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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chapter 1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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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欣将画作交给了骆仲宇,只见骆先生将画卷转开来,仔细盯着一会后问:“递交到东京画展的组委会不是问题,只是这作品,得有名字才成。”
管欣也早已想到这问题了,她来之前早就和颂锦沟通过了,毕竟是人物肖像,其他名字也不大会取,颂锦说:“就叫《青》好了,既然画的是若青,便取她的名字最后一个字。”
骆仲宇又问:“没什么深层含义吗?”
管欣道:“哪里会有?名字而已。你我的名字也大多没什么特殊意义,这个名字我觉得蛮好。”
骆仲宇不再说什么了,便将画作收好,并说明下午会有几个好友来取走作品,时间比较着急,距离组委会关闭投稿时间还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作品要跋山涉递东京去,也会耽搁一些时日。
管欣又被田瑶留下吃饭,被管欣谢绝了,门口的两棵树依旧长得茂盛,躲在阴凉下,骆仲宇手里的蒲扇没有停过,虽然已听不见蝉鸣,可热气依然未能消散去。
“管欣,东京那边的出版社邀请你到那边游学,你有什么想法?”本来不想说这件事情,骆仲宇带着一点私心。
和日本人的交涉,是从北洋水师的时候就开始了,这些年,他的文字里总是口诛笔伐。好像一边咒骂日本,一边又从日本学习文化,是一件让人无法参透和理解的事情。
“老师,您想让我去吗?”管欣心思细腻,又怎么会不知道骆仲宇的担忧。
可眼下,更重要的是,她没有足够的盘缠。
“钱不是问题,路费我可以借给你,不过出版社也会资助一部分给你,这样你的压力就不会太大。我总想着,管欣,你应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的文字里,写满了对于东北家乡的想念,我没有问过你为什么那么多年你不愿意回去,但你总有自己的理由。”骆仲宇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片叶子摘下,拿到鼻尖嗅了嗅,“管欣,你该出去看看,看看其他地方的树是怎么长成,花要怎么开,山川河流是怎么样运转。”
说完,管欣已经是热泪盈眶,除了骆先生,好像没有人能够透过那些文字去了解这个有些优柔寡断,脆弱无助又敏感细腻的女子。
“你的文字值得,值得你去领略更多的风情和山川,去用文字记录,留下来的宝贵财富将是世人最好的传承。”
他的每一个字,都在小心翼翼的维护管欣那脆弱的灵魂,仿佛在他心里,管欣是那朵绽放出玫色的弗洛伊德。
告别了骆先生,管欣心情愉悦的走在路上,还在掰着手指盘算应该准备多少盘缠,需要整理多少衣物。
嘴里念念有词,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冲撞上来。
仿佛是在四处寻人,林曼婷见到巷道有人出没,便抓着管欣的手问:“你刚刚有没有见到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人,穿着白色衬衫,脸上有点伤口——”
林曼婷哪里知道眼前的女人也认识宋晞文,只能直接说出这普罗大众的形象。
管欣愣在原地,只能摇摇头,有这种特征的男人多了去了,她刚刚一心在算数学,就算是见到什么人,也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女人失落的耷拉下肩膀来,转身准备回去,高跟鞋踩在石板上敲击出声音来,口中还念叨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晞文,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管欣皱着眉头转身看向那个光鲜亮丽的女人,那头莹亮秀丽的卷发,时刻提醒着自己,她没有这样的朋友。
可刚刚那个熟悉的名字,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吗?
