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爱你一个月》白诗饭团

4、夜空

　　装饰华美的粉色系房间完全没有一丝少女房间的甜蜜气息，即使阳光从窗口洒满整个暖色的地板，也只是让人觉得惨白得刺眼。
　　衣着简洁却掩不住举手投足间的骄傲，虽然年至不惑，面前的女人依然保持着美好的风韵，豆蔻色的唇彩勾勒出丰满亮丽的唇型，配上雍容大方的微笑，完全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
　　母亲……步未迅速地站起身，保存了电脑上面的企划。
　　“你的计划应该可行，为什么要放弃？”
　　“母亲，以前忍足家对于制药业的情况并没有重视，但是这一次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们拦不住的。”
　　“你真的是因为考虑迕氏的利益？难道不是因为他？！”
　　“母亲……”
　　“你明白吗？要是在这里选择停住，就永远不能继续前进了，家里也会对他动手。但是，如果你继续的话，不仅他不会有任何事，你也只需要继续听我这个母亲的话当你的迕氏大小姐就可以了。”
　　步未低下头，后退了一点。耳膜有点颤抖，快要听不清母亲的话。
　　为什么……为了迕氏去查帐是做错了吗？还是……做出这些的根本就是……
　　“你想要反抗我这个母亲的命令吗？你敢吗？如果没有我这个母亲，你还能活到今天吗？”
　　心跳的声音在耳边放大，世界慢慢被心跳声隔离开，连面前母亲的声音都遥远起来。
　　“在答应照我说的做之前不许走开，也不许说话。明白吗，只要你再说出除了‘是’以外的一个字，就说明你在反抗我，你的一切我都可以在一瞬间毁掉。包括他。”
　　房间的温度好像又在下降，她只觉得全身冰凉。渴望火种的旅人被冰山隔绝了前进的道路，连相依为命的包裹都失去的绝望渐渐渲染开来。
　　反抗……原来，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母亲……亲情什么的，根本不是自己这种人有资格去奢求的。
　　“你以为你很可怜吗？我告诉你，你根本没有资格喜欢什么人。你只要当好我的傀儡就可以了。”
　　蔓延起来的寒意让她忘记了要怎么回答。
　　喜欢……自己其实只是想要被喜欢。
　　至于说忍足……自己不想再多欠他一些什么，仅此而已。
　　“现在回房间，好好想想你接下来究竟应该做些什么。你只是我的傀儡而已，知道了吗，步未？”
　　她只觉得自己的时间随着母亲的话语安安静静地定格了。以至于门被关上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难得母亲叫自己回家一趟……终于，奢望还是奢望。
　　既然亲生的父母都能够抛弃自己，现在又怎么能妄想母亲抛开自己无法带去的利益反而喜欢自己，把自己真正地当作她的女儿？
　　这种连算尽心机也得不来的东西，她想要放弃了，她累了。
　　可是，为什么连想到放弃也会心痛。
　　犹如窒息一般的失落反反复复冲击着那片唯一能够接受到阳光的田地，她尽力挣扎，也只是随着泥浆被黑暗中的水草越缠越紧。
　　只是那最后的一丝阳光没有温暖。
　　她沉入黑夜。

　　晚上没有留在本家过夜，而是连夜赶回自己租的公寓。因为一般来说忍足早晨都会在楼下等着，无论如何，就算只是游戏也好，有人关心总是好的吧。
　　步未对着镜子戴好隐形眼镜，遮住那双深紫灰色的眼睛——如果没有迕家人特有的红棕色眼瞳很容易就让人看穿了母亲的计划。虽然……已经没有必要再依着母亲的意思，自己还是不希望这种最后的约定……
　　本来还以为自己会哭一个晚上什么的，结果回来之后做完作业再看了一会儿账目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拍了拍脸，镜子里的人瞬间绽开温和的微笑。
　　按照母亲说的去做那样的事情是不可能了。而且，看过财政报告之后，母亲并不是因为那件合同怀疑到自己。可是，这件合同明显和神田组有很大关联，对方在这半年里面也接手了不少匿名变卖的迕氏产业，无论如何要稍微接触一下了吗？
　　一边想着些有的没的，一边走下楼梯，步未扫了一眼四周。然后又扫了一眼。
　　咦……原来，今天他没来。
　　果然，昨天说讨厌这套欲擒故纵的时候就厌倦了吧？
　　自嘲地笑笑，她摇了摇头，稍稍拉直了衣角，不再留恋地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走进校门，忽然发现气氛有点不同，男生全部都是或义愤填膺或幸灾乐祸，而女生则全部都泫然欲泪，各种窃窃私语的声音很容易就进了她的耳朵。
　　……
　　原来是网球部。
　　周日的比赛对上名不经传的不动峰，因为跡部的判断失误，实力有所保留的冰帝因为轻敌而0-3惨败。
　　网球部。
　　那个充满了耀眼的孩子们的地方。
　　她走向教学楼的脚步忽然停住，一会儿之后又转向网球部的方向。
　　晨练，她是知道的，只是之前一直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心态去看。现在也许，可以做些什么吧。

