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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太液波翻双鸳鸯 ...

  •   裴昭业面沉如水,心情差到极处,扶起左风眠,道:“你起来说话。这件事无凭无据,中宗和宣懿皇后、镇国公主都已不在人世,也只好猜测罢了。”

      左风眠纵然心急如焚,还是低声道:“殿下可以去诈赵南星,他手里必有证据。他曾跟我说过,三岁时婶婶给了他一个香梨,可是他承平元年回许州,四岁之前都在淦京,连婶婶的面都不曾见过。”

      裴昭业叹口气,道:“你今晚就在这里歇一歇吧。我回去也好好想一想再说。明日我叫王府的马车在朱雀门外等着,送你回许州。”他起身离座,把手放在左风眠的肩膀上轻按了两下,拔腿就走。

      左风眠一语不及出口,眼睁睁看着他走出门外去了。

      裴昭业心事重重回了端王府,谁料府里早已急得乱成一团。原来向晚之时,宫里派人来报,皇后昏厥,请端王即刻进宫。然而端王自离开金明池之后便不见踪影。总管命人四下寻找已有一个多时辰了。

      朝野内外提到官家,均用“今上和皇后的四位皇子”统称,绝少有人知道,二皇子并非皇后齐氏亲出。裴昭业自懂事以来,事母极孝,皇后贤惠,也视他如太子、宁王一般无二。如今听到慈母病危,裴昭业也如同头顶打了个焦雷,急忙命人套马,往皇宫内院里来。

      到了皇后的凤仪宫,只见来往众人都噤声肃容,裴昭业胸口好似被大锤打了一下,差点就迈不动脚步。这时出来一个老宫监,是皇后身边的武公公,一看见他便过来拉他进殿,边走边说道:“二殿下怎么才来?太子和宁王殿下早就到了。”裴昭业抖声问道:“母后怎么样?”武公公道:“方才咳出积痰,又灌了几碗汤药下去,脸色已经好很多了。太医说今晚明早就能醒转。”

      裴昭业心里这才放下一块大石,轻松之余自觉手心里都沁出冷汗来了。两人一齐入了内殿,只见太子、宁王壁立一旁,脸色都不太好看,宁王脸上还隐约有泪痕。皇后床前还围着几位太医。

      兄弟三个小声见过礼后。太医们也退下去开方子了,临走之前嘱咐要留人彻夜照料。裴昭业偷眼看去,皇后脸色蜡黄,睡容安详静谧。他因为自觉来晚了,心中抱愧,便与两个兄弟商量,要留在宫里守夜。太子点头道:“如此,劳烦二弟了。东宫近在咫尺,若有事就命人来禀告孤。三弟,你今日吓得不轻,也回府去休息吧。”宁王擦擦眼角,与太子一前一后出去了。

      皇后宫里的人搬来了一张檀木嵌螺钿小榻,可坐可卧,放在皇后床榻之畔。裴昭业在榻上坐到中夜,忍不住昏昏欲睡。此时忽然听见一阵咳嗽声,他骤然惊醒,抬头望去,皇后已经醒过来,正伏在枕上咳唾,一个宫女手托铜盘。裴昭业赶忙移到皇后榻边,伸手接过唾盆,斥道:“好没有规矩。你几时来的,怎么不叫醒我?”那小宫女不常见端王,见他面黑如锅底,吓得手足无措。皇后清清喉咙,摆手道:“是我不让她打扰你的。”裴昭业听见皇后声音虽中气不足,但也清楚明白,便低声道:“是儿臣的本分,儿臣只恐做得不够。”

      皇后喝了口茶水,挣扎起身,裴昭业连忙拿了几个靠垫在她腰后,又给她披了一件外袍。又吩咐人去熬粥熬药,通知太医院。皇后目光温和地看他忙前忙后,不觉脸上有一抹欣慰之色,道:“娘好多了。这些年凤仪宫越发见不到你人影,你过来陪娘说一会话。”

