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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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今日正是十五，你去请陛下来用晚膳，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另外问问陛下是叫御膳房备膳呢，还是将就将就我这儿的小厨房？”叶琬吹了吹刚染上玫红色的指甲，兴致还算不错的吩咐。
“是，娘娘。”白芷躬身应下。
一旁的青黛又耐不住性子，又开始絮絮叨叨，“娘娘，你可不能再对皇上不冷不热了，叶家大厦将倾，您也得好好笼络好皇上争取早日生个小皇子啊。您可不知道，今日奴婢去太医院取药材的路上正碰上玉贵妃的大宫女梅婷，瞧她那股子耀武扬威的猖狂样儿，奴婢到现在心里还有气呢。”
叶琬看着青黛气鼓鼓的笑脸，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好奇道，“她说了什么你气成这样？”
“还能有什么，不过是炫耀皇上将底下献上来的珍品铁海棠独独赏给了玉贵妃，还说皇上赞贵妃娘娘就如海棠花一般娇艳动人。还有南国献上来的冰玉珠，说是夜能发光，还能散发寒气，解暑消夏，天下间就这独一份竟然赐给了贵妃！娘娘您贵为皇后，这些皇上不要那就应该是娘娘您的！”青黛愤愤不平地又鼓起了包子脸。
铁海棠？！叶琬嘴角抽搐，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皇上不是在他那些妃嫔面前一贯都是“温和体贴”的吗？按理来说不会干这种事吧？还有那冰玉珠可是今年才发现的稀罕物，从前皇室可没有人用过，皇上这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你个眼皮子浅的，不过是个物件罢了，也值得你稀罕不成。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什么好物不曾见过，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吧？等等，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本宫的？”
青黛见瞒不过去了，忙狗腿地给叶琬递了杯茶，“娘娘真是英明，梅婷她说那些倒也罢了，可她还说贵妃进宫俩年以来盛宠有加，不比其他娘娘进宫都三年有余却还未育子嗣，如今身子调养的正好，小皇子正是指日可待。奴婢瞧着她话里话外就是挤兑娘娘不会生育，这样的混账话真是气煞人也！”
“行了，之前是叶家势大，我还不敢早日有孕。如今叶家大厦将倾，本宫也不需顾虑太多了。至于玉贵妃，连身边的大宫女都这么没脑子，只怕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说是这么说，不过叶琬心中却觉得有点不对劲，皇上还没登基的时候就有侧妃了，到如今也差不多有四五年了，怎么至今还未有子嗣？
正思索着便有人通传皇上贴身近侍梁之盛前来传话，叶琬微微抬眼“梁公公，不知皇上有何旨意，可是要来本宫这用膳？”
梁之盛苦着一张脸，“回皇后娘娘，皇上说既是皇后如此关心皇上的子嗣，实在是圣心大慰，叫奴才请皇后备好晚膳后去甘露殿与皇上一同用膳。”说完便小心翼翼地看着隐隐有眼刀飞出的皇后，哎，咱家真是不容易啊，皇上皇后爱斗法，可为何总是他这个苦命的夹在其中呢。
