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萱歌》闲云一片

36、争执

　　三人出了食堂就分道扬镳，炭头要到楼外布控，菜头要到二楼安装监视器，而安清直接去了主楼。还没到主楼，远远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待走近一些，一阵接一阵的哭闹声传了过来，安清眉头一皱，他们下过命令要保持安静的。

　　“坏蛋，坏蛋，你们都是大坏蛋，两个大哥哥合起伙来欺负巧巧！”

　　“住嘴！”急跑过来的安清一声低喝。

　　正坐在地上撒泼的小女孩听到声音，停了停，一看是安清，又接着号：“我知道你是李昕宇妈妈，李昕宇是大坏蛋，你也是，你们一起欺负我。”

　　“你是她妈妈吧，管好你女儿！”安清不想和小女孩计较，严厉地对小女孩妈妈说。

　　但是安清的模样哪里吓得住人。刘美珍本就看不惯安清颐指气使的样子，长得漂亮了不起啊，还真把自己当碟菜了。她不咸不淡地敷衍道：“我说过她了，她不听。”

　　“你的意思是让我来管教你女儿？”安清冷厉地说。

　　不待刘美珍回答，安清躬下身，左手一夹将小女孩半翻过来露出圆鼓鼓的小屁股，右手巴掌就迅捷无比地招呼上去了。

　　小女孩先是吓得噎住了，感觉到痛后张嘴又要嚎。

　　“再哭，我还要揍！”安清厉声说。

　　刘美珍恨得咬牙切齿，冲过去就想抓安清的头发。安清头一偏，脚下扫蹚腿一拌，直接将她拌了个四仰八叉。

　　“呜呜呜，打人啦……”

　　“啪！”一个耳光抽在刘美珍脸上。“不想死就住嘴！你记住，我的耐心很有限，如果你们母女再敢大声喧哗，我会认为你们威胁到了我的安全，上一个这样做的人，已经进了地狱！”

　　李昕宇觉得这场景很熟悉，小时候有个大哥哥抢他的遥控车，还把他弄伤了，大哥哥的妈妈一口否认，妈妈就把那女的揍了一顿。他那时才知道，原来妈妈发起脾气来，粉可怕粉可怕。

　　洛云裳在一边说：“阿姨，都是纪巧芙不好，小宇弟弟搜过这个房间，让我们别去桌子后面，但她非要跑过去看，然后就不停地尖叫，小宇弟弟去捂她的嘴，还被她咬了，就这样，她还说我们欺负她。”

　　纪巧芙，那个六岁的小女孩含着泪委屈地说：“呜呜，那个人头好吓人，我害怕！我害怕！李昕宇坏，都是他吓我的，还弄疼我，莫凡哥哥也来凶我，呜呜，你们都不喜欢我，都不要我，我要爷爷奶奶，我要爷爷奶奶……”

　　纪巧芙只觉得无比的委屈，从小都被宠着惯着，她就是世界的中心，没想到，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刘美珍也一脸的悲从中来，抱住小女孩哽咽道：“你们别怪她，今天，她爸爸抛弃我们母女俩自己逃了，要不是遇到好心人，我们早就死了。”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有些不忍，被亲人背叛，就像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插了一把刀，那种痛，比身体上的伤痛更持久，更难以愈合。

　　安清更是愧疚，她刚才似乎太过分了，这个刚刚被亲生父亲抛弃的小女孩，明显心灵受到了重创，当她遭到更多否定时，她的内心就再也承受不住了，所以才会哭闹撒泼，这也是负面情绪堆积到一定程度的发泄。

　　这时一个清朗的男声说：“小妹妹别害怕，你爸爸跑了，但你现在又多了这么多叔叔阿姨……”

　　“阿嚏！”安清先打了个喷嚏。接着其余的人也都纷纷打起了喷嚏，约一分钟后，才消停下来。

　　安清眯着有些潮湿的眼睛说：“许衡，你身上什么气味，这么刺鼻？”

　　许衡呵呵一笑说：“这是阿玛酚斯酡混和胡椒粉、苯氯乙酮做的避尸粉，刚开始闻会打喷嚏，过几分钟后就会适应了。刚才我试验过效果不错，在身上喷上这东西，丧尸暂时不会扑人了。”

　　安清激动道：“真的，那我们岂不是都安全了。”

　　许衡说：“不能那么乐观，这药粉的有效期不长，而且材料不多，我目前才弄出来两份。”

　　“叔叔，”一个娇娇糯糯的声音喊，许衡低头一看，是纪巧芙，这个6岁的女孩与他的女儿同岁，又有那么惨痛的遭遇，让这个本来就心地善良的男人，不由得真心疼惜起来。

　　“哎，”许衡低低地应了一声，亲昵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把她抱到怀里说：“以后别害怕了，叔叔会保护你的。”

　　纪巧芙指着安清说：“这个阿姨坏，打巧巧！”

　　安清眼见娇娇糯糯的小女孩，再联想到她的遭遇，心肠霎时软了下来。主动道歉：“对不起，巧巧，是阿姨不好……”

　　“啊！”纪巧芙尖叫起来，道：“我不听，我不听，阿姨坏，要打阿姨。爷爷说，凡是弄疼巧巧的都要打。”

