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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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苑中依旧歌舞升平，绿袖红衫。
姜昭言凭栏而望，转头道，“凝锦楼的生意近来很有起色，不知盛家二爷用了甚么手段，的确是高明，能起死回生。”
紫檀木的凤凰琴前，蘅卿一身白衣不染纤尘，袖口流云滚边，散漫地轻弹，并未回应。
玉宁公子侧坐一旁，安静地聆听。
姜昭言接着道，“今日盛家寿宴的时辰近了，依你蘅大公子的性子，断是不会去那些虚与委蛇的场合，我先告辞了。”
琴声戛然而止，蘅卿缓缓抬起头来，“咱们一道过去。”
玉宁公子的脸色一暗，扯出笑意问，“阿蘅素不喜欢那些俗物，今日若怕抚了盛家的面子，教丞相大人带去贺礼便是，何苦为难自己？”
姜昭言双臂抱胸，耐人寻味地望着眼前二人。
“玉宁，本公子从前看重的，正是你沉静善解人意的性子，莫要将我对你最后的好感，也抹杀了。”
姜昭言适时地打断了，示意蘅卿一道，独留玉宁公子一人坐于琴旁。
轩车豪阔，半路上，姜昭言忽然狡黠地发问，“京城最冷心冷面的蘅大公子，莫不是因玉佩结缘，恋上了盛家的大小姐？”
蘅卿侧目，扯出一丝极不屑的笑意，但目光中有浅淡的恍惚一闪而过，“你以为本公子如你那般，处处留情。”
“其实，那盛嫣然才貌俱佳，实属良配，你总归要娶一个盛家的小姐，不如将就一下…”姜昭言被蘅卿投来的目光刺了一下，话锋一转，正色道，“若非我已有妻室，确有心思到盛府提亲，求娶盛三小姐。”
盛三小姐这几个字传来，蘅卿微微愣神，“你说的可是从江南回来女子？”
姜昭言笑着搪塞过去，“不过是玩笑，我知你与她有婚约在身。”
不知为何，蘅卿眼前突然闪过那少女清丽的面容，还有她故作正经的模样。他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能记得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盛家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前来道贺之人络绎不绝。
场面之盛大，不消赘述。
姜府的马车恰巧停靠，但见姜老爷姜夫人身旁，一位娇艳少女迤逦而行，一时引来无数目光。
姜荛美眸微垂，一路似乎心不在焉，不曾将周围的热切放在心上。
倒是姜夫人拉了她和蘅卿见了礼，见蘅大公子仍是冷冰冰的态度，遂未多停留，径直入了府邸。
姜昭言一回头，在人群中一眼便瞧见了魏瑾。
紫衣锦衫，沉静英俊，很是扎眼。
姜昭言神秘兮兮地凑近道，“家母和舍妹已经入席，魏兄可要抓紧些。”
魏瑾淡淡一笑，“姜兄直言爽快，是可交之人。”
姜昭言心道，这宝贝妹妹再不嫁出去，非得憋出病来，何况魏瑾这般青年俊才，错过断是可惜，这其中牵线搭桥，他定是鞍前马后，操心的紧。
喧闹的场面，蘅卿的确是耐着性子，一直忍到开席，蘅丞相一旁观察着儿子，心下知其中必有原委。
坐在高台盛景之中，蘅卿姿仪出尘，与周围格格不入，可即便如此，已经引来诸多闺阁小姐们的青睐。
时不时有人上前引见，蘅卿皆是冷冷回应，不曾开口。
他目光穿越人海，定在花阁后的屏风上。
内心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期盼，愈发强烈，他甚至分不清，究竟是为何而来。
他更不愿承认，其实所有的借口，都源自于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女子。
气氛渐入高/潮，忽而安静下来。
