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晓花开》苍山洛雪

10、第十章 百口莫辩满心伤

　　夜凉如水。
　　苏衍莫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大片晴朗的夜空，新月弯弯，在头顶安静的俯视着他。似是在猜测他心中有着如何的心事。
　　“哥，你在想什么？”身后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干净的嗓音：“不会是在想我吧！我才离开一小会儿呢！”
　　苏衍莫回望来人，嘴角牵起一抹细细的笑容：“当然不是想你，不过，如果我说我是在想她，你信吗？”
　　夏落落眯眼打量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就说过她是个好女孩，即便是身为gay的哥哥，也会忍不住动心的。”
　　“住嘴。”苏衍莫怒了，呼吸逐渐急促：“你明知道我不是，为什么还要那样说？”
　　少年轻轻一笑，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好了，不生气了，嗯？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介意，谁叫你是我哥呢！”
　　“还真是……谢谢你了。”苏衍莫推开他，不愿去看他那张故作好心和虚伪的笑脸，之前的怒意早已被悲伤给代替。他从窗台上下来，朝外面走去。
　　而身后的人却没有打算放过他，抓住他的手出奇的用力：“去哪儿？爸爸说过了，晚上的时候不准你随意外出。”
　　“我不是你家养的狗。”苏衍莫忍耐到极致的心，到此刻彻底爆发了：“夏落落，我告诉你，没人有权利绑住我。”
　　夏落落仍旧是那么一副漫不经心的笑容：“哥，你错了，我们不是为了绑你，我们是为了帮你照顾你，你懂的。”
　　懂？苏衍莫凄然一笑，绝望而无助。你们若真是懂我，会那样不信我吗？再也控制不住，扬手打在了他那张讨喜的脸颊上，手放下，眼底深处，是疯狂的怒意，他指着面前捂住脸颊略有些惊慌的男孩，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最后一次重申，我不是同性恋，如果是，我会坦然接受。但我不是，所以就谢谢你们的好意。”
　　苏衍莫的这番言论，却换来了少年轻轻的一声嗤笑，接着，拳头就招呼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定是用了全力，苏衍莫吃痛的弯下腰，但随即肚子上又遭了一记。苏衍莫痛的呼吸一滞，抬头愤然的看着面前仍旧是看似漫不经心的少年，冷汗森然的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夏落落许是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了，看到自己哥哥痛苦的表情，有些后悔道：“对不起，哥……”说着便要伸手去拉他，但是却被苏衍莫给躲了过去。
　　两人四目相对，夏落落看见苏衍莫的眼神，满满的空洞和茫然，心中不免哀叹，到底是经过了什么，才让这么好的一个人，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我不是。”最后的最后，苏衍莫仍然是那句话，苍白而无力：“我知道你们恨我逼入绝境宁肯糟蹋自己也不向你们求援，但是我现在不是来投靠你们了吗？你们就不能……”不能什么，苏衍莫轻轻一笑，凄然而绝望。他知道，纵使现在他有一百张嘴去诉说，也无法让他们相信自己。所以，他还要再说什么呢？妈妈以前经常告诉他和弟弟，相信你的人，仅仅几句言语，或者无需多说，便会相信你；不信你的人，纵使你跟他们解释百次千次，他们也不会信。
　　所以，我还需要多说什么呢？苏衍莫想着便大笑出声。
　　夏落落看着面前高大的男孩，看着他被痛苦和绝望浸染的脸颊，看着他华丽的眸子里满是灰败……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照样是无声的将他拥入怀中：“哥，你糟蹋的何止是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也被你给污染了，你不再是干净的了，我们不是不原谅你，我们只是替你感到悲哀。替姑姑和姑父感到悲哀。我爸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你知道他因为你的事，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吗？嗯？”
　　“曾经白衣翩跹的少年，如今居然……呵……”夏落落苦笑：“哥，你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我们心中不比你好受，知道吗？”
　　苏衍莫推开他，似是被以前的美好回忆给折磨的疯了，他难过的别过头去，嘴唇哆嗦着，满脸痛苦的说道：“我还是你以前的那个哥哥，不管你信不信……”
　　夏落落静静的看着他，眼底的情绪不言而喻，自然是不信。
　　苏衍莫自是知道，但仍旧是无力的解释道：“我没有跟他们做过任何事，只是陪他们出场而已，而且我是有苦衷的……”
　　“那些就算了，我懒得去管。我问的是在W市呢？”夏落落灼灼逼人：“你不要告诉我，那件事闹得那么大，他不是真的。”
　　“本来就不是，我没有同意。”苏衍莫失控大喊：“我说过，我没有同意，惹怒了他，他就四处散播谣言……”苏衍莫已是难以启齿，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满脸惨白的喃喃道：“为什么，你们就是不信呢？我没有跟任何男人做过那样的事，为什么你们，你们就是不信？”
　　夏落落蹲下身去，直视着苏衍莫：“哥，其实你应该是明白，我们生气的不是你的性取向，gay其实没有什么，只要洁身自爱，一样可以得到其他人的尊重，何况，我们也不是那么不开明的人，不是吗？但是你呢？哥，你应该为你所做过的事感到丢脸，感到惭愧。你非但没有，还居然理直气壮，满脸问心无愧的在这里跟我叫嚣，你对的起谁？”
　　“你以为你不承认，那些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就不是真的了吗？”夏落落冷笑道：“哥，你都20多岁了，有点起码的担当好吗？”
　　苏衍莫怔怔的看着他，许久，他才说道：“我，在你们眼中，真的就那么的不堪吗？”
　　夏落落无奈的说道：“哥，我不想瞧不起你。”
　　苏衍莫点头：“我懂了。”深吸口气，强压住心中的难过和悲痛，但仍旧是阻挡不了眼泪的袭击。难堪的扭过头去，感受到少年的手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然后自己的身子便被拥入对方的怀中，要推开，却没有丝毫力气，任凭对方轻抚自己的背脊，一遍遍，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和应有的慰藉。
　　浑身轻微的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冷，好冷。空调为什么开那么大。苏衍莫蜷缩在少年的怀中，怕冷的发抖着。
　　夏落落发现苏衍莫的异样，不禁无奈道：“哥，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嫌弃你的。”转过身去，看着在他们身后站立好久的中年男子，沉声道：“爸，哥现在情绪很激动，有什么以后再说吧！”
　　苏衍莫闻言猛然抬头，视线便于一道犀利的目光相撞，顿时低下头去，虽然，他自认为心中坦荡荡，没有必要感到心虚。但是自小的生长环境加上他们一再的误会和高高在上的惯有态度，使得他越来越怯弱和自卑，或者应该说是没用。
　　苏衍莫想，也许哪一天，他会被他们逼迫的，连自己都相信那些不存在的事情是真的。不，现在的他，甚至是催眠般的认为，是，我是那样的人，我难堪，我没有担当，我浑身肮脏，从里到外没一处是干净的……
　　呵，真有意思！
　　夏落落看着苏衍莫嘴角忽然露出的讥讽笑容，没有说什么，自顾自地起身站到一旁。
　　夏天逸走过来，将苏衍莫拉起，理了理他衣服上的褶皱，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慈爱和心疼：“落落打你了？”
　　苏衍莫低声道：“没事，我们闹着玩。”
　　一旁的夏落落不置可否的笑笑。
　　夏天逸瞪了夏落落一眼，然后道：“阿莫，舅舅最近比较忙，你来家里的这些天都没有怎么陪你……”
　　“不需要舅舅陪。”苏衍莫打断他的话，深吸口气，眼神是强撑着的倔强：“只要舅舅不要像关狗一样关着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