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夭白淼

36、突然

　　其实也不是没有制约这个人的办法，就在昨晚庄正楠特意找她出来，给她看过一些东西，所谓的把柄都同眼前的这个人有关。
　　“不需要解雇所有的员工，只需要让带头的乖乖走掉就好 ，那个贪婪的工会主席，你能指望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呢？”天大的事到了他的口中都是小事一桩，他说完把资料往桌子上一放又道，“不过我想你一定不肯用，不过没关系，功课做都做了，我也不妨送你个人情，山穷水尽处，你自然会想起它。”
　　那一刻他的整个人都有种高高在上的讨厌！
　　彼时的萧笑望着那个装满了“丑闻”的牛皮纸，心中没有一刻不在踌躇，她想要的不过是尽量尝试用一种体面的方式解决所有的问题而不是勒索。
　　然而天不从人愿，你想要体面，也要看清楚对方是谁才行。
　　同样一张人皮披在身上，转眼就可以换一副嘴脸。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放眼小小的中环也比比皆是。
　　庄正楠是真的了解她，老早就说她高尚的不纯粹，无耻的不彻底。临走前看着她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好像忽然腾起了恨铁不成钢的微薄怒气，史无前例的伸出食指点住她的脑袋一字一顿地教训：“所谓的慈不领兵，义不掌财，仁不经商，这最后一句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她听了也只能呆呆地望着他，一点反驳的能力都没有。
　　也许，她不该坐上这个位置，现在的东隅仿佛更糟了。
　　她开始讨厌自己的性格。商场很残酷，不会因为谁心软而对谁更加偏爱一步，敌我抗衡之间，你往后退一步，他人就想你退十步，才能心平气和。当然也有狠毒的，恨不得你最好一翻身栽入万丈悬崖，如此便可天下太平。
　　萧笑盯着对方，手已经放入包包，准备拿出庄正楠搜集的资料，只犹豫了那么一下，忽然就有人影从斜前方冲出，拿着话筒杵到她的唇边：“萧笑小姐，您的妹妹Diana日前在台湾参加综艺节目时不小心说漏了嘴，承认自己已经怀有身孕，并且称其是姚家的孩子，请问您对此事怎么看？”
　　这场面，这番问话，真似当头一棒，打得萧笑在原地晕头转向，半天透不过气来，怔了许久，才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喃喃地问：“你说什么？”
　　摄像机的镜头推进，她的脸孔被无限的放大，最细微的表情都能够被看的一清二楚。记者看她迷茫的样子似乎更开心了，雀跃地用原话重新问了一遍。
　　Diana是谁，本港很少有人不知道，记者的声音又大。整间咖啡厅瞬时静了下来，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顿了许久才向对面的人道：“公司的事，我们改日再谈。”
　　好在对方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先一步离开。
　　“在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之前，我不想发表任何意见。”萧笑看那人走了，才闭了闭眼睛，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对记者说。
　　“看您的样子好像非常生气。这是不是证明了您妹妹萧云同您的‘未婚夫’姚远先生热恋的传闻已是既成事实？现在两个人已经有了孩子，您会祝福他们吗？”
　　她想走开，记者却一个箭步挡住她的去路，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萧笑抬眸看他，那种眼神前所未有的凶狠，如果不是顾及形象，也许她会挥拳在那个记者的脸上。
　　彼时忽然有人大力的将那名记者向外拉，接着一把握住萧笑的手腕低声说：“走。”
　　她不抬头也知道是姚致，萧笑心道“不好”，还没来得及反应，记者又跑到他们前面拦住，并且表情更加的兴奋，很显然认出了姚致。
　　然而这一次他还未开口，姚致竟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按在旁边的柱子上：“别跟着，我打人可是很疼的。”

　　“先生，香港是法制社会，不要仗着自己有钱就吓唬别人。”记者显然见惯这样的威胁，口气淡淡的，却饱含着某种挑衅的意味。
　　媒体都是些什么人？
　　无风还起三尺浪，唯恐天下不乱。
　　姚致这样的动作，又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想想看，萧家的两姐妹，姚家的两兄弟。
　　这样的桃色新闻，炒上三两月都不是问题。
　　他高兴还来不及。
　　“不要同他们起冲突。”萧笑抱住他的手臂在他耳边低声地劝，“为了这些人，并不值得。”
　　姚致恶狠狠偏头看她一眼，终是没有动手。
　　早前莉迪亚按照姚致的吩咐，早已经将车停在路边等他们，两人从店里出门上了车，萧笑才放心松开姚致。
　　就在这期间，又不知道被多少人拍到他们二人“手挽手”的亲密照片。萧笑透过车窗望着逐渐远去的人群叹了口气，明日新闻不知道又会用多么污秽不堪的词语来形容今天的事件。
　　“怎么了？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车子开出后很久，后座一直显得过于安静，莉迪亚觉得气氛诡异，望着后视镜内的两人问。
　　少顷，姚致忽然干笑一声，以一种调笑地语气说：“也没什么，就是我被人抢去了风头，本来是想英雄救美，结果美人不买账，反过来倒像是我被救了。”
　　“他们应该是有备而来，是我太疏忽，刚才真要谢谢你肯为我出头。”萧笑虽然不想领这个情，还是对他道谢。
　　“不用谢我，”姚致有些不高兴似的偏头望向窗外，“不是为你。”
　　他这句话一出，车厢里又安静下来，大家心思各怀。
　　车子开过减震带，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颠簸，萧笑顺势靠在车窗拧起眉头，她有种感觉，冥冥之中像是有种力量在搅局，推动着所有的事情走向未知的混沌。
　　“萧小姐，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回去。”莉迪亚沉默了好一会儿，决意打破僵局。
　　萧笑沉吟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回答，却听到姚致问她：“姚远和萧云在国外念书时曾是同学，这件事你知道吗？”
　　虽然是向她提问，但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她。
　　萧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我知道。”
　　他对这个回答似乎有些吃惊，桃花眼瞥向她：“知道你还是决定嫁给姚远？看来你真的非常看重东隅。这是你在订婚宴上被萧云打了一巴掌都不还手的理由吗？”
　　世上真的有这种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沉默不肯出声。
　　姚致似乎并不是真的想要她回答，过了一会儿自言自语似的：“你一个女人，何必将整个东隅背在身上。”
　　萧笑最讨厌这种话，什么男人女人，好像女人就一定做不成大事，这是什么道理？！
　　她于是没好气地反问：“你性别歧视？”
　　姚致耸耸肩膀：“我实话实说。”
　　前面有红灯，车子缓缓的停下来。姚致的手指在车窗上无意识地画着什么，过了好久才道：“那件事之后你的记者招待会并没有明确提过婚约取消的事，为什么？”
　　萧笑心思动了动，却不肯正面回答：“这又关你什么事？”
　　他冷哼一声，低头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叼住，嘴里模糊不清的嘟囔：“牙尖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