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萱歌》闲云一片

8、末世突如其来（一）

　　餐厅里，许衡正悠闲地品着红酒，完全没有等待的不耐。见安清一个人神魂不定、无精打采地回来，一边站起为她拉开餐椅，一边问道：“小宇呢？”

　　“他爸爸来了，他跟他爸爸在一起。”安清大喇喇往椅子里一坐，无精打采道。

　　“那，叫他们过来，一起呀。”许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来了，都是一家人，总该见一面的。

　　安清抬起眼，有些怪异地瞟了许衡一眼，她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拔了下来，随手丢在桌上，没所谓地道： “这东西不过是用来装样子的，我已经离婚了。”

　　许衡眉头轻皱，脸上一直保持着的和煦微笑也消失了。

　　取下结婚戒指的安清反像是松了口气，自顾自地展开餐布，先抿了口红酒，接着拿起刀叉，对刚上桌的牛排掀起一场灭绝行动。

　　许衡有些哭笑不得，安清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也很专注，有些显得小家子气。这是安清自到北京上中学后养成的习惯。她高中和大学都是住校，又不惯和人相处，每次吃饭总是飞快地完成任务。

　　安清完全没意识到，有些刻入骨子里的习惯不是她想改就能改得了的，比如此时，她两腿斜曲并拢，保持半坐的挺立坐姿，咀嚼时不露口齿，那是只有自小生活在贵族家庭的女孩子们才会养成的习惯，虽然吃得快，但更让人觉得她落落大方，天然不经雕琢。

　　莫白吸完烟后回来，先是很满意莫凡老老实实在位置上呆着，然后见安清正与许衡用餐，又有些不快地皱了皱眉，这个女人近来是桃花朵朵开啊。

　　都说食物是最好的“疗伤药”，连带着把给李昕宇点的餐也吃下肚后，安清在用甜品时放慢了用餐的速度。轻声问：“他还好吗？”

　　“安清，我妈妈在两个月前去世了。”许衡说。

　　安清有些讶异地抬起头，许衡的妈妈年纪并不大，今年刚六十。

　　安清还没有说话，许衡紧接着道：“医生说她能够活到六十，已经是个奇迹了，要不是父亲，她可能连三十岁都挨不过。安清，我是来替母亲向你说对不起的。母亲去了后，父亲也病倒了。”

　　“严重吗？”安清放下餐勺，盯着眼前的甜品，低声问。心里说不上惆怅或难过，再浓的感情也经不起三十年时光的消磨。他的爱人走了，他就病倒了，真是用情至深啊，可是越深情的人，往往只专注对一个人好，而他身边的其他人，日子绝不会好过。

　　“心源性肝硬化。”见安清满脸迷惑，许衡又加了一句道：“是心脏严重衰竭导致的肝硬化。配合治疗的话，还可以活三四年。”

　　安清乌澄澄的眼睛直视许衡，非常平静地说道：“和你说实话吧，我不怎么想见你们，但如果他真的想见我，我会带孩子去见他。”

　　许衡想像过很多种安清的反应，愤怒、哀伤、忧虑等等，就是没想过她会这么平静。那种神态，不过是在尽她该尽的责任般。

　　“我一定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他一定会高兴坏了。”许衡开心地说，一点都没在意安清对父亲的冷漠。

　　“哦，我想今晚就到这儿了吧，以后电话联系，谢谢你请客。再见！”安清拿起红酒杯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起身告别。

　　“安清，等一等”许衡急道：“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看小宇被你养得虎墩墩的，我有个女儿，今年五岁，不大爱吃饭，特别瘦弱，你能不能教教我怎样让小孩多吃点东西。”

　　安清呆了一下，她家儿子目前的问题是营养过剩需要减肥，天生的小吃货操心的是如何让他少吃些。这是完全相反的两个命题啊。

　　“你看，这就是我女儿安吉拉。”许衡说，将手机伸到安清眼前，一个五六岁的混血小萝莉在手机里笑得眼儿弯弯，那种无邪的快乐似乎可以流淌入人的心田。

　　“好萌！好可爱！”安清看得两眼发直，哈瘌子都快流出来了。天知道，她有多稀饭人家的女孩儿。

　　对于做了父母的人来说，围绕孩子的话题总是好展开，并且可以无穷尽地展开。

　　莫白其实就坐在安清身后两米处，安清和许衡的对话虽然听得不是很全，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他心里对许衡点了个赞，能让安清这个闷葫芦打开话匣子还是得有一定功力的。他看了看自家儿子，整天除了吃就知道玩游戏，和他说话，就像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只要跟着他，就绝不离半步，但凡发现他身边有女人，就像狼崽子似地狂吠，这哪里是儿子，分明就是他的正房大老婆。

　　莫凡专注地玩着手机游戏，只要不读书不睡觉，他就一步也不离地跟着爸爸，他要把爸爸身边的女人全都赶跑，那些都是害死他妈妈的狐狸精。突然，他觉得脑袋一痛，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骨头，身体如同布袋一般从餐椅上滑溜到了地上。

　　莫白正悠闲地切着牛排，听见“噼啪”的手机掉落声，刚想喝叱却见儿子的两只小手无力地摊开着向下滑落，莫白心头先是一颤，接着恶狠狠地闪过一个念头：“臭小子，老子还没死呢，你敢死给我看！”

　　他放下刀叉，还不忘擦了下嘴，刚站起身准备检查莫凡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听见一声凄厉的嘶喊：“小宇！”

　　仿佛从天际打下一道闷雷，一阵巨痛从大脑处传来，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莫白眼前一黑，也昏了过去。

　　正和许衡聊天的安清更是悚然一惊，那声音是李原山的声音，儿子怎么啦？还来不及转过头去，就仿佛一只无形的巨锤对她当头砸下，“咚”的一声，她闷头栽倒在了餐桌上。

　　与此同时，整个餐厅、整个上海，整个地球，都在这个时刻失去了生机，不再有生命活动的地球，比十八层地狱还要阴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