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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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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狸眼前仿若冰雪环绕,鼻息之间都是冰凉。
浑身白衣染得血红,仿若在这寒冰玄地之中生出一枝红梅,鲜红淋漓。
血脉之中灵气钝重,能够吸入鼻腔之中的气息薄弱,与玄火多言几句早已头晕目眩。
玄火一去,阿狸徐晃,便又昏厥而去。
世界虚晃,阿狸眼前独独一人站在眼前,此刻她却不敢分辨真与伪。
他白衣、青带,澄清、明亮的眼眸,嘴角那轻浮着的淡然。
“阿狸,我见着你了。”
阿狸紧紧拽着要伸去触碰他的手,她知道水中月、镜中花只不过一触即碎。
“言墨”她喘着气,不敢多呼出一丝、一缕。
玄冰塔高耸入天,身后吞了天际的翠林忽起一阵劲风,树枝摇曳。
塔身由厚重升至纤细,塔顶一颗寒冰珠镇塔定神。
从翠林之中,言墨踏步而出。
他身上衣衫褴褛,身后跟着一幽幽漂浮的玄火。
“阿狸在这里?”他嘴角鲜血流淌,抱着胸口,眼神凌烈。
“是的,冥王大人。”
“在别人面前不准这般唤我。”
“大人,为了这般猫妖闯破这就重天地,合适吗?差点丧命在这恶龙口中。”
言墨伸手把玄火捏在手心之中,窃声窃语。
“我在那九重阴地与坐牢有何区别!我没有灵力,独在那冰地里就像个废人!我闯这就重天地,并无他想。我就要上天问问,为何我生来就是这般模样!那龙是助我成仙,否则我也不会脱胎换骨。我说过,我的身份若是让一人知晓,你这辈子都别妄想找齐六魂镜。”
那恶龙犯了天规与人相恋,跨越三界本就是孽果,更是怀上血蟒被压在这龙吟谷中,生生世世不得见这天日。
哪里可知,血蟒自出生起就吞噬龙的精血以修炼化形(人形),被夺去精魄的阴阳双头龙,终究是等到了言墨,误用仙灯破了那血蟒的道行。
龙有恩必报,把言墨吞了口舌之中,用自己的精魄开骨续脉,言墨再站在人世间时,却遇见了玄火。
六魂镜本就是一修得仙道的药士用九重阴地的玄冰制成,追溯而来那六魄镜本也是阴地之物,所以自然是对言墨这冥王有所敬畏,怕这也是天地之间唯一识得冥王之人。
玄火本是六魂镜的一枚碎片,被当日一灵士带入玄冰塔内,主人死后,他便化作玄火在这玄塔内生存下来,直到见着阿狸,进了她的心魄,才得知冥王进了天地,继而出来寻着冥王。
“冥王大人,天地自由规律,你这般不守这规矩,怕天主会怪罪。”
“那他也就不必封我为王!这千百年来,我只见过像你一样的冰冷之物。只有阿狸…”言墨圆瞪着的双瞳柔和下来,松开手心,那玄火溢流而出。
“那猫妖…”玄火见言墨一听这称谓就怒目圆瞪连忙改口“阿狸就在这塔底。”
言墨抬眼望去这塔身凛冽,冰寒之物是他所驱控,自然是无所畏惧。
“这塔下何人?”韩冰站在屋檐之上,用手遮挡着烈日。
“救阿狸者。”言墨仰首、细声细语对那玄火说道“你且先进去,若是我进去时见不着阿狸,你就跟我一起回九重阴地去。”
那玄火一缩身子,溜进玄冰塔内。
“居然是你这个废材,没有被那恶龙嚼成碎片么?”韩冰手臂之中滑下冰剑,蹙着眉。
本以为是虚尽,却未想到这不知是冤魂还是傻瓜的人来浪费时间。
“杀了我对你有好处?所以无目才对我下此毒手。”言墨这才有所反应,他所遭受的一切“你是为了…七魄剑?”