没有多想,她脑子还在盘算着去东京的事情,于是快速的消失在转角处。
躲过林曼婷的追赶,他一路朝着自己的居所狂奔去,他知道,林曼婷迟早会找到这里去。
家门没有锁,他还没想明白出了什么状况,一边喊着若青的名字,一边朝屋子里走。
自从若青走后,星洲一直哭闹个不停,为了照顾到自己的孩子,只能一起照顾,此时的她正在哄着星洲睡觉,眼见小孩子即将要睡着,却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蒋蓉认出是宋晞文的声音,赶紧抱着还未完全睡着的星洲跑出去,见是先生来了,激动的泪水狂飙,哆哆嗦嗦,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出来。
“若青呢?蓉姐儿,怎么就你和星洲?”宋晞文脸上戴着结了痂的伤口,虽然已经换上干净的白衬衫,但是依然能看出来气色不佳。
蒋蓉不只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将若青留下的纸条交到他手里。
“前天我和管小姐一起去找夫人,我在火车站找到了,可那时候火车已经开走了,我追不上——夫人说要去奉天找你,收拾了一点行李就走了,我压根不知道她那么的冲动,什么招呼都不打就跑到车站去了——我也知道,她要是同我说,我一定不会答应的。”
可宋晞文听完,当即快要气炸了,没想到自己从奉天那个魔窟里逃出来,他的妻子现在又钻了进去,而且还是为了救自己。
想想林曼婷此时应该快追出来了,他安抚蒋蓉道:“孩子就先交给你,我现在出发,应该还能来得及去奉天找到她。”
蒋蓉心下一沉,这夫妻两个都是不听劝告,冲动心急的人。
可转念一想,宋先生毕竟是男人,他广交朋友,无论如何总比若青好行走江湖。
能把若青找回来,只有宋晞文有这个资格和能力。
宋晞文三步并做两步,直接上到卧室里,将箱子拎出来就开始收拾衣物。
为了防身,他决定将那把指过樱田的枪带上,可拉开抽屉和柜子翻找都不见,直到试图拉开写字台下方的第二层抽屉时,才发现早就上了锁,他有些兴奋,应该是细心的若青将自己的枪锁在了这里。
桌面上他一一翻找,在一本书的夹层里找到那把钥匙,轻车熟路的拧开,抽屉里安安静静的放着一本棕色牛皮笔记本,除此之外,一把枪也没有。
他好奇的拿过,从本子的第一页开始 翻起。
在看到自己的名字被若青用花式字体勾勒出来时,他脸上还带着微笑。
直到本子翻到靠近中间的位置,他脸色突变,所有的线条变得生硬尖锐。
笔记本里的字眼,“避子汤药”和“就是要让林曼婷痛苦”等诸如此类的字眼,直接刺瞎自己的双眸,他不敢相信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居然是这么防备着自己。
因为痛恨曼婷,所以才选择和自己结婚,和闻思远的和离,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隐忍。因为痛恨曼婷,连带着自己也是恨的,至今也在计算着日子,怪不得每次行房后总是避着自己偷喝汤药,只为了不生下他宋家的孩子!
直到今天,他才算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
原来,他带着满满的爱意接近她,将自己的真心递上,最后也不过是付之东流。
现在的他,真像个小丑,他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的爱人的体面和心灵,在别人心里,也只不过就是个笑话。
如果被林曼婷知道了,一定会笑话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后面的内容再也看不下去,宋晞文用尽全身力气将本子撕烂,那每一个隽秀的字体,就像一把刀插在自己的心口上。
牛皮封面坚固撕扯不烂,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站起身来,将破烂的本子狠狠摔在地上。
他克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流下,属于男人的体面和尊严,让他不能够将这恨意变成射向敌人的子弹。
如果若青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真想用手里这把枪杀了她!她死了,他也不会苟活,最好两个人一下地狱,到了阴曹地府,他也要问清楚,究竟为什么要欺骗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当成复仇的工具。
难道在她的心里,他的真心就是那么的不值得珍惜?
拉开床头柜,里面赫然躺着一把枪,他没有犹豫,直接装到胸口的西装内衬里,抓起箱子迅速下楼。
连招呼都没打,蒋蓉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就咽在肚子里,但见宋先生脸色铁青,仿佛藏着无名的怒火,她暗叫一声不好,急忙上楼去,却见若青的笔记本被撕得粉碎,散落在地板上。
她上前,并未细看日记的内容,因为若青的报复,她都是知道的,就算当初和闻医生离婚,这些事情她也都心知肚明。
只是,蒋蓉心存侥幸,她总想着,宋先生对夫人一心一意,有一天她或许会发现,复仇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因为她现在已经有了世上最爱她的两个男人,星洲和宋先生。说什么也要放下世间的怨念,享受所剩无几的幸福。
顾不上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她抱着孩子下楼,却见林曼婷此时闯入房间内,张开双臂就要拦住即将出门的宋晞文。
“我不许你走!”
