉你,而你知道的愿不愿意告诉我,我强求不了,程先生,我不过是希望咱们两个人的愿望都能实现,也不枉费这么辛苦的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