“现在才明白。不过不算太晚,死之前知道真相,也好过冤死。”
韩冰挥袖,千万的冰箭从他袖□□出,冲下玄冰塔。
那冰箭锐利,只不过言墨控世间寒冰,他瞳孔一泛寒光,箭头调转在空中划出的速度不及掩耳之势。
韩冰一惊,跳上塔顶以避这剑雨。
至于言墨来言,胜负不负有任何意义,只有阿狸才是他心中所念。
趁着韩冰无以拖延,冲入塔内。
却见千番毒蛇在地上蔓延、蠕动,那黑蛇如泉涌一般瞬时汇作一头巨大的黑蟒在塔门之外,高耸着身子,发出嘶嘶的吐信声。
陆蛇立于舌头之上。
“你到底是谁?三生三界里如何容下的你。”
“不管在这天地之内,我是何身份,我要救阿狸。”
言墨脚下一踏,那血蟒的在血脉之中汇聚的灵力灌遍全身,脚下踏力,衣诀一飘,劲风汇起。
掌心汇着灵力,抵挡黑蛇遮盖天地的向言墨身上缠来。
只是灵力在血脉中乱蹿,言墨初得这般灵力,气息不稳,直觉得全身发烫,灵力也无力汇聚。
那些黑蛇缠着言墨,片刻已把言墨缠成一团黑球,不见皮肉。
黑球在半空之中泛着青黑色的毒气,陆蛇光着脚踝站在蛇头之上,翘起嘴角。
韩冰跳下塔顶,站在陆蛇身边,搂着她的腰际,收起手里的冰剑。
“任他是谁,也休想逃出我的南城。”韩冰狡黠的笑道。
那混元成团的蛇群身上满是言墨的鲜血,在黑色的鳞片上淌着血光。
忽而那蛇团一阵红光,所到之处黑蛇从腹部稀烂化作黑水溅撒在半空之中。
那红光从言墨身上所破裂之处穿透而出,那血蟒的血果不其然是个利器,抵御外毒、内伤。
言墨落下半空中,这样高度,混身碎骨是必然的。
此时血蟒的血性在经脉里杂乱无章,言墨无论如何动用灵力都不见奇效。
只见一柄黑剑冲出塔内,顺着言墨背脊滑去,在半空之中浑黑的剑气接住言墨。
言墨身上的鲜血顺着剑气淌入剑柄之上,那神剑吸食着言墨的鲜血,发出嘶哑的声音。
“主人,七魄剑与您定下血契,生死不离。”
从泥土之中一阵旋风刮起,在半空中化成沙尘,把言墨与黑剑融在沙尘里。
韩冰一惊,已然来不及阻止,到手的七魄剑又随之而去,气的胸膛起伏。
握紧了冰剑,额头之上青筋暴露,抬脚伸出冰剑直刺向沙尘里,陆蛇来不及阻止,只能挥洒指尖的鲜血汇成黑蛇助韩冰一程。
那黑蛇未能进入沙尘之中,就化作脓血,韩冰见此汇聚全身灵力,那剑气化作一条冰龙冲进沙尘之中。
只见沙尘渐落,言墨手中握着黑剑,浑身伤口皮肉渐合,那冰龙化成漩涡把言墨与黑剑困在冰笼之中,向天一阵长吼,忽而低昂下头来,张开冰魄巨口向言墨咬去。
言墨手中黑剑浑黑色的剑气化作火焰冲破那冰龙的唇颚,只剩下那漫天的大火吞噬着天际和那陆方圆百里的黑蛇。
通红的焰火直冲天际,扑下身来冲向陆蛇,韩冰见此不妙,跃下身来撩过陆蛇的腰际,用身子护住陆蛇,滚下地区。
那身下的黑蛇全都化作灰烬,韩冰背脊惹火,在地上哀嚎。
陆蛇满眼婆娑,用腰际的黄金巨蟒缠着韩冰跃上天际而去。
言墨见此方圆百里以及那冰塔都满是火光,脚下一软,用黑剑撑住身子。
想到塔内的阿狸,踉跄冲进塔内。
塔上寒冰珠已然化作雪水,塔身之上漫是火焰。
玄冰塔下极寒,言墨打开大门,阿狸高挂在悬廊之上,垂着头,满身的血污。
