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如斯》朝颜夕露

5、第四卷

　　圣诞夜，当得知自己可以留校的时候，阿莱莉亚长舒一口气。这是她也第一次意识到，必须尽快想办法为自己在魔法世界找一个能够每年度过两个月的地方。只要不回到之前的那个囚牢中，她愿意去任何地方。也许自己省吃俭用一些，还是能找个便宜的地方租一间房子住。不过，那还是后话，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怎么能做到这些？
　　而眼前，更令她兴奋的是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学校学生很少，她不用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走来走去。图书管里有大片的书可供消磨时光，她也不用想着什么时候该去哪儿上什么课，作业早在放假第一周就全写完了，还能找到比这个更好的圣诞假期么？
　　令阿莱莉亚惊喜的是，自己第一次收到了圣诞礼物。两个骑着扫帚的小人在眼前飞来飞去，那是韦斯莱家的兄弟为了感谢她的“无私授课”特意送的礼物。
　　圣诞节早晨醒来，阿莱莉亚发觉自己睡过了头，错过了早点供应的时间。卧室里其他无张床都已经空了，公共休息室里也没有人，阿莱莉亚洗漱后，径直走向通学校厨房的地方。之前，她听韦斯莱家的兄弟说过，在大堂之下，许多家养小精灵忙忙碌碌，不断做出美味的食物。
　　在拐了几个弯后，一股香气突然飘了过来。阿莱莉亚知道自己找对了路，脚步更加轻快，直到她走进一扇门后，终于看到了她此时最想要的。虽然现在还在放假，可小精灵做的食物丝毫不逊色平日里半分，只是数量上有所减少。阿莱莉亚拿起桌上的巧克力甜点，她今后真应该多来这里逛逛。
　　“早上好啊，阿莱莉亚。”
　　阿莱莉亚回过神，惊讶的看着身后的人，连忙吞掉口中剩下的糕点，说：“对不起，校长，我不知道……”
　　“喊我教授就可以了，不用那么客气。”老人笑着摆摆手，拿起手边的柠檬豆。“这个东西单吃起来除了可以提神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要相信我，搭配上巧克力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阿莱莉亚走过去，伸出手接过那颗小小的绿色。放入嘴里的一瞬间，那酸到爆棚的感觉简直要把她撞晕过去。只是一瞬间，巧克力的吸香醇又再次出现，而且比之前的味道更加令人难忘。
　　邓布利多看着她的表情，笑出了声。
　　“怎么样？”
　　“印象深刻，教授。”阿莱莉亚如实回答。
　　邓布利多点头，又朝自己嘴里放进一颗柠檬豆。
　　“教授，那些小精灵去哪里了？”阿莱莉亚突然发现这里有无数的食物，可看不到一个做出食物的那些小家伙。
　　邓布利多环顾四周，说：“他们太害羞了，很少出来见人。”
　　阿莱莉亚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上次她单独见邓布利多的时候，得知了自己母亲死讯。
　　“教授，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先回去了。”阿莱莉亚不喜欢这样的尴尬，不喜欢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当然，当然，我也要回去了，咱们一起走吧。”邓布利多拍拍手，走出小精灵的厨房，阿莱莉亚紧随其后。“有时候我真该好好提醒他们一下，就算是放假，校长也还是要吃早点的，我总不能每次都自己下来弄吃的。”
　　阿莱莉亚微微笑了笑。“如果我看到小精灵我一定会提醒它们。”
　　“多谢了，莱亚。”邓布利多回答道。“我听麦格教授说你在变形课上的表现十分突出，她已经准备教你三年级的知识了，其他的教授也都同意。”
　　“教授，您的意思是……”
　　“麦格教授已经向斯内普教授提议，让你明年直接升为三年级的学生。”邓布利多不动声色的说。
　　阿莱莉亚有些吃惊，“可以这样么？”她从未听说在霍格沃兹上学还可以跳级。
　　“虽然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先例。也有巫师有着一定的能力，可以提前完成霍格沃兹的学业。”
　　“那斯内普教授怎么说？”她忽然问道。
　　邓布利多转过头看了看她，说：“我还没有得到他的答复。”
　　阿莱莉亚感到一丝失望，看到邓布利多还在等待她的回应，她有些犹豫的开了口。“教授，我很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真的。但我想我还是……踏踏实实的完成我的学业，这对我来说似乎更重要一些。”
　　“哦，当然。”邓布利多似乎并不吃惊，拍拍她的肩，说：“当然了，我会转告米勒娃，还有西弗勒斯，我想他们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非常感谢，教授。”阿莱莉亚报之以热诚的微笑。
　　邓布利多点点头，“好了，希望没有打扰你这一天的好心情，莱亚。”他打趣道，然后转身离开。