　　所以，她就站在网球部阳光照不到的树荫下为每个正选准备休息用的毛巾和运动饮料。
　　因为一直在黑夜中行走，所以并不知道暴风雨的可怕。但是总是在阳光中行走，任何遮挡阳光的乌云都会让人看不清脚下的路。
　　她安静地站在视线的死角看着球场上恣意挥洒汗水的孩子们，仿佛她从来不存在一般。
　　不管是已经熟悉得不想再见面的跡部、桦地，还是通过忍足才认识的冥户、向日、日吉，所有在球场上的面孔都带着她从没有见过的认真和执着。连跡部都更加耀眼了。
　　她忍不住微微眯起眼。
　　“你在笑什么？”树荫里伸出的手在她的胸前环成一个无法逃脱的陷阱。
　　自己在笑？步未眨眨眼，伸手摸摸嘴角，果然上扬着：“好像……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羡慕吧？”
　　“嗯？我们可是大败了一场，你这么诚恳地说什么‘羡慕’，就算是跡部都会哭的吧？”他的笑声在她的耳边震动，引得她伸手捂住被震得发红的耳朵。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忽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现在不在训练？”
　　“呀咧呀咧，被看轻了呢。”他笑笑，把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顺便再把几乎全身的重量压过去，“我可是冰帝的……”
　　“拥有千种绝技的天才。”她乖乖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老实说，从贴在身上完全没有出汗迹象的人还穿着外套她就猜到，他根本就是守株待兔等着自己来的，会去训练才奇怪。
　　“你也知道？”他轻笑一声，却没有半点得意的味道。
　　“那是当然的吧？”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被大家这样注目，她归咎于所谓的耀眼小孩综合症。不过跡部就很享受这样的注目，真是奇怪。
　　“……那你觉得呢？”他的声音仿佛在她的心底响起。
　　“以前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的看法……你确定要听？”她忽然觉得就这样一步踏进陷阱也不错，语气也带了点调侃。
　　“……当然。”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他不由得收紧了双手。很奇怪，她明明是迕氏最受疼爱的大小姐，现在的迕氏联合会社社长，为什么总是在不经意间给自己这种矛盾的落寞感觉？
　　感觉到身后的人的紧张，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感觉自己好像在哄小孩：“我并不是很懂网球，不知道为什么比赛的输赢很重要，但是，只要你打网球的时候觉得很开心很满足就好了吧？”
　　“……嗯，是啊。”还有，谢谢。虽然，现在我还说不出来。他把脸埋进她的肩膀，不等想出什么肉麻的情话，另一边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表演。
　　“啊嗯？忍足，你的体能训练已经完成了？很快嘛，那就再去跑两千米吧。”灌了两口饮料，跡部润了一下喉咙，马上向一点没上心练习的忍足开火。
　　“对啊对啊，侑士你偷跑，真是好奸诈！”另一边红头发的向日也忍不住了，“害得我跟桦地练习，累死啦，今天的午饭你请客！”
　　“是是~”笑眯眯地答应下来，完全没有改过心态的忍足放开步未，转身就去跑步了。
　　“你怎么来了？”跡部转过身去挑衅落单的步未。
　　步未抬眼看了跡部一眼，却突然发现了那双漂亮的灰紫色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出生证明也没有存档。她微微低下头，闭起眼睛深呼吸了几下。
　　“啊嗯？怎么每次见到本大爷都一副见鬼的样子？”跡部也发现了步未的不对劲。
　　她很快回过神，淡淡的失落一闪而过，不同于跡部，明明是同样的笑法，她软软的微笑如同月光一般柔和：“我只是来看一下他而已。”
　　“哼。”跡部挑了挑眉，多看了一眼这个很多方面不输自己的女孩子，却也没发现更多的问题，只好作罢。

