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美人幽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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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款款下座，福了个身，“回老夫人，昨晚王太医给诊的，想来是错不了。难怪我近日里老爱吃酸的，老爷从南方运回来的青桃和荔枝也不够用的。”
大夫人又问，“老爷可知道？”
秦氏绾了鬓角，“昨儿夜里老爷回府，最先知晓。”
一句话，便将盛将军又留宿三姨娘处给点了出来，这秦氏如今再次怀身，可谓是宠上加宠，还不知道要翻起甚么风浪。
“既然你有了身子，便都散了罢，回去各自歇息罢。”老夫人对于三姨娘的身孕，并没多大欢喜。
才出了镜茗斋，仿佛是四姨娘屋里的婢子紫菱不当心挨了一下三姨娘的身子，不过是轻轻碰了，那三姨娘转身便是一个巴掌，直将她打翻在地。
那紫菱哭着捂住脸，四姨娘李氏素日是个闷声的，也不争辩，硬是拉了紫菱赔不是。
三姨娘得理不饶人，就在拱门外扶了腰啐道，“没眼见的丫头，跟你主子也不知学些道理来！”
众人一听，都知道三姨娘是在讽刺四姨娘出身书香小户，整日喜欢舞文弄墨，老爷就是看中她的书卷气，才抬回府里做了妾。
虽不得宠，但每次也会去她屋里宿上一回，前些日子老爷回府头一晚，竟然留在四姨娘房里，这一桩事，三姨娘始终怀恨在心，如今有了身子，更是跋扈不已，拿了四姨娘房里的丫鬟来作践。
以四姨娘的性子，断然不会反驳，三姨娘的指尖戳在紫菱脸蛋上，刚要喊疼，那三姨娘作势又要掌嘴，谁知从旁被人一拦。
三姨娘一瞧，原来是五小姐盛语荣，便不屑地收回手，“小姐也是个知礼的，回去好生调/教一番再出门罢！”
这厢冲四姨娘示威完毕，秦氏就瞧见正在往白石桥上走过的盛容姝，便刻意提了步过去。
才走到身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前头的盛容姝轻盈地闪身，倚靠着桥栏，转过身冲胭脂道，“甚么味道，这样难闻，熏人的很。”
三姨娘绞着香帕的手停住，脸色一僵，才要张口说话，又被容姝打断，她仿佛不经意地回头，眉目清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道，“三姨娘可别过来，上回我手笨摔了二姐的玉簪，大家都知道我有这毛病，这回保不准碰了你，摔了肚子，可该算谁的错儿？玉簪能补上，肚子摔坏了可就没了，三姨娘当心。”
这一席话，堵地三姨娘更是回不上嘴。她和盛菡玉都是出了名的爱挑事的主儿，容姝怎能在一颗石头上绊倒两次？
先发制人这一招，在任何战役中都百试不爽。
良久，三姨娘阴阳怪气地笑了道，“三小姐好厉害的嘴，老爷可生出这样的好女儿。”
她将女儿二字咬的很重，语气里优越感十足，仿佛笃定自己肚子里必是个男胎似的。
容姝往一旁侧了侧，“好心提醒你，前头花圃里有夹竹桃花，可是滑胎的药性。”
三姨娘脸色上终于有丝怯色一闪而过，满肚子气儿硬生生一句也没发做出来，眼见容姝往花圃里走去了，自己却只能回头绕路，她并没回自己的居社，却是往二房三娘子秦氏的房里去了。
这秦薇和秦苏墨，正是堂姊妹的身份，一同抬进盛家的，只是凭两人如花姿色，终归都是给人做妾。
做妾若是安分，这大户人家里也是享不尽的福气，偏偏心气又高，不甘居于人下。
这秦薇也是个厉害的，不知使了甚么手段，如今是二房里最得宠的。
下人们议论时，都道这秦家莫不是有御夫的秘法，可将两个老爷都占了。
但秦薇的福气不如堂姐秦苏墨，至今肚子没个动静，好在二夫人也只有一个女儿，又生性闷，不解风情，倒是构不成威胁。
三姨娘待了约有一个时辰，才打道回府。
容姝可是一刻也没闲着，除了和后宅那群女人周旋，她还有任务在身。
在花圃里逛了半日，已经寻到了几种有用的香料，鸡舌香馥郁芬芳，是口香的首选，不过和沉香辅佐，味道略浓，比例要降到十分之一才合适。
蔷薇和白附子都有，藿香、丁香也齐全，看来这盛家的花园不仅面积广阔，种类更是繁多。
容姝满意地收工，这一处地方堪称宝地。
回到沉香榭，即刻就命香若去厨房支取半斤香蜜和香油，又教胭脂去库房里取瓷盒，罐子和捣具两副。
龙脑和麝香那些名贵的，暂时不用，毕竟是起步阶段，先从普通的熏香做起更稳妥。
