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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第四章

      大傻十五岁那年的冬天下了雪,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地上所有的东西被雪铺天盖地一般的垄罩着,从高处望去,只见一片白霭霭的景色。

      雪下了一整天就停了,隔日一大早,大傻家的男人都起来铲雪,大傻的大哥木叶早早就把屋顶的雪给清下来了,就怕屋顶被雪给压垮了。

      木叶如今已经成亲了,就在大傻失踪那一年的来年,大傻的二姊也在同一年的年底嫁到隔壁村去,巧的是,他大哥娶的正是二姊夫的邻居,而他的三哥在后年也娶了亲,是同村的人,就是大傻的童年玩伴小梅,小梅和她娘一样漂亮,大傻的三哥长得也俊,两人成亲时,好多少年少女的心都碎了。

      上头的三个哥哥姊姊都已成了亲,今年大傻已经十五岁,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但或许是因他不怎么机灵,说了几次亲都没成,后来木叶索性放话说了,不管大傻娶没娶,他也会照顾大傻一辈子的,这才让大傻的父母宽了些心。

      其实娶不娶媳妇对大傻来说并无差别,大傻知道自己比较笨,说话还结巴,反应没有他人好,即使人缘在落仙村里也算不错,但没有姑娘会想嫁给他这种人的。

      大傻其实也不是那么傻的,他还是知道自己会被嫌弃的。

      木家并不是很大,四个男人一下就将院子里的雪给清了干净,因为时间还早,冬季又是休耕日,因此几个人索性将外头的路给清了出来,一直忙活到午饭时候。

      两兄弟的媳妇已经将中饭给准备好,大傻和大伙一起吃午饭,见下午没什么事,雪也停了,便打声招呼就出门了。

      大傻家里人都知道他去哪里,也没有阻止,雪停了,即使有积雪,但落仙村的孩子都是碰碰嗑嗑长大的,并不是那么柔弱,加上这几年来,大傻已经很少和那些小伙伴玩在一块了,他总是一有空就往山上跑,比村子里的任何人都还要熟悉山里的路。

      其实一开始,大家都觉得大傻是不是被山里的鬼怪给迷了住,才会心心念念地总是往山上跑,明明没有山洞的地方,却总是说那有个山洞,里头睡着漂亮的仙女。木家的人很是着急,也到处求神问卜的,也没有用,大傻仍旧往山里跑,最后还是观里的大师说,或许是当初伤了脑袋,误把梦中所见当成现实了。

      见不是被鬼怪迷了,加上没有危险,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大傻一有空就跑山里的行径了。

      下了一天的雪,这时候也没人上山,因此通往山上的路还被雪掩盖着,一地的雪白,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的不怎么好走,可是大傻性子执着,又有耐性,不嫌烦的一步一步地慢慢走着。

      木家离山不远,但是道路积雪难行,大傻走到瀑布前时,比平时多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但对大傻来说,这是值得的。

      到了瀑布前时,大傻找了块地方,随手折了根树枝,在地上挖了几下,把雪挖开来,清出一块空地,那里有块大石头,可以坐,这七年间,他每次来都是坐在这里的。

      在大石头上坐了下来,也不说话,一手无意识地拿着树枝拨弄着前方的雪,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瀑布,即使那里在这七年来从未看过任何山洞,但他知道或者就是这么认为──仙女就在那后头沉睡着。

      九岁那年,他几乎天天来此,直到随着年纪渐长,身子开始抽高,力气变大,他可以帮忙的工作也增加了,因此来这里的时间就开始减少了,但他还是时常抽空来这里,准确来说,只要一有空闲,大傻就会往这里跑。

      虽然他什么事也没做,甚至怕扰了仙女而不敢出声,但不知为何,光只是待在这里,他就觉得心情平静而满足。

      他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之后,天上又开始飘起雪来,细细的雪轻盈飘落,落至手上便立刻消融不见,手上感到一阵冰冷,大傻便起了身,打算归家去。即使是被认为蠢傻愚笨的他,也知道家人如此纵容他,除了因他天生带有缺陷之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从不做让家人担心的事,因此天上一飘起雪来,大傻便打算回去了。

      他并不执着要在这待上多久,哪怕只是一下下,他都能因此感到满足,所以虽然如今要离开,但他并不感到惋惜,只是在心中想着改日雪停再来。

      虽然大傻的反应叫他人慢,但大傻的耳力却是很好,总是老远就能听到细微的声响,即使被垄罩在白雪的山里,他依然能够听见叶上的雪落了下来的声音。因此,当他起身时,他便听到了那个声音。

      那是个脚步声,很小很微弱,即使是大傻,也很容易就忽略了过去,但他就是注意到了,这让他感到十分疑惑,只因那声音的确是人的脚步声没错,却不是走在雪上的声音,而是像裸着双足踏在地面上走着一样,一步一步,步伐轻慢有些踉跄。

      这很不寻常,尤其是在如此寒冷的山上,地上还铺满了白雪,

      大傻抬起了头,他没想到,在这守了七年,却从未见到的山洞竟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心猛地狠狠地揪了起来,像是紧张也像是喜悦,他的身子都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大傻耳中却像是雷响般的巨大,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洞口,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的,即使双眼干的难受,仍旧是咬牙死撑着,深怕他一眨眼,那山洞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但那山洞始终没有消失,大傻内心七上八下的十分紧张,直到山洞里飘逸的白裙略过他的视线时,他的双眼陡然睁大,心都提到嗓子口去了,彷佛就要跳出来死的。

      历经七年的等待,他总算再次看见了那张每每在夜晚时分进入他梦中的脸庞,即使仅见过一次,但大傻对那张脸孔却是熟悉至极的,熟悉的就像是天天见面一样,即使闭眼,都能用手指勾勒出对方脸上的每一道线条。

      没有人能够忘记那样美丽的脸,美得不像真人……但也难怪了。

      她,毕竟是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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