　　傍晚，街头。忍足看着她的侧脸出了神。
　　看起来无害的外表，浅棕带点暗红色的眼睛半眯，嘴角总是有软软的微笑，扎得很低的深紫灰色马尾柔顺地披在背上，刘海向左右分开不遮住眼睛和额头，整个人温婉得仿佛一折就断。
　　“你……最近有心事吧？”他出声，打破暧昧的沉默。
　　“嗯？为什么这么问？”她的脚步微微一顿，更加让他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因为你变得温柔了。”不想看到她眼里无意识流露出的迷惘，他下意识地开起了玩笑。
　　“啊哈哈，因为你告诉我要付出真心才能得到关爱啊。”把皮球踢回去，步未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捏住一样。
　　忍足哑然失笑。只是随便应付的话，她当真了吗？
　　“啊啦，怎么说到那个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两份文件夹塞给忍足，“蓝色的那份是给你的，黑色的那份请帮忙转交给跡部。”
　　“嗯？突然拿出这种东西？”他不解，但还是接下了两份文件夹。
　　她微微闭起眼，抬着头看向天空：“现在可能还没有用处，但是以后如果遇到和迕氏之间要处理的问题的话就看一下好了。我只能做到这么多……”
　　他突然就发现她望向天空毫无负担的样子五官精致、气质出众。
　　还是说，之前，她实在把自己伪装得太好，以至于整个人都是以灰色出场，自己才没有发现。
　　“……怎么了？”看到她认真地看着自己，红褐色的眼睛在夕阳的映照之下更加神采飞扬，他忽然觉得呼吸有点急促。
　　“天要黑了啊……”她却触了电一样很快转开了视线，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地答非所问。
　　“是啊，一天又过去了。”他赶快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生怕又像刚才一样失去了控制，“已经是第三个星期了，两个星期都过去了，真快呢。”
　　感觉好像还什么都没有做，游戏就要结束了。她忽然提出个严峻的问题：“呐，什么样的感情才是恋爱？”
　　“呃，果然要是付出之后才能知道那种恋爱的心情吧？”他干笑，被问倒了。如果知道她身经百战他还没什么挫败感，可是她居然是天然的单纯到让人无力——他可不信有什么人能装出所谓的纯洁来。
　　——恶搞版——
　　“好吧，请等一下。”步未风风火火地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熟悉的号码，“喂，是千治伯伯吗？……嗯，对啊，我有问题要问，请问要付出什么才能算是恋爱？”
　　听到这种问题，忍足也忍不住凑上去听所谓“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千治，眨眼：“咳咳，小姐，哪个混蛋告诉你恋爱要付出的？”
　　忍足：“……”（饭团：其实那个混蛋是我。）
　　步未，犹豫：“恋爱……应该是付出吧？”
　　千治，正色：“付出之前，先要霸道，然后凶狠，最后还要专制，这样之后才能开始付出。”
　　忍足：“Orz……”
　　步未，恍然：“千治伯伯，这就是为什么您一直没有恋爱过吧……”
　　千治：“……”
　　步未，点头：“嗯，我大约知道了，谢谢千治伯伯。”
　　千治，擦汗：“小姐，您请保重自己。”
　　步未，恭敬：“谢谢，千治伯伯再见。”
　　忍足，黑线：“你确定这是付出？”
　　步未，握拳：“为了不让千治伯伯失望，我会努力按他说的做的。”
　　忍足（内心）：我呢？你为你的千治伯伯着想，为什么不为我着想……
　　——正式版——
　　“那么爱情和亲情是不是差不多呢？”步未带上些许期待看向忍足。
　　“不一样的，亲情是完全无私的付出，爱情……是自私的。”忍足忽然有带着小羊羔走出迷宫的错觉。
　　他的余光看到她的脸忽然暗淡下去：“怎么了？”
　　“亲情……完全无私吗？”她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题，眼神有些恍惚。
　　“有血缘关系，那是当然的吧？”他惊讶于她会对这样的小问题存有这种不解。大家族就算再无情，自己的孩子仍然是会珍惜的。
　　“……”血缘……么？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深紫灰色的长发，在心里下了个决定，“呐，侑士，这一个月里你会完全无私地对我好的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如果不对你好，这场游戏就没有意义了。”因为她态度的突然转换，他几乎是冲动地否定了自己最初觉得好奇和好玩的动机，却又迫不及待地加上后半句话作为自己不合常理的解释。
　　她默默地站定，然后抬起头去看忍足的眼睛：“就算是这样也好。侑士，虽然有点晚了，但是我保证，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好好地爱你，像爱亲人那样……”
　　她的面色变得苍白，让他觉得像有什么堵在了胸口，让他呼吸困难，干脆伸手去揉乱她的头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傻瓜，说什么呢？”
　　她顺从地低下头，安静地整理被弄乱了的发型：“我没有被爱过，也不是很清楚爱情是什么。身边的亲人也总是很轻易就爱上别人，然后互相分开，变成仇人一般，就像父亲抛弃母亲离开了迕氏，母亲才……所以我一直觉得，人很容易就能爱上什么人，然后就会因为很快厌倦彼此而放弃这样的感情。”
　　忍足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想要帮忙整理鬓发的手只是僵直地停在离她不到五公分的地方。
　　步未只是低着头，双手绕到脑后重新扎起马尾：“其实就连亲情这种东西，也是可能被有血缘的人所背弃的……就算是各有理由吧。不过现在，我觉得我也要作相同的事情了呢。希望你不要生气……”
　　他完全说不出话来，她的话在他耳边嗡嗡作响，盘旋不去，他却不能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仿佛自己在她的注视之下失去了思考和行动的能力。
　　许久，她终于重新微笑起来，也解开了他的咒缚：“怎么？不走了吗？”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努力重新微笑，再次深深地注视了一眼这个到处都是矛盾的女孩子。
　　等、等一下，那双眼睛的颜色……好像是隐形眼镜。
　　他觉得自己忽然明白了什么。
　　“……如果夜空降临，请帮我点亮星光……”她轻轻地喃喃，以为只有自己听到，“你，会是我的星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