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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贰辻—— ...

  •   合宿的第一项内容是耐力。

      勉强跟在青学队伍的最尾端还要相距百米之远的离人,算着自己还要绕这座山跑上三个来回就想立马当机倒地不起。要不是因为半途而废的人必须喝乾汁她真想掉头往回跑。但是最后一名也要喝,她实在是不知道这个环节是不是在恶意整她,根本就没有达到预计的效果。反正不管其他人怎么跑,都是她最后一个,哪有什么动力可言。最可悲的是青学众跑在自己身后,明明是被超越整整一圈了还被笑成是第一名时那种恨不得买快豆腐撞死的冲动。
      离人双手撑着腰,不知道天昏地暗的闭着眼睛瞎跑。那个样子让不二后悔没带随身带着相机拍下来作纪念。不要说什么呼吸和脚步不同调,她觉得自己的四肢还在动就是一大奇迹!
      “小离,你还好吧。”菊丸精力充沛几乎是用三段式跳跃经过离人身边。
      离人摇头,她也不知道摇头究竟是要表达“没事”还是“不好”。
      “要不要休息一下?”不二边用毛巾擦汗边说。
      离人隐隐约约觉得谁的镜片在她眼前闪得厉害还伴随着怪异液体的味道,于是又摇头。
      龙马见状跑上前:“你今晚不能不帮我洗碗。”
      离人已经分不清楚状况了依旧摇头。过3秒等她反应过来龙马没影了。最后手冢经过她身边好死不死的说了一句:“你耐力太差了,要再加强训练。”于是她拼了最后一口气仰天大叫:“啊空调!啊冰棒!啊下午茶!啊电视剧!啊!该死的冰山死人脸烂部长不得好死!”最后一句地动山摇响彻天际,说闭瘫倒在地。吓得大石一身冷汗,撒下队伍就背着她往山下跑。离人当时真想抱着大石的脖子深情并茂的酝酿一声“爸”!

      在房间里躺了一整个下午,睁开眼还觉得昏昏噩噩,右手已经挂了好几瓶葡萄糖又换成了左手。这里绝非人类的栖息地,这里住着一群披着人皮的怪物,这里真是呕哑嘲哳错综复杂的难以形容。
      吃晚饭的时候,离人硬撑着下楼。再叫人送饭她是这辈子都别想在手冢面前抬头。
      “小离,真的没问题了吗?”说着说着菊丸就挂到了离人身上,离人干笑两声。
      “你还是回房间休息吧。”大石走过来把菊丸从离人身上扯下又挂到自己身上:“我等等送饭上去。”离人感慨了一番:哦,菊丸,原来你是块抹布。
      “不用不用,又不是什么大病。已经没事了。”说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实在煞风景,对面坐的居然是手冢。
      各正选就座。本来聊聊茶余饭后的闲话不是很惬意嘛,谁谁谁训练一半不认真啊,谁谁谁好几天都没洗内裤啊,谁谁谁睡过头训练迟到啊。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像要被考核时事政治一样关心着高中联产承赛,日本排名。只因为他们是青学网球部的正选?
      乾搬出最新的体坛新闻津津乐道:“听说幸村在德国复出了。成绩还不错。在上次的比赛以6-0远胜意大利选手……”说着把杂志滩在桌面上,众人都凑过去看,离人却依旧镇静的坐在位置上迅猛的往嘴里爬饭。邻左座的不二看了她一眼:“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众人又把视线从杂志转到了离人身上。
      离人起身,迅速收拾好碗筷:“我吃饱了,各位慢用。”说罢上楼了。

      其实这样的事情,不管什么时候遇到都是绝对正常的。只是有时还会想起,还会感怀,还会禁不住悲伤。如果那些经历是长久以来用身心去感受并记忆的东西,那就不只是流于表面形式无法深入的肤浅,就不只是那么简单一句“再见”可以划分泾渭的明朗。她想接受更多的东西,这样也许可以塞满脑袋的所有角落,让一些事情不是那么轻易就被想起。才发现,她的思想承担了身体无法负荷的沉重。

      “小离!”
      她知道谁会跟她上楼,她知道谁会用这样的声音叫她,她知道那个人不是她的依靠她也无法依靠。
      “不二,我有一个请求。”她已经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失态。她觉得害怕的不再是听到幸村的什么事情,但是那种无法解释的感觉究竟又是什么:“到明天之前让我一个人呆着。”她必须弄明白烦恼的根源,并且时间有限。这些已经是惯例了,她一直都在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下逃避那些令人伤心的事物。
      “至少,你要好好休息。”在不二眼里总认为离人是个有自虐倾向的人。
      “嗯。”离人推门进去,用钥匙反锁了。
      不二有些无奈,不得不承认读懂他的人他却读不太懂,关于她的过去还有未来他了解的实在太少。