      裴昭业脸上一僵,连连告罪。齐皇后却拉着他的手,细细端详,二皇子的手已经比小时候大多了,也有力多了,十个手指和虎口上满是老茧,这是长年弯弓执缰所练出来的。“我儿长大了,不需要再牵着娘的手了。”

      端王眼眶一酸,一时声嘶喉梗,说不出话来。齐皇后又道:“有一件事,娘死之前一定要替你办到。”裴昭业一听此语,正要开口,齐后却阻止他道:“你听我说,你的元妃也死了三年多了,府里那几个娘子也是小气,不是多子多福相,当不得台面。我已与陛下说过了,户部夏尚书的女儿与你年貌相当,知书达理,生得也好。等我身体好些了,就把你们的事办了。”

      裴昭业满口苦涩,又说不出个“不”字。只听齐后道:“夏家有三个女儿,三娘生得最美,我亲眼见过的。要拿个人做比的话,倒有几分像中宗宣懿皇后。”听得裴昭业心里一动,便抬头张目问道:“果真像宣懿皇后吗?”

      齐后一愣,旋即扑哧笑出声来,迁动肺腑间的病痛,又咳了一两声,才道:“你瞧瞧,男人果然都是好色爱新鲜的,多大了都是这样。”裴昭业脸上讪讪。正巧宫女进来送粥送药,打了个岔,暂时缓和了尴尬气氛。裴昭业伺候齐后服了药,问:“天快亮了,母后还是躺下再睡一会吧。”

      齐后摇摇头道:“我日间睡得太多了。”裴昭业见她目光炯炯,了无睡意,便也不勉强,却问道:“母后,您方才说到中宗宣懿皇后的事,我那时太小,已经不记得了,白氏是怎么死的?”

      齐后颇有点惊诧地看了他一眼,他素来不爱听这些宫廷秘辛,不知今夜为何提起。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去岁镇国公主府的大案是他领命下江南督办的,对少康、承平两朝的人事大约也就上了心。“你怎会记得,你那时还在云州府满地乱跑。我和你爹爹倒是在京中。宣懿皇后是绝粒而死的。先帝驾崩前几日就水米不沾了。大行晏驾之后,宫里府里一团乱,宣懿皇后还竭力撑持。到你父皇入宫之后,局面稍定,第五日就与世长辞了。”

      裴昭业叹道:“如此说来,先皇后有情有义,不枉先帝三千宠爱在一身,纵然无嗣,后宫也不曾纳过一妃一嫔。少康年间,举朝略是无妾,天下殆皆一妻的风气,原来是这样来的。妇女多幸,生逢今世啊。”

      他这一声喟叹,倒叫齐后心如刀割一般。暗道,你裴家的千秋基业里填进多少无辜女儿的骨血,又岂是简单一句话可以说明白的。她不予置评,只是接着说道:“少康年间,中宗和皇后白氏,镇国公主和驸马都尉,那可真是两对烟霞之侣。中宗和叶驸马,一个是傅粉何郎,一个是画眉张敞。皇后和公主,一个柔情似水,一个英姿飒爽,都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坊间传言,中宗皇帝,外事不决问公主,内事不决问皇后。每年三月,金明池操练水军,这两对璧人在一前一后两只龙舟上,两岸观者如堵。若不淹死几个为看他们而来的痴男怨女,那一年都算是奇迹。”她脸上洋溢着奇怪的红晕,好似想起了少女时代最隐秘的心事一样。

      “要说宣懿皇后有哪点不好,唯一的就是主中馈三十年,而不能及早筹谋,致令太宗一脉后继无人。”她说到这里也就闭口不言了,因为再说下去,便涉及今上如何登位,那是大不敬了。裴昭业见她说了这一大段话,有些气力不顺,便连忙将靠垫抽、出,扶着齐后躺下休息。齐后握着他的手,入睡前低声道:“镇国公主与我们有恩,安宁侯宜稍加照拂。不过,若要让你为难,就当娘没有说过好了。”