等到对香料的分辨达到一定火候，再去做贵重的也不迟。
胭脂那头很快就回来了，东西精致合用，比预想的更好，还多送了一套瓷瓶，可以用来盛放多余的露水。
但是过了好一会，香若才回来，可是手里只拿了香蜜，说香油都让三姨娘房里要去了，半点也没有，她再问，那厨房上的管事便教她自己去找三姨娘理论，这分明就是欺软怕硬！
正巧遇上冰兰来，冰兰态度亦是生硬，口里很严，到底也没要来香油。
容姝想了想，三姨娘且教她桥横一段时日也无妨，容后再说，便道，“没关系，香油下回再取。”
随后，又吩咐下去，说是以后每日都要去花圃散心，亲自采花插瓶，学一学花艺。
如此一来，沉香榭上下便都有了数儿，对于她日后的行为不会太过警惕。
晚间容姝在后院里转了，将这不小的一块地界划分几块，想要在弄一个小型的花圃，专门种植自己必须的几种香料花草。
这厢正和胭脂商量着，就见庄嬷嬷过来，一来便蹙了眉头，“小姐，别怪嬷嬷多嘴，眼见老夫人的寿辰就要到了，别的房里都挖空心思准备贺礼，您怎么还有闲心弄这些呢！”
容姝经她一提点，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入乡随俗原是应该。
她淡定道，“多谢嬷嬷，我心里自有计较，必不会失了分寸。”
庄嬷嬷这才下去，又撞见清雪在外苑徘徊，不由地多说了几句，这才各自散去。
容姝将器皿清洗干净，倒扣在木屉上用风吹干，只等明儿采来花瓣便是。
这一回功夫，正好就当做老夫人的寿礼，以自己对香气的感应，有信心做出与众不同的熏香。
这些天儿容姝整日埋头园子，很少过问府中事宜，如今老夫人并不管事，乃是大夫人徐氏主持家务，二夫人周氏从旁协助。
一大家子上下都需要打点，上回听香若私下说，那意思是大夫人已经有意地让盛嫣然着手帮忙，显然是有意栽培女儿。
香若和胭脂说起来，心下都替自家小姐抱不平，她一个扶正的嫡女儿，凭什么压在正根儿的小姐上头？
可对于此，容姝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盛府一个月总共是不足千两银子管理，大项目仍是盛老爷亲自过手。
没房月例也只是几十两而已，对于这些蝇头小利，容姝多少是不屑的。
自己的志向根本不在此，任凭他们谁打理，和自己左右是没关系。
眼看所有需要的佐剂都准备完成，凭着嗅觉识别的分量和配比也弄好了，都详细地记在本子上。
沉香木屑晒干和沉香晶、香蜜一同装入绒纱的袋子里封口，在蜜水里浸泡一日。
再和白檀、鸡舌香干花粉一起，用木板盛放微微过一下火，以石蜡油封存在瓷罐中，每日加一滴新鲜花蜜和清晨露水数滴。
七日过后，才将盖子一揭开，登时清香满室。
因为初次制香，手法有些生疏，火候也并不纯熟，但是这香料却很细腻甘美。
和府中分下来的熏香截然不同，香氛独特。
容姝只在自己卧房里试着用了些许，胭脂和香若进来几回，便都问用的是甚么香，好闻的紧，从前没闻过的味道。
容姝只是随意道，是从江南带回来的香料，她们便也没多计较。
晌午日头正盛，沉香榭渐渐热了起来，容姝目前除了赶紧攒够本钱之外，还有了另一项艰巨的任务。
最难忍的夏季将要来临。
在她的时代，地球只分了两季，漫长的冰川季占了全年的八个月，余下的四个月才是酷暑。
酷热和严寒并不是问题，因为有自动温控的房间和温度感应材质的衣裳，对身体来说，一切都没有区别。
但如同她刚来这里时，舒适的春季和澄澈的蓝天，是她从前从未见过的，所以格外新奇。
如今便不同了，没经受过酷热的身体，对炎炎烈日敏感的，身为闺门小姐，不能露出身体出了头颈以外的任何部位。
既然外衫不能，那么就将内衬的所有小衣都改成最省布料的胸衣和衬裤，分别试了几种材质，最后仍是丝缎最凉爽轻薄。
这些手工针线活，容姝是一万个不会，只能讲胭脂叫来，私下传授。
起初胭脂是如何也想不出的，做出几件儿四不像的小衣来，但在容姝拿着手把手地比试了以后，这丫头倒是通透，一试就做出了合意的东西。
金属扣用小玉扣代替，腰带是用极细的鱼肠线穿起来，胭脂只是看着眼前的样式就羞红了脸。
所以容姝径自试衣的时候索性就教她推下，免得又是一番啰嗦的劝说。
毕竟，这个时代思想的开放性，差的十万八千里。
她便是再有能耐，也不可改变所有人的思想，唯有在尽可能得范围进行改造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美人幽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