      手冢见不二下楼继续吃饭没说什么,也就没有再多问。说实话,虽然事情的开端是因为幸村,但为什么觉得离人在意的似乎不是幸村呢?这样的想法有些即兴,可以说毫无根据。

      介于白天训练的缘故,大家睡得很早。见楼下都熄灯没有什么动静,离人便开门下楼。除了披散着头发她还穿着运动服。蹑手蹑脚的走完所有楼梯,正想经过饭厅却在厨房门口撞见一人影。离人抬头看他的时候,人影瞬间僵硬。大约盯了半分钟,对方说:“离人?”
      “手冢?巧啊。”
      “你这么晚干什么。”披散着一头黑发,一语不发半夜出来吓人,害他惊悚了半分钟。
      “我?我,呵呵,上厕所。”离人冲他生硬的笑了两声。
      “反了。”
      “哦,这样,那个,我不认得路嘛。”谁今天第一次来就报出了厕所的方位?谁啊,谁啊,不记得了。
      离人只好假装去上厕所,其实她是想溜出去散步,半天都在关在一间没电脑没PSP没漫画的房间里谁受得了。隔着厕所的门听见手冢上楼了以后又溜出了别墅。
      她记得,今天早上环山跑的时候看见网球场的后面一片林子,林子里有颗很大的榕树,很像小时候看游乐场里巨大的蘑菇。那是生日的一次,唯一的一次,和幸村一起的一次。
      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披件外套就出门,山里的昼夜温差悬殊的有些骇人,林里的植物上还到处是水。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季节居然在榕树下看到了成群结队萤火虫。印象中日本好像和法国浪漫的不太一样,但总觉得日本的樱花和萤火虫要略胜一筹。看得入神了,便一时忘情的把自己往萤火虫里丢。变成一只萤火虫又怎样呢,虽然不是鸟却一样可以飞了。只是再也没有人可以辨认得出她,然后和一群不分你我的发光体一起飞过那些想念的时光,所有的经历就如影随形般的粘在身上。都说昆虫的寿命是很段的吧,那要去记忆的东西也一定不多,一生有一次凤凰涅磐一次破茧成蝶就够了。
      悠扬的歌声穿过丛林,网球场,别墅,跟着风到达每一寸土地。离人一直没有提起过,其实她曾经获得国家级的歌唱奖。这么久了,她似乎都忘记还有这样的方法来发泄情绪。好像连幸村都不知道,当初参赛也是老师替她报的名,家人根本就不过问她的任何事。也许有天失踪了或是出事了,大概谁也不会着急;谁也不会想到要去找她;谁也不觉得她的来或去可以影响到什么。她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走了十几年。

      唱到尾声,隐约听见身后草丛传来声响,警觉的回头:“谁?”
      借月光也只能看清人影的轮廓,高挑修长的身材,眼睛反着微弱的光,稳重却轻盈的步伐。
      “是我。”是不是夜晚的关系,对方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清晰。
      “手冢?怎么,你也在这里。”
      手冢走进了几步才开口:“担心,所以跟出来看看。”
      担心?为什么不在担心后面加个宾语听起来不是更顺吗:“不是没事么。”
      “那是因为我在。”说着把身上的外套塞给离人。
      “喂,那你不冷啊。”离人看他外套下也只是件短袖衬衫。
      “我又不是你。”
      “哦,我忘了,你属冰山的。”
      手冢斜了她一眼,于是离人闭上眼说:“好黑呀好黑呀,什么都看不见。”
      “你获过奖吧。”可以说关于神月离人的很多很多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知道,因为她在网球上的天赋引起他的很大注意于是就爱屋及乌的了解了她的一切。
      “你是说青少年德网还是其他的比赛?”
      “是唱歌。”
      “那个啊,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你当初怎么不去合唱团。”
      “你觉得我是那种可以安分守己的站在台上唱赞美诗的人吗?”
      手冢推了推眼镜:“你很了解自己?”
      “某种程度上来说吧。”
      “为什么决定打网球?”
      这种问题离人问过自己,也有过明确的答案。但真的仅仅是因为幸村吗?往后那些逃避的日子里又为什么还打着网球不放。如果说真的只是因为幸村,那网球对于她而言就像是伤口上的盐。可是,那些从网球中得到的快乐又作何解释,它们真实的存在过,甚至现在去体内搜索还可以追查出一些残迹。她有的时候欺骗所有人包括自己,也在所有时候欺骗有些人,但是她做不到在所有时候欺骗所有人。所以,被揭穿是必然的。她只有一个人,始终无法彻底反抗。她有多不甘心,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分离出的个体永远调和不了,又有谁知道她从一出生就不想这样。为什么要把过去称为“以前”,而把未来称为“以后”,好像总是背对着未来而面朝着过去,由此引申出那些意义不明的主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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