      第二天天一亮,宁王就来接班。裴昭业交代完了之后就回府邸补觉。他这一天一夜实在有些心力交瘁,也顾不上去送左风眠,头一挨上枕头便沉入了梦乡。

      睡梦中他竟然变回了五六岁的模样,坐在皇宫的屋檐下看戏。那是少康末年千秋节的事吧,那时父皇已经封了太子,入主东宫,第一次带世子和他进宫庆贺先帝生辰。他吃多了凉茶,找宫监带他去如厕。从恭房出来后,看见那宫监偷懒在廊下乘凉。他一个淘气,便撒腿跑到园子里东逛西逛起来。

      庭院里的玉兰花开得正好,洁白芳香,只是那树太高,他够不着。裴昭业便回身去找那宫监帮忙折花,转过回廊却冷不防撞到一个中年美妇身上。那妇人凉月如眉,面似美玉,珠钿照罗绮,簪珮摇玉犀,含笑问道:“你是谁家的小郎君,怎的一个人在这里乱跑?”

      他那时还不懂依着服色辨认身份,只觉这妇人可亲,便拉着她的手行到树下,求她折花。那妇人以扇掩面,道:“小郎君折花送给谁?”裴昭业临来皇宫前也是补过功课的,便道:“送给陛下,祝陛下福寿绵延,松柏齐肩。”

      那妇人闻言一愣,笑得眼如弯月,钗钿微微摇曳。宫监闻讯赶来,吓得面无人色。那妇人就命宫监折下一支玉兰花来,却亲手别在裴昭业的衣襟上,笑眯眯道:“妾代陛下谢过小郎君。若能见到小郎君他年琼林赴宴,御苑簪花之日,妾一定敬水酒一杯,聊表心意。” 她说完这句,就命宫监带裴昭业回到席上。

      那一年的千秋节,中宗皇帝心事重重,人到中年,沈腰潘鬓销磨。宣懿皇后则托疾不出,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也许是春天来了天气回暖的关系,齐皇后的病逐渐好转。日月如梭,展眼月余又过,却快要迎来清明节了。裴昭业这日午后去了安宁侯府。

      在靠近宫城的一条街上,镇国公主府和安宁侯府占据了整整半条街面。一个在街东一个在街西,两家后院相连,只开一个角门,就并作一个宅院。这还是太宗昭仁年间修葺的。门口依然是禁军守卫,裴昭业出示了鱼符之后,才进了门。

      金钉朱门,衔环兽首,驸马叶侯是北地世家大族,在京的宅邸都以端庄浑厚见长。终太宗一朝,公主和驸马尊逾拱璧、享轻千金,是这京师说一不二的人,连东宫都要避几分锋芒。入门之后,冰花小径,碧梧翠柳,水木明瑟。过几折回廊,中有小房,非楼非阁,罗曼倚窗。他熟门熟路,径直往东南边小阁而来。阁旁有茂盛竹林,一折再折,如蚁穿九曲珠,曲曲引人入胜。

      叶渐青的居所就在这竹林之中。他在竹屋之外喊了一声,便登堂入室。一连走过两三折竹屋都没瞧见人影。走到后面的书房时,见叶渐青躺在靠窗的一把竹椅上,一本《陶渊明诗集》盖在脸上。他蹑手蹑脚走过去,把书揭开,募地发现叶渐青并没有睡着,吃了一惊:“这才春天,竹椅多冷。也不铺垫点,身上也不盖,倒在这里发呆。”

      叶渐青便起身与他见礼,却也是无精打采。裴昭业翻过手里的诗文看,是一首《饮酒》: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觉悟当念还,鸟尽废良弓。

      前一句有芝兰当道,不得不锄之意,最后一句“鸟尽废良弓”则更是露骨。裴昭业心有不祥之感,便取笑道:“年纪轻轻,不思报效,来看这些避世隐居的书。便是陶靖节也是当过官,知道民生疾苦的。”

      叶渐青忽然眼珠一转,问道:“殿下,你知道如今市面上盐多少钱一斗吗?”

