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旧梦如昔

3、第 3 章

　　10.
　　这指印看上去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捏瘀的那一片地是个巨大掌印，一看便知是只男人的手。
　　只是，这印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的不记得了？
　　啊，对了，是刚刚摔倒的时候。
　　当时只觉得一股大力拽了我一把，怕就是这手的主人吧，那力道大的很，怕是再用力一点便把腕骨捏碎了。
　　只是那人走的也忒快了一点吧，我还没来得及道谢。
　　阿姐却不管我想什么，柳眉横竖，用手指掐了我一下，见我回神，便要继续问我。
　　我立刻解释道：“当时要摔倒，便是这人拽了我一下，怕是力道用的大了点，不碍事。”
　　阿姐听我这回答，脸上虽有不满，倒也没说什么了，只拿药膏给我细细涂抹。
　　“对了，阿爹怎么不吃？”我回想起爹安安静静躺在榻上的模样，问道。
　　“阿爹说不吃，嫌太油腻了。”阿姐头也不抬地回道。
　　我点了点头，一阵静谧。
　　11.
　　过了一会儿，娘的叫声便打破我们二人间的静谧，声音如同在砂纸上刮过般沙哑难听：“我要吃肉！肉！吃肉啊啊啊啊啊——！”
　　可笑，家里若是还有肉，我们便不会上山去偷人家祭拜的食物了。
　　阿姐叹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去看娘，却被我一把拉住：“不准去！这时辰该睡了！让她闹腾去，过一会儿就该睡了。”
　　阿姐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终于是妥协了。
　　除去外衫，和我并排躺在榻上。
　　已经好久没像今天这般与阿姐并排睡着了，不觉有些怀念，侧身往阿姐怀里埋，便感受到脸碰触到软软的两团肉，阿姐倒不觉异常，伸手揽住我。
　　隔壁，娘的声音也渐渐低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细微的咀嚼声。
　　12.
　　第二天醒来时，阿姐已经不在了。
　　爹娘的房里静悄悄的。
　　晌午的阳光悄悄探头进来，带来一片温暖。
　　我打个哈欠，起身，套上鞋子，便往爹娘房里走去。
　　一打开门，房里便有股怪味直冲鼻腔，我捂住鼻子，往屋里看去。
　　娘坐在床榻上，背对着我，上半身时不时低下去，用手往下一探，抓起什么，又往嘴里送，然后便不断重复这个动作。
　　奇怪，娘平时都是躺在榻上的啊，今日竟有力气坐起来了？
　　于是我喊了一声：“娘？”
　　娘听见响动，便停下动作，转身向我看来。
　　那动作是僵硬的，仿佛一寸一寸的扭过来。
　　13.
　　我的眼睛，瞬间便如失明一般。
　　一大团黑雾仿佛蒙蔽在我眼前，好一会儿我才真正反应过来我看到了什么——
　　娘几乎满脸的血，两只眼睛已经全然是死气沉沉的了，毫无活人应有的理智，嘴里还在咀嚼着，时不时有血丝顺着嘴角流下来，染红洁白的衣裳，胸前大片大片的血渍，两排牙齿也被血染的看不清楚颜色，张开的嘴巴里，我已经分不清楚哪里是舌头，哪里是她咀嚼着的肉。
　　爹躺在她身下，已经毫无声息。
　　她迟缓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咧开嘴笑了。
　　一小块肉就这么从她嘴里掉下来，“啪嗒”一声掉在榻上。
　　满目的鲜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地惨叫一声，声音简直不像我的，尖锐而刺耳，我抱着头就蹲在地上，眼睛根本就移不开，只能呆呆地看着。
　　直到，有人搂住了我，伸出温暖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闭上眼睛，不要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