　　安清黑线，她的确见过这样的长辈，如果孩子磕着碰着了，连桌子椅子都要打要责怪。错处永远都是别人的，自己是不会有错的。

　　“巧巧，你怕不怕丧尸啊？”一个温柔的女声问，是尹微晞。

　　见尹微晞笑得和气，纪巧芙轻声说：“怕。”

　　尹微晞说道：“是啊，我们都怕丧尸啊。你知道吗？其实丧尸的耳朵可灵了，大声说话它们就会听见，然后它们就会找，哎，谁在说话啊！你看，这样找着找着就会找到这里来，所以我们都轻轻地说话，不让丧尸发现我们。安阿姨其实是好心喔，她很担心巧巧被丧尸发现的。”

　　尹微晞的声调柔软好听，人也温婉可亲，纪巧芙听了后微微撅起了嘴，想了想，不高兴地说：“她打巧巧，是坏蛋。巧巧不理她。”

　　安清抚了抚一直带着的紫晶手串，这是李原山为她请来的开过光的串子，非常普通。但听说紫晶对宁定心神有些好处，安清倒很是喜欢。她的性格有些冲动暴躁，为此吃了不少苦头，虽然很清楚简单粗暴很多时候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只能令事态更加恶化，但当妈妈的偏疼偏爱与末世后压在心底的绝望恐慌，使她再次犯了老毛病。

　　“谢谢！”安清对尹微晞点了点头，尹微晞回了她一个微笑道：“这有什么谢的，我当过幼儿园老师，哄孩子有点经验。”

　　安清抚了抚李昕宇的头，问：“儿子，还疼吗？”

　　李昕宇爽朗地笑笑道：“妈妈，没事，你放心好了。”

　　“今天有进步啊，有危险就要把它掐灭在萌芽中。”安清表扬自己儿子。

　　“妈，其实我没做好。”李昕宇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们不可能每件事都做得好，妈妈不也犯了错误，你看尹阿姨多么轻巧就把事情解决了，我们怕丧尸，巧巧也怕啊，这么跟她讲道理，她就懂了。”

　　李昕宇摸了摸头，嘿嘿傻笑道：“妈，我知道了。”

　　“走吧，”安清招呼尹微晞，厨房的饭菜上了锅后，她需要尹微晞帮她一起清点物资。

　　安清和尹微晞前脚刚离开，刘美珍气恨道：“简直是个疯子，毒妇，居然想杀了我们母女。”

　　李昕宇皱了皱眉：“阿姨，我妈妈已经道歉了。另外，我想，她不是随便说说的。”X大厦的事才发生不久，李昕宇真的相信他妈妈下得去手。

　　刘美珍一口气噎在胸口，心说：“我不信她真敢杀人。”正想开口再骂，望见许衡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个好人，长得一表人才，听说还是个博士，他那么喜欢巧巧，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找到个靠山呢？

　　纪巧芙委委屈屈地对许衡说：“叔叔，那个阿姨是坏人，你为什么不打她？”

　　莫凡冷冰冰道：“我看你才是坏人。明明是你哭闹不讲理，你爸爸不要你又怎么样？”他指着李昕宇说：“他，为了救人被别人推去喂丧尸，他和他妈都没哭没闹。而你呢，做错事还耍赖皮。”

　　纪巧芙见莫凡这个漂亮哥哥表情严肃地教训她，虽然没有完全理解她的委屈和李昕宇的委屈有什么可比之处，但做错事还耍赖皮她是听得懂的，气哼哼地说：“巧巧没错，没错，巧巧不会有错的。”

　　许衡却没有顾及纪巧芙，他脸色白了白，追问莫凡：“怎么回事？”

　　莫凡的口齿很清楚，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了一遍。

　　许衡看向李昕宇，他和安清一样淡淡的，觉得这事再正常不过了，不明白莫凡为什么要拿出来说。见到许衡询问的表情，他说：“我妈从来就教我，要承担责任。事情是我做的，我自然要承担责任，像这个小妹妹，她做错了，改了就好，为什么反倒委委屈屈的，好像所有人都欺负她似的？这样做不是颠倒黑白，错上加错吗？”

　　天然呆质朴的话语，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纪巧芙虽然只有六岁，然而心智很是早熟，李昕宇这话一说，她更不高兴了，抱着许衡哭道：“叔叔，你看，你看，他们都欺负巧巧”。

　　一个磁性的声音突然说：“二货就是二货，生的儿子也是二货，小子，你可别跟他们学，谁要是敢动你，就整死他！”他的语速平稳淡然，像叙述真理般教育自己儿子。

　　简单的家教过后，莫白又对许衡说：“这药的时间可不够，五分钟后效果就不大明显了。”

　　莫白的话就像一根绳子，将许衡从如同泥潭般的复杂情绪中拉扯出来，这时候，他不愿去分辨谁对谁错，对与女儿一般大的小女孩，他无法责怪；对眼神澄澈的小男孩，他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哦，这只是20克，能用五分钟，还算理想。”许衡迅捷地回答。只要谈话涉及他的专业领域，那些应用数据、复杂的化学反应与方程式迅速占领了他的头脑。

　　莫白不耐烦地说：“你赶紧多配些出来，别在这里叽叽歪歪浪费时间。”

　　两个人很快离开，留下一堆女人孩子发着呆。相比起安清，莫白才是真正的冷漠，对这些人，他甚至懒得多投放一个眼神，彻底的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