      裴昭业怔了一怔,好笑道:“我管户部多年,不知道柴米油盐,还要你来教。盐自太宗朝起,便是一百文一斗。”

      叶渐青也笑了,露出脸上两个浅浅酒窝:“我终于胜了表哥一次。在偏僻的山村,盐可以卖到六百文一斗,还是掺了泥沙的。”

      裴昭业的笑容凝滞了,他心中五味杂陈,两人都相视无言。过了一会,有下仆进来端茶递水。两府家仆在抄家过后便都尽皆遣散了。如今这府里一两个使唤的人也都是从端王府拨来的心腹之人。叶渐青见他肩膀上湿了,便问:“下雨了吗?”裴昭业闻言,也把目光投向窗外,天空中乌云翻滚,细雨随风飘进窗来。

      清明前后下雨乃是常态,好雨知时节,今年也许又是个丰收年。对农家是利好消息,对叶渐青却并不是如此。

      “孤云出岫本无心,顷刻翻成万里阴。”叶渐青看了一眼窗外,淡淡道。裴昭业不愿听此悲音,遂开解道:“白云如解事,成雨便归山。何必作此伤春悲秋之词。我前几日托人带进来的东西呢?”

      叶渐青便起身去拿书架最高处的一个木盒子,也是他心不在焉,一个不慎连整个书架都被他抽倒了。碑帖字画洒了满地,他倒是眼疾手快抱着一个包裹闪到了一边。竹林外很快有脚步声,裴昭业扬声道:“没事,书架倒了,你们去吧。”

      果然没有人敢进来打扰。裴昭业上前接过那个包裹,放在了一旁。叶渐青见他没有叫人进来帮忙的意思,便习惯性蹲下来捡拾。他曾经养尊处优,油瓶倒了都不会扶一下,在南山受虐了几个月,如今做起这些事竟然也得心应手起来。

      裴昭业手边一个檀木盒子,里面装着一柄宫制纨扇,绘着一支含苞待放的玉兰花。他一时好奇拿在手里,只见上面写了一行簪花小楷:犹记那年春,花开旧园池,牵我树下行,令我折好枝。

      他好似听见了一声晴天霹雳一样,呆怔住了。万事惊心浑如梦,一时触目总伤神。

      叶渐青见他不对劲,伸颈看了一眼那扇子,只觉平凡无奇,道:“我记得书房里原先并没有这个。公主奶奶也不用这样的宫扇。”他又想了想,道:“也许是宫里什么人来玩,落下的吧。”

      镇国公主与中宗宣懿皇后,名为姑嫂,实为政敌。但两人都是八面玲珑之人,宫中府中处得是滴水不漏。当年这安宁侯府,先皇后想必也没少来过吧。

      裴昭业一边收好那扇子,一边状似无意问道:“渐青,皇姑婆活着的时候,对先帝爷无嗣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关于先帝和先皇后,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

      叶渐青一对迷惑的目光射了过来,心想端王怎么想到要问这个。裴昭业赶忙澄清道:“我随便问问而已。”

      “我记事的时候便已经是承平朝了。先代的事公主奶奶很少讲。只听别人说过,当年朝堂内外掐得不像样子。有一次,遇上淦京的故人来晋陵,公主奶奶好似曾说过先帝爷情深不寿,先皇后白首不易,女儿家太过辛苦之类的话。”

      裴昭业眉毛蹙了又松,松了又蹙,好半天才展颜道:“我知道了。”