“阿狸…”言墨把黑剑一挥,剑气把捆仙锁斩断。
他冲过身去,把奄奄一息的阿狸拥入怀内,她那般轻巧,嘴唇血色全无。
“言墨…”阿狸轻唤。
言墨眉头一蹙,把她紧紧箍在怀内,在她冰冷的额头轻吻。
“阿狸,你会没事的。”
玄火跟在身后。
“玄冰塔要塌了,大人,快走。”
言墨迈步快跑,脚下如风冲出塔底。
那寒冰化作冰块一一砸下,言墨搂着阿狸,用背脊去抵挡。
在那冰塔化作一片废墟前,卧倒在那冰塔之外,怀中的阿狸歪着头靠在他的肩胛上。
言墨喘着重气,背起阿狸向树丛中奔去,怕那塌裂的冰块把阿狸误伤。
满头的细汗,在那树丛之中的湖畔,嗅到平和的气息,微风拂面,才作停息。
阿狸的满身血污染得言墨全身都是。
他用双手去撇开阿狸的发丝,掌心、掌背满是鲜血。
“阿狸,你醒醒。”言墨急切,却不知如何是好。
“阿狸姑娘,毒针已入体内,怕是不行了。”神剑旁说道。
只见言墨周身蔓延着寒气,他面色不动,只是那股寒气愈来愈强烈,玄火避到一旁。
言墨用指尖把阿狸脸颊上的青丝撩到耳后,握着她的手,冰冷的像是那阴地里的寒冰。
他指尖结冰,更冷的却是他体内那股抵制不住的寒气。
“大人,你可用你的血为她稍缓心脉。”玄冰见此,摇晃着身子在言墨耳边说道。
言墨听罢,用七魄剑割开手腕,那血火红、热焰,顺着阿狸的唇际流入,言墨的手在颤抖。
“阿狸,你会没事的…”他呢喃着,周身的玄冰寒气才有所收敛。
那血蟒的鲜血入口,顺着血脉流畅,阿狸这才眼眸一动,唇际泛红。
阿狸气息加强,在言墨怀里轻动,张开双眼。
“阿狸!”言墨开怀,把阿狸的头埋在胸前。
“放开我…”阿狸喘不过气来,挣扎着,却满腔、满怀都是他的气息,心下懵动。
言墨这才恍过心神,把阿狸放开,用手臂支撑着她纤弱的身子。
两人生死患难,都以为不见不散只是一句戏言,最远的距离便是生死相隔。
却此刻二人眼中都埋藏着对方,双眼对目,流光而过,除了细听对方的轻憩声,再无更好方式证明对方还在此处。
阿狸见言墨满脸的血污,强劲的手臂把她圈在怀里。
那澄清的瞳孔里黝黑的流光,闪烁着她能触及的喜怒哀乐。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轻抚他的脸颊。
白皙的指尖拂过他浓黑的眉、高挺的鼻梁、还有薄而锋利的唇际。
言墨自然未想到阿里会这般柔情,不敢动一丝一毫,只由着她轻触。
“言墨…”
她只能轻唤他的名,生与死只在一线,而他却冲破所有,真真实实的并不是幻象的出现在她的身边。
胸口一阵火热涌动,她一口鲜血涌出,浸透言墨的白衣。
几次深吸这稀薄的空气,只能任凭自己血脉之中的毒液一点点侵蚀自己的意识。
“毒液入体,把主人你的血逼出体外。”神剑说道。
“没事的,阿狸,你会没事的…别闭眼”言墨触着阿狸的眼眸。
他撕下衣角,沾了些湖水。
把阿狸脸上那些血迹抹去,那冰冷的湖水掠过阿狸的皮肤,她弯起眼角。
“我自然不会有事…”阿狸握着言墨慌乱的手腕。
阿狸此刻瞳孔浑浊,却堆满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