“滚开!”这一次,宋晞文一反常态,没有怜香惜玉,直接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女人。
奉天他是去定了,就算是若青痛恨自己,他要想静下心来,好好听听若青怎么说,为什么这么恨?他总想给她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更不想稀里糊涂的结束这段姻缘。
他一定是疯了,白纸黑纸写的很清楚,他现在居然还在维护她。
不禁苦笑,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林曼婷被推倒在地,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知道宋晞文要去奉天寻找若青,她内心的醋意再也控制不住。
“我好不容易花了一百万将你从奉天救回来,你现在居然为了那个女人甘愿去送死?你去啊,你去啊!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原本以为听了这话,他会停住脚步,可终究那脚步不会为自己停留。
她一不做二不休,起身连忙追了出去。
蒋蓉在身后呼喊两个人的名字也是无济于事,怀里的孩子还在哭闹,她一时之间六神无主,只能先将孩子哄好,继而打扫好楼上的残局。
宋晞文拎着箱子,一路风风火火的往火车站赶,随手招了黄包车,将林曼婷甩在身后。
他一直在脑海里回想刚刚林曼婷说的话,为了救自己出来,她花了一百万。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从林家公寓逃出来的时候,林父在隔壁房间训斥林曼婷。
那一百万,恐怕是林曼婷无法做主的事情。
为了救他这个负心的男人,林曼婷居然愿意花一百万,只为一颗不能确定的心。
全天下还真有两个这样傻里傻气的痴情种子。
十二月份的南京城已经飘起了雪花,耶诞节即将来临,金陵女子大学的学生聚在祷告室,和外籍的老师们在一起庆祝。
圣诞树是拜托学长在学校里的雪松上面拿大钳子剪下来的,最大的一颗是直接将中型雪松移过来,剩下来小的摆放在旁边,堆成有造型的装饰。
学校的树林里也时常有松鼠出没,掉落的松果满地都是,大部分都被积雪掩埋在泥土里。可沈晶莹没有见过,走在树林里,踩得满地嘎吱作响,脚印深深浅浅。
从礼堂里传出欢乐的声响,那被枣红色丝绒窗帘挡住的画面,是自己融不进去的群体。
涂青脚上穿着黑色丝绒绣花高跟鞋,从连廊路过,怀里还抱着一品红,眼尖瞅见了不属于这个学校的陌生人——校服是不同的。
那女孩扎着麻花辫子,脸颊被冻得通红,正躲在窗户外面偷看礼堂里的热闹。
身高不够,踮脚来凑,涂青开口说话却差点吓到沈晶莹。
“你看什么呢?”其实她是想邀请女孩子到礼堂里一起庆祝,可听在沈晶莹耳朵里,仿佛是在驱赶自己。
沈晶莹被吓的一个哆嗦,脚下垫着的砖块差一点没站稳,就在即将倒下时,身后突然出现一双手将她托起。
她战战兢兢的转身前去看,却是一个陌生男人,额头上还戴着耳机和防风镜的飞行帽,穿着一身灯笼裤,威风凛凛的模样。
“厉凡!”涂青一路小跑过来,想要和陌生女孩说话,可还没说出口,沈晶莹忙不迭的朝着宿舍跑过去了。
“你认识?你妹妹?”叫厉凡的飞行员好奇的问。
“不认识。”看着女孩朝着宿舍的方向 ,涂青猜测 :“或许是低年级的学生罢?”
她跑回宿舍去 ,舍友也都出去潇洒,亦或是参加什么聚会了,她来这儿初来乍到不熟悉,难以融入这个集体,时常一个人呆在宿舍也是正常。
双手被冻得毫无知觉,她索性从窗户边上抓起一捧雪花,握在手心里揉成雪球,然后朝楼下的花坛砸去。
雪球像烟花一样被砸的粉碎,手掌心的温度由冰变热,开始微微发烫,她不由得用两边的脸蛋捂热手心。
没想到,南京的冬天那么冷,那么难熬。
坐在窗户边,她开始想念呆在师父身边的日子。想起将军府的于晓光,也想起那天突然闯进自己卧房的孙浩渺。
脸好像又烫了起来,可不是因为雪。
她好想回到上海去,想回将军府看看。
来南京的这几个月,她曾写过几封信给于晓光,可除了第一封,剩下都没有回应,她不知道上海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一向准时给自己回信的人失去了音信。
在南京的无所适从,让她在人际关系方面也显得十分的被动,那些在背后的耳语她听见过,大家都说她是上海来的土包子,不知攀上了什么高枝儿,学校的领导和宿舍的负责人对她也是相对比较照顾,可这种特殊的照顾也成为了自己的负担。
而她不知道的是,耶诞节的这天,成为孙浩渺心里永远的遗憾。
天微微亮,鸡刚打鸣。
孙府的车子就已经发动了引擎,孙浩渺的行李带的不够多,他怕南京方面随时待命,所以压根不敢在台湾逗留太久。
孙浩渺先上了车去,还在回想着昨晚阿绍打来的电话。于晓光也准备上车去,府里的小厮追来,敲响玻璃。
“于参谋,从上海寄来的信件。”
于晓光光看那信封,就知道是沈晶莹写来的,这段时间自己太忙,除了首封信件回过,剩下的都堆积在管家那里,他后来也忙到忘了找人去拿。
于晓光刚想回应说等自己回来再说,此时的孙浩渺却伸手去将信件拿来一看。
署名是沈晶莹几个大字,他会心一笑,四封信件来回翻阅,却在那几封里面翻到了一份写给自己的。
将剩下的交给于晓光,孙浩渺道:“喏,小丫头写给我,我要拆开看咯。”
看着孙浩渺故作轻松的模样,于晓光心情复杂,孙将军一向乐观,在还没得到结果之前,他从来不愿意把事情想的太糟糕。
阿绍打来的电话,说夫人从梯子上摔下来,人现在还在医院抢救,他还未到那儿去看个结果,又怎么愿意把事情往悲剧那方面想。
孙浩渺站在医院的走廊里,耶诞节后的台湾,也没有那么寒冷,下午阴郁的阳光被撤走,他就靠着还开着窗户的走廊站了一下午。
没有一句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从兜里掏出那封沈晶莹从南京北门桥有邮务支局寄来的信件,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孙将军,我想回家,可我也没有家了,但我真的很想师父。学校到时候会放寒假和暑假,但我没有地方去,我可以回上海找您吗?——沈晶莹。”
看完,他将信整整齐齐的叠好,又放回口袋里。
转身望着窗外的风景,楼下的郑副官不知道在和阿绍说些什么,他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
火机打出的热度也就只有一瞬,他吐出烟圈,望着楼下的二人,反问自己:“家?究竟家又是什么呢?”