面色不大好的叶琬在心底冷哼一声，这个混蛋不是一如既往的针对自己就是报复今天早上自己对那些妃子说的话，真是睚眦必报，小心眼。虽然早知道皇帝素来喜欢宅在他甘露殿，可甘露殿与太极宫相离并不远，他来这又不并不费时，偏要召她前去甘露殿，还要带上一桌子菜。明明他从不召妃嫔前去甘露殿用膳侍寝，这会子偏请了自己，这不是明摆着招人眼，给自己拉仇恨么！
“麻烦梁公公对皇上说本宫一定会好好备下晚膳以酬皇上的恩典。”叶琬十分客气的叫人送了送梁之盛，心中却已在盘算待会该怎么准备一桌皇上不爱吃的菜，就算膈应不了他的人好歹也要好好磨磨他的胃！
***
此时玉贵妃贺如燕正在宫中听身边的宫女们恭维逢迎，想着自己自入宫以来的恩宠不断，前朝父亲又十分得皇上看中，目前官升至右相的父亲俨然已成为皇上心目中的重臣。也不枉自己当年为了进宫偷偷瞒着不愿送她入宫的父亲，不惜以命为赌，在皇帝来自家做客时，着人以父亲的名义请皇帝在荷塘边八角亭中相待，而自己却因采莲而不慎落水，周围本就人少，丫鬟婆子们俱不会水，偏皇上会水这事早就不是秘密，父亲又是皇上想要重用的，便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他也会救了自己。果然，自己赌对了！
皇上引用苏轼赞花蕊夫人词“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取玉字为自己的封号，可不就是赞自己像花蕊夫人一样艳冠群芳么，想起冷峻清雅的皇上对自己的温和体贴，贺如燕俏脸泛红，自己在宫中常常得到的独一份赏赐，便是皇后也不能比，玉贵妃心中难免得意。
“梅婷，本宫听说你今日将皇后的大宫女气的小脸发白？”
“是啊娘娘，皇后的人素来自觉高人一等，从不把奴婢放在眼里，也不想想如今宫中是娘娘您最受皇上宠爱，老爷如今也深受皇上重视，便是其他妃嫔也少有不来巴结您的，就是掖庭宫洗衣的宫女，扫地的太监也知道您才是皇上的心头好，万不敢得罪娘娘的。等您怀上了小皇子，这后宫也怕要变天了。也就是皇后的人认不清形势，没有眼色，”梅婷得意洋洋的向自家主子邀功，“所以奴婢才忍不住刺了她几句，谁晓得没说几句她就气成那样。”
玉贵妃嫣然一笑，“你做的不错，本宫那个翠玉镯便赏了你吧。”身为右相的女儿，别人不知道她还会不知道，叶家早被皇上忌惮猜疑，过不了多久便会倒了，如今太后在宫中只顾礼佛，万事不管，她叶琬还能有什么靠山！看着贤惠大方，实则懦弱无能，生不出孩子还不得皇上宠爱，这皇后之位迟早是她贺如燕的！
“本宫怎么还听说今日还有几个不长眼的到甘露殿勾引皇上了？”
“还不是皇后娘娘撺掇的，说是若有本事伺候好皇上，前程一定大好。只不过还不到殿门口便被拦下了，皇上可是见都没见呢。”梅婷幸灾乐祸道。
就那几个姿色不如自己的小贱人早就被皇上厌弃了，如今皇上的心在自己这，哪还有他们什么事，不过，皇上勤于政事，已多日不来，而自己心心念念的小皇子还没有半点着落，贺如燕心念一动，“梅婷，你速去备一碗汤，待会咱们便去一趟甘露宫。”
玉贵妃虽没明说到底准备什么汤，可梅婷早已心领神会，兴冲冲的自去准备不提。
甘露殿自大周开国以来便是历届皇帝批奏章，读书用膳，以及宣招后宫妃子们侍寝的地方，不过如今的昭元帝，向来在甘露殿批阅奏折，读书用膳，却从未再次召过妃嫔侍寝，用膳也是向来一人。个中缘由却无人得知，虽说有不少人觉得皇上不近女色，可到底玉贵妃的受宠让人无法忽视，故而这点仍是后宫未解之谜。
暮色渐浓，甘露殿中却烛火通明，殿内殿外人虽不少，却安静得只听得到奏折翻动的声音。殿中昭元帝正襟危坐，手执朱笔，眉头微皱，神色冷峻，正在批阅奏折，不一会儿，右手边已是堆满了一沓奏章，左手边只剩下零零散散俩三本。昭元帝微舒一口气，想到如今江南水灾减缓，救治及时，自己提拔的人也在朝中逐渐担任要职，各项新举措也在有条不紊的施行中，至于叶家，自己布下的局也该收网了，告老回乡的钟老太医也被他请了回来，情况或许就能好起来。昭元帝压下心底的隐忧，心情略好，迅速地解决剩下的几本奏折，便看了眼天色，发现外边宫灯盏盏，在浓浓的夜色中显得更加明亮璀璨，他皱了皱眉，不满的望向梁之盛。