　　圣诞节过后，直到上魔药课时她才再次见到斯内普，他似乎很是忙碌，来无影去无踪，阿莱莉亚没有机会去弄清楚，对于自己可以跳级这件事究竟是何态度。
　　整个后半学年，在平淡无奇中悄然渡过。阿莱莉亚的考试成绩只能算是同年级里的中上水平，没有什么亮点，麦格还因此批评她考试不专心。她并不是不专心，只是不太在乎。相反，她唯一在乎的魔药课成绩虽然也不理想，但还是毫无悬念的获得了年级的最高成绩。对这门课的考试，她没有丝毫的马虎。
　　暑假来临，阿莱莉亚还是有一丝的后悔，如果自己能尽快完成学业，自己就有能力工作赚钱养活自己，也就能离开她即将返回的那个地方。她整理衣物时，将魔杖包起来放在最底下，尽量避免去触碰到它。校外不能使用魔法，更不能在麻瓜之前使用魔法，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在心里念起咒语，导致自己被学校开除。
　　还好，这两个月即便很是煎熬，但算不上是灾难。
　　当她再次回到霍格沃兹的时候，脸上挂起了一个真正的笑容。

　　“嘿，今年圣诞节打算怎么过？”刚刚走出图书馆，阿莱莉亚就遇到了弗雷德和乔治。
　　“在学校过喽。”阿莱莉亚抱着厚厚的一摞书，不以为然地说。
　　兄弟二人又互相使了个眼色，乔治挡住了阿莱莉亚，迫使她停下来。“我们商量过了。”
　　“希望你能来我家过圣诞节。”弗雷德说。
　　“你认为怎样？”
　　阿莱莉亚顿了一下，险些笑出声。“别开玩笑了，我可是个斯莱特林。”说着，她一转身躲开乔治的堵拦，继续向霍格沃兹的大堂走去。
　　“我会说服我爸妈的。”乔治说。
　　“我们。”弗雷德补充道。“虽然说服老妈真的挺困难的。”
　　阿莱莉亚摇摇头，看着这对儿双胞胎，轻声说：“你们答应了我的，不跟任何人提起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么？”
　　“是的是的，可我们只是想表达感谢。”乔治不依不饶。
　　“乔治，我真的真的很感谢你们会邀请我去你家做客，可毕竟我是个斯莱特林。我想你家人是不会欢迎我的，至少心里不会。而且，你也知道，我不能再教你们咒语了。之前若不是麦格教授网开一面，我们早就都被开除了，不要再说那些感谢的话了。”
　　“我妈妈不会知道这些的，我们才不会说。”乔治继续说。
　　阿莱莉亚反驳道：“你们俩不会说，你们的哥哥呢？珀西对吧，他对我从来都没正眼看过。”
　　弗雷德点头，“她说得对，珀西虽然现在勉强答应我们不会告诉妈妈，可如果莱亚去了咱家，他一定会说出来的。”乔治听了，只好作罢。
　　“我很高兴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的。但我们若还是总见面的话，恐怕对你们会不利。”
　　学生之间的议论他们三人从不介意，但每次若是被斯内普见到他们三人说话聊天，接下来的日子总是很难熬。
　　“对了，差点忘了，恭喜你们入选，可以去参加魁地奇比赛。”阿莱莉亚知道这对男孩子们意义非凡。“到时候我会去看的，我想这一点上斯内普教授是不会反对的。”她想起去年因为没去看比赛而被关一周禁闭的事情。
　　“你是斯内普最满意的学生，为什么他还总是这样难为你？”弗雷德不解。
　　阿莱莉亚想了想，说：“或许，他只是不想让我被你们带坏。”说完这句玩笑话，她忍了忍，最后还是笑了起来。
　　两个男孩儿也笑了，他们还从未见过阿莱莉亚笑得如此开心。
　　“好吧，为了让你少些时间面对他，我们暂且保持距离。”乔治笑着说，随后他又板着脸学起斯内普说话，还学的微妙微翘。阿莱莉亚笑得前仰后合，天知道，她从小到大，都从未这样开心过。
　　可随后乔治被一个无形的腿绊倒之后，三个人都停止了笑容，慌忙地看向四周，有没有发现他人。
　　弗雷德和乔治以为这只是虚惊一场，阿莱莉亚却并不这么认为。她心里有些慌乱，匆匆别过双胞胎兄弟，她一路小跑将手中的书放回床上，掏出魔药学论文，直奔斯内普的地下室而去。
　　站在门外，她的心跳的更乱了，直觉告诉她，自己的魔药学教授正在生气，而且很生气。
　　轻轻敲门，过了半天，才传来一声低沉的“进”。
　　阿莱莉亚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找我何事？”斯内普依旧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报纸，头也不抬。
　　“教授，我来交论文。”阿莱莉亚鼓起勇气说。
　　斯内普放下手中的报纸，又是那样的目光。阿莱莉亚打了个冷战，