而后,他决定回到上海后,会认真的给沈晶莹回以一封信,并热忱的希望沈晶莹暑假和寒假能回到上海来。
不想打扰郑副官和阿绍,孙浩渺决定先回到台湾的住所去。
楼下,郑副官像跟屁虫一样跟在阿绍的后面,见阿绍拿着帕子擦着泪,郑副官宽慰道:“夫人的事不怪你,情急之下也没有万全之策——”
阿绍红着眼眶,转身,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是我答应了夫人,要好好照顾她,如今我害她成这个样子,我又怎么会好过,真是死一千遍一万遍,我也对不起夫人和将军。”
“唉。”郑副官只有一声叹息。
这个女人的脾气性格倔的像头驴一样,好说歹说都不行,自己认定的事情怎么都不听劝。
“阿绍,你这次跟我回上海罢,我想照顾你——”
“不,我不回去。”哪知阿绍情绪激动起来,“回到上海,我要怎么面对将军?日日见到将军伤心的面庞,我于心不忍,时刻将我千刀万剐!”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事已至此,你再万般无奈也是无济于事,将军不是那么小气量的人,我们从武汉回来上海没多久,眼下马上恐怕还要被派到别的地方去,将军没那么多心思和你怄气,你到底把将军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阿绍捂着自己的胸口道:“你没有看到刚刚在太平间里,将军看我的眼神吗?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可我活该,这是我应该的!”
“阿绍,你真是不可理喻!”郑副官没了耐心,无论自己怎么劝说,她还是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认知。
“我和将军在这里呆不久,走之前,我希望能听到你愿意和我回上海的消息——这没了夫人,剩你一个。何必呢?”他还是不解,说完准备离开。
背后传来阿绍悠悠的声音:“我已经决定自梳了——”
他大受震撼,却没有回头,只是丢下一句随便你便走了。
她低下头,看着脚尖,深知尘埃里的星辰怎么也比不上天上的月亮。
决定回去,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南京方面打来电话,说要孙浩渺紧急赶回去复命。
领导在电话那头直接不顾形象开骂,而这并不是骂孙浩渺,而是月初有人借力打力,几方势力割据,他不得不为自己来之不易的权利而担心。
武汉的纷争刚刚平息,眼下河南又出了岔子,领导决定派孙浩渺前去镇压。
临走前,郑副官还在等待阿绍的回应,直到上了车,阿绍还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送别。
郑副官脸上阴郁着,坐在一旁不言不发,孙浩渺道:“要不,我把阿绍赐婚于你?”
“属下感谢将军的好意,但我不会强人所难,她今时今日并无意和我走,就随她去好了。”他低眉顺眼,仿佛已经要将这一些埋藏在心里。
车子穿梭在公路上,两旁的庄稼已经变成了荒地,只企盼来年开春后能有好收成。
挡风玻璃前的昏暗光线里,开始飘起了洁白柔软的雪花来。
“下雪了——”孙浩渺抬头望去,耶诞节后能下一场雪,能圆无数人的美梦。
“恐怕是从上海飘来的雪罢!”郑副官附和道。
“也许是从南京飘来的——”
玻璃车窗上渐渐起了雾来,司机看不清前方的路,正如同孙浩渺,也看不清未来的路。
“郑副官 。”
“属下在。”
“明年耶诞节,你陪我去阿里山祭拜素云。”
“是!”
车子摇摇晃晃,驶向基隆港。
可历史的长河,终究哪里才是最终的归宿呢?或许,有些答案,孙浩渺要用后半生三十三的光阴来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