但见盛将军阔步登台，简单地寒暄几句，紧接着，便听他道，“宾朋迎门，乃我盛家之幸。小女嫣然不才，难等大雅，献一曲琴音，聊表心意。”
一听是盛家大小姐露面，不达官公子已经翘首以待。
蘅卿微微直起身子，顺着目光向高台上望去。
随着那女子款款福身行礼，他觉得那根弦绷得越紧，直到盛嫣然终于抬头，娇艳无双的脸容带着温婉的笑，扫过全场。
唯有蘅卿愣住，丝毫没有被她的仪容所倾倒。
此刻，蘅卿只觉得胸口一顿，莫名地有丝慌张。
台上那个名叫盛嫣然的女子，根本不是他要找的人！
可她若不是盛嫣然，又会是谁？
所有的线索，骤然断裂，就好像原本已经握在手心里的蝴蝶，一转眼便飞逝无踪…
蘅丞相谈笑风生，却发现儿子的脸色冰雕一般。
“蘅儿瞧着盛家大小姐如何？”
满案杯盘，蘅卿丝毫未沾，“盛名之下，难副其实。”
蘅丞相似乎早已料到儿子的反应，“本以为今日会是盛三小姐出席，有意引见你们二人，不曾料到会有人取而代之。”
又是盛三小姐，蘅卿不顾父亲话里有话，避开联姻之事。
此时，一曲谈毕。盛将军携女儿登场，出于礼貌，在主案贵重的宾客间简单地引见一番。
盛嫣然一派端庄，走近时，朱唇娥眉，美则美矣，只是挑剔如蘅卿，一眼便看透她面具下刻意做出的姿态。
“嫣然见过蘅丞相、蘅公子。”她声音甜美，微微福礼，旋即凝住蘅卿，那目光一触即逝，复又浅浅低头。
这般姿容，不知倾倒在座多少人。
蘅卿恍若未见，略一点头，便素身站起，不顾众人的目光，径自离席。
盛嫣然立在原地，轻咬了唇瓣，很快便掩饰住了内心的不甘。
她没想到，蘅公子会比传言中的，更加无情傲慢，不可一世！
可越是这样，她便越想要征服，凭自己的姿色才貌，她不信会有男子不心动。
姜昭言悄悄跟上，一同出了主厅。
远处悠扬精湛的琴声阵阵袭来，内苑花圃中，蘅卿一袭白衣影影绰绰，独立花间。
俊美无双的脸容上，是慑人的冷意，即便是满园春光，亦不能温软半分。
只怕是画中，也难描绘如此绝色。
就在他意兴阑珊转身欲走之时，忽一阵微风拂过，熟悉的淡香沁入鼻端。
蘅卿眉心微动，循着香气，本能地朝西面花丛走去。
“你是谁？为何偷来此地，也没有声响。”有少女的声音隐约传来，太小听不真切。
蘅卿停步，偷听这等事情，他还不屑为之。
他转身，却听见姜荛的声音道，“想来姑娘也是盛家的小姐，来人既是客，你如此说话可是有失待客之道？”
蘅卿转头，凝眸，那少女从远处旋身儿，微微一笑，两颊一对儿梨涡若隐若现。
虽不是冲他，但也足以让他惊讶。
那一张娇柔万千的皮相，说出的话可比刀子还要尖利，“原来是前院的客人，怪不得如此。那宴请，于我又何干？我可没空和你消磨时间。”
少女清冷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傲，手捧着大束的玉兰花娇艳欲滴。
原来她的确是盛家的人，蘅卿忽而松了口气，却不知该不该移步。
生平孤傲异常，从没犹豫过的蘅大公子，站在盛家的树林间，头一回体验了别样的滋味。
姜荛已经离开，对面陆家的公子似乎也撞见了。
但蘅卿的目光却不在此，顿了片刻，他穿过花丛，径直追了过去。
容姝哪里知道这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此刻她正在忙着调制香料，二叔那便已经又预定了二十盒，这一单完成之后，侯门香闺便可顺利完成。
想到这里，所有的不快一扫而光，脚步也轻快起来。
可就在走到转角的假山后时，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容姝闻声回望。
隔着大捧的紫玉兰，四目瞬时触及，恍惚地有些不真实。
蘅卿衣带当风，负手而立，他微扬起脸道，“为何要骗我？”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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