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花浣

6、第五章

　　第五章

　　大傻将仙女带回落仙村的时候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他说他将山里沉睡的仙女给带回来了。当然，没人相信那真是仙女，但那姑娘实在是太美了，美得不似真人一般，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那张无暇的脸上毫无血色，浑身冰冷一点意识也没的躺在那里，就像是陶瓷做得假人一样，精雕玉琢的细致。

　　乡下人总是有一颗善良的心，即使那姑娘来路不明，诡异地裸足出现在下雪的山上，但大伙还是找来了郎中，替她把脉看病。

　　但郎中对那昏迷中的姑娘也束手无策，说是无病无痛，什么问题也没有，但不知为何，就是不醒。

　　大傻听着，在一旁说仙女是睡得不够，所以又睡着了而已，只是没人当真。

　　大傻毕竟是大傻，他上山寻仙女的事情全村都知道，也没少有人在背地里议论，只是木家人人缘不错，大傻虽傻却也认真干活不惹事，所以大伙也不会说得太过分，就是当个茶余饭后的话题说说而已。

　　如今村里的人谁也没把不知在村里流传多久的传说当真，都不觉得山上真有什么仙女，村里的老人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什么仙女，因此都觉得那不过是以前人拿来哄小孩用的故事罢了，谁也没去认真的思考传说的可能性。

　　不过倒是有人说会不会是山中的精怪化成人的，那么漂亮，看起来不像真人，引得人恐慌，还是村长又找了道长来看过，确定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后，道长替落仙村做了次法，才离去。

　　大傻见大伙都不听他说话也不生气，他本就脾性好，觉得至少他知道就好，也许仙女根本不想让人知道她是仙女，因此大傻也不再说这些话了，当然也不再往山里跑，他陪伴的仙女已经在他家里，他又何必跑山里去呢？

　　他唯一觉得不好的是，是他已经十五岁了，是可以娶亲的年纪，而仙女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因此他不能在床旁照顾她，都是大傻的母亲和大嫂在照顾着的。

　　大傻虽没读过书，但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因此总是待在房外，揪着他娘和嫂子直问仙女的状况，只是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仙女根本没醒，一点动静也没有。

　　但是大傻也不失落，虽然不知道仙女为什么会离开山洞，但她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对他来说这个地方更好，他回家就能看见仙女了，不必大老远跑去山上，还见不着人。

　　这年的冬天是个严冬，总是下雪，大雪纷飞，酷寒的强风就像是要将所有东西给冻住似的，即使家家户户烧了坑，依然有不少人冻死。

　　木家坑里的柴从没停过，坑上还躺着个人，虽然不是木家的人，但怎么也不能让人冷死在家里，好在大傻入冬前上山捡了不少柴，后来又因为仙女的关系，在停雪的时候又去捡了许多。

　　这样的寒冷一直到过年时才逐渐减退，气候渐渐回暖，积雪化成水，地上湿泞泞的有些滑。

　　大年初二的时候大傻的姊姊带着姊夫和孩子回来看，看见坑上的仙女很是惊讶，也不知道木家两老是怎么说的，大傻的姊姊跑到大傻面前，小声地问他说：「这仙女姊姊给你当媳妇好不好？」

　　因为大傻总是仙女仙女的叫，而大伙又不知道那姑娘的名字，加上人长得也的确像仙女，因此都跟着大傻一起叫仙女。

　　大傻傻愣愣地盯着姊姊看，许久才品味出那句话的意思，但出乎意料的，大傻并未点头，他说：「仙女怎么能嫁给大傻呢？」他是大傻，而仙女是仙女，是不配的。

　　听见大傻的话，他的姊姊叹了口气后，没有再说话，只是拍了拍大傻的肩，然后离去。

　　大傻的姊姊只在家里待了一个上午，用过午饭后两夫妻带着孩子回隔壁村去了，大傻的大哥和大嫂也回娘家去了，回来的时候，说在路上碰见他们，聊了一下才各自回家。

　　年节的气氛一直过了元宵才褪去，田里的雪基本上都化了，田里间又出现了村民殷勤工作的身影，大傻也跟着父亲和大哥一起下田去，每回从田里回来时，都要去仙女睡着的屋外从窗外看一眼才安心。

　　但仙女始终未醒，木家的人从一开始期盼对方会醒来，到最后也渐渐不去思考会不会醒来这个问题了。

　　虽然要多照顾一个人，但一来那仙女总是睡着也不闹腾，吃饭擦澡什么的对他们这些已经做惯事的乡下媳妇也不算辛苦，二来大傻似乎真喜欢人家，大傻的爹娘甚至和村长商量着，是不是索性让他们两成亲，也许冲个喜，人就醒了。

　　因为帮大傻议亲总是不顺利，即使家里也不靠他传宗接代，但父母总是希望孩子能够成家立业，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讨论的，最后竟这样决定。

　　他们并没有告诉大傻，一直暗中筹划，想着这姑娘虽睡着，但还是能够生育，木家虽不富裕，却也没有穷到养不起一个无法做事的人，因此越来越觉得那主意好。

　　可是人算总是不如天算，他们本是想着要冲喜，也许人就给冲醒了，却没想到婚都还没成，喜没冲到，倒是春雷先响了。

　　当今年第一声雷在天际打响时，丝丝的细雨落下，在木家坑上即使穿着粗糙布衣仍掩饰不了姣好面目光芒的仙女，终于睁开了那一直紧闭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