“怎么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提醒朕，着人来替朕更衣，就换那件朱色常服，晚间寒重，把冰盆撤下去几个。”
梁之盛有苦说不出，平日里皇上批奏折忙政事的时候是万万不许人打扰的，他哪里敢撩虎须上前打扰啊。明明这是盛夏，皇上也向来十分畏热，昨儿钟老太医才嘱咐皇上不可热着了，怕冲了药性，他才巴巴地着人多摆了几个冰盆在殿中，没想到皇上这会莫名其妙去什么冰盆，梁之盛觉得大大不妥，可想到自家主子向来不容人反驳，只得应了是。
“对了，今日献上来的荔枝你是怎么安排的？”
荔枝原是南方才有，运往京城多有不便，一路上就是快马加鞭，到得京城也得坏了大半，是以显得愈发金贵，就是皇亲贵族也难得享用。今上一登基便以劳民伤财为由废了这个开国以来便有的惯例，只是今年皇上不知怎的又命人送荔枝进京了。
“奴才按着往日惯例，先是赏了皇室宗亲，再是朝中重臣，如此下来也仅余下俩盆，奴才给后殿的五爷送了一盆，五爷还特特赞了声好！现还余有一盆，因着皇上还未吩咐，奴才便将那盆荔枝置于冰窖中。”见昭元帝目光不善，梁之盛声音渐渐变小。
昭元帝皱着眉头听完，“朕虽先未告知与你，但你自作主张，办事不利，罚你三个月月饷。记着日后进献上来的瓜果先紧着宫中。置于那盆荔枝，你送去......不，先搁一会，等皇后来了再端上来。”说完他的脸色还略有些不自然。
昭元帝刚换了一身轻便的朱红色常服，便听到殿外传来不小的喧哗声，昭元帝脸一沉，“梁之盛你怎么办事的！这都已是下午第三拨了，去告诉那不长眼的女人，再不滚，她的位份就该降一降了！”
梁之盛听声辨人，迟疑道，“外头似乎是玉贵妃娘娘，要不要...”。
昭元帝眉头一皱，想到如今一环扣一环的局势，右相，还有自家那个不省心的五弟......实在是不容有失，“五弟呢？”
“五爷刚喝了药正在后殿睡呢。”
昭元帝神色不耐，“那就让她进来，也该她知道点规矩了。”
玉贵妃见宫人放了行，不由喜滋滋的摇摆身姿向殿中走去，今日自己还特意穿了淡红色蝉翼纱衫，里面隐约地围着盘银绣花抹胸，不需皇上低头，便能瞧见自己若隐若现的乳峰，还怕今晚皇上不留下自己么。
玉贵妃暗自得意地娇声给昭元帝行了礼后才发现眼前男子紧绷这一张冷脸，神情冷漠，寒气四溢，浑然不似平时温柔体贴的样子，不由浑身一抖，心中一惊，别不是触了皇上的霉头了罢，暗悔今日似乎来得不巧，忙轻声道，“臣妾见皇上日夜忙于国政，心中十分担忧皇上的身子，便亲自做了碗参汤给皇上送来。”
昭元帝冷笑一声，“贺氏，看来朕是对你太过宠爱，把你纵的一点规矩也不知！今儿是什么日子你难道不知道，况甘露殿是无诏不得入内，你适才在殿外喧哗，简直是成何体统！”
昭元帝威压一放，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况且玉贵妃是第一次见昭元帝对自己发火，一时间吓得浑身发抖，眼圈一红，连话也不敢回了。
昭元帝见吓住了她，方放缓了脸色，语气也温和起来，一双桃花眼这才带上了点笑意，“怎么，爱妃被朕吓住了？朕训你也是为了你好，况且这些日子朕实在是忙，就连你父亲最近也忙的很，你素来善解人意，难道还不明白朕的心思？这些日子你还是好好待在你宫中，若是没事就为太后多抄几本佛经。过了这段日子，待朕得空了便去看你。”
玉贵妃怔怔的抬了头，只见昭元帝专注的看着自己，眼神比之前温柔许多，心中一甜，只觉皇上就是训了自己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先前感受到的惊吓与委屈顿时不翼而飞，脑海中渐渐构想出日后身著凤袍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样子，眼下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于是看向昭元帝的目光更是柔情似水。
昭元帝对梁之盛使了个眼神，梁之盛心领神会，匆匆去了后殿，然后走到玉贵妃跟前，从袖口中抽出一张桃花色浣花笺，“贵妃娘娘，皇上虽忙，心里总是惦记着您的，您瞧，这正是皇上写给你的回诗呢。”
玉贵妃又惊又喜，她身为右相爱女，自幼学诗，素有才名，前几天兴起写了几首表达相思之情的诗词给皇上，没想到还能得到皇上的回诗！如今能跟皇上诗词相和，琴瑟和鸣，贺如燕只觉自己的人生几乎十分美满，唯一的缺憾就是那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了。
梁之盛偷偷往后殿看了一眼，又见眼前玉贵妃喜不自胜的样子，心下微叹，“天色已晚，娘娘还是先请回宫罢。”
叶琬不让人通报径自入了殿，虽未听了个十足十，但听了个七八分也是有得。开始看到昭元帝那打一棒子再赏个甜枣的手段，把玉贵妃弄得死心塌地的，心中暗服，待到后来看到皇帝竟和玉贵妃玩什么鱼传尺素，鸿雁传书，这才心中一惊。艾玛，混蛋皇帝日理万机的，性情冷淡，还抽出空来和玉贵妃诗词相和，就算是做戏也不必这么认真吧。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叶琬本不把玉贵妃放在心上，此时心中却难免惴惴，毕竟真爱不可怕，可怕的是真爱让人脑残化啊！想到这，叶琬决定出手探探虚实。
“臣妾见过皇上”，叶琬行完礼才发现皇上的面色难看，“看来臣妾来的不巧，若非今日实是有事与皇上商量，也不敢扰了皇上与贵妃妹妹。”
玉贵妃强压下对皇后的不屑，面上倒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今日本宫不得不向你行礼，日后待本宫母仪天下，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贱人！
“不知贵妃妹妹手上执着何物？可否让本宫一观？”叶琬面带羡慕之色，而玉贵妃见此心中得意，况且她心中正有炫耀之意，便递了诗笺上去，面带娇羞，“皇后娘娘想看是臣妾的荣幸，只是这诗笺是皇上所赐。”你看可以，不过皇上写的诗词你这辈子都别想有！
诗笺上的字飘逸清秀，写得倒是极好，不过皇上什么时候练起草书来了？莫非这又是真爱的力量？叶琬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诗词的内容，一看下去，不由目瞪口呆。什么“ 蕊嫩花房无限好，东风一样春工。百年欢笑酒尊同。笙吹雏凤语，裙染石榴红。且向五云深处住，锦衾绣幌从容。如何即是出樊笼。蓬莱人少到，云雨事难穷。”
艾玛，叶琬只觉得自己对渣皇帝的认知该刷新了，这种明晃晃的淫词艳曲竟然是高大上的昭元帝所著？！想到真爱俩字，虽然面色不变，从容的将诗笺递给玉贵妃，口中堪堪显出几分羡慕，“看来皇上对贵妃妹妹真是情义不浅。”心中却对玉贵妃的警惕立马上了半个高度。真爱来袭，小心谨慎！
一旁被昭元帝冷厉的眼神戳的浑身冒冷汗的梁之盛在内心哀嚎，谁知道皇后娘娘好巧不巧这时候就来了，还撞见皇上和贵妃诗词相和。奴才不好当，皇帝的奴才更不好当，被迁怒什么的那是常有的事啊。
“贵妃，朕与皇后有事相商，你今日既犯了错，就早点回宫闭门思过。”昭元帝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是，皇上，臣妾告退。”玉贵妃心中微堵，对叶琬的嫉恨更是深了一层。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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