      两人又说了会话,眼见天黑了下来。裴昭业给叶渐青披了雨披,两人一起从安宁侯府的后门走了出去。门外并无值守的禁卫军,却停着一辆油壁马车,挂着琉璃风盏。两人一齐上了马车,车夫挥动鞭子,驾车往大相国寺方向驶去。

      时值清明之前,天黑小雨,这一辆马车在湿漉漉的青石板道上飞驰,驾车的人一身黑衣,身旁一粒昏黄色的火,是车角悬着的琉璃风灯。有夜行的京城人士,被这辆疾如风快如电的油壁车擦身而过,鬼气森森,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敢回头去望。

      马车须臾停在了大相国寺的后门。有几个僧侣执伞点灯在那里等候。裴昭业把归来和尚介绍给了叶渐青,几人便入了寺。七折八折,到了一处偏殿,香烟缭绕,殿里几排木桌,摆放着无数神主灵位。归来和尚带两人走到佛像后面的小门里,那窄室单独摆了一个神主。

      裴昭业径直走上前,当先一跪,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又给供桌上的长明灯添了灯油。这才朝叶渐青招手,眼眶微红:“这便是我的生母戚夫人。”叶渐青走上前拜了一拜,裴昭业把他手里的包裹拿过来,取出另一个灵位,摆放在一旁,道:“先委屈皇姑婆一下,与我娘亲也好做个伴。”

      原来裴昭业生母在生下他之后便去世了,裴昭业从小是喝齐皇后的奶长大,连宗正寺的玉牒上都是记在齐皇后名下。他不能在家里祭司生母,这与人情上说不通,但又不忍心生母因缺少供奉而不能化佛升天,于是便在相国寺觅了这处地方,清明冬至常来供奉香火。

      而镇国公主府的逆案没有了结,叶渐青不敢名正言顺祭拜祖母,也只能到相国寺私下里偷偷祭奠。

      叶渐青拜完祖母之后。只听归来和尚口中念念有词:夫妇是前缘,善缘恶缘,无缘不合。儿女原宿债,讨债还债,有债方来。

      两人拜完之后,不敢耽搁,又出了偏殿。只见殿角青缸映着院里一株玉兰树,花开正好,白光曜目。花瓣上挂满雨珠,好像离人的泪眼。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两人坐在车中,车顶悬挂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裴昭业见他脸上青白一片,嘴唇也冻得发紫,不觉伸手去暖叶渐青的双手。他手掌温暖干燥,叶渐青只觉被潲了雨水的身心都渐渐温暖了过来。

      叶渐青低声道:“抱歉,我还以为你是中宫嫡出。”

      裴昭业摇摇头,也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是长大了才知道的。父皇与母后情深意笃,我生母才是那个多余的人,连着我也是。”

      叶渐青听他说得凄凉,开口道:“怎么会,你母亲只是福薄而已。”他转念一想,端王的王妃好似也是生小世子的时候殁的,便道:“女子生育便如同鬼门关上走过一遭。正因为如此,圣人才教导我们要记得父母的生养之恩,行孝悌之道。”

      裴昭业握着他的手,道:“女子清白如水,太过柔弱,在这浊世之中做不得长久的伴侣。”

      叶渐青却是第一次听此奇谈怪论,好奇道:“那天地生出来女子,是做什么用的?”

      裴昭业偏头想了半天,才道:“只好当菩萨娘娘供着。”说完之后,自己先笑出声来。

      叶渐青也是忍俊不禁,追问道:“依你这样说,那男子做得伴侣?”

      裴昭业这时抬头望他,眼里温柔得好似可以滴出水来:“是。”

      叶渐青一怔,心跳加速,连忙抽、出双手,垂下眼睫,轻声道:“殿下说笑了。常言道,女子柔弱,为母则强。等殿下有了小世子,有为人父母的心得了,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裴昭业望着空空的双手,叶渐青带走的不过是一小部分的温暖,然而却令他黯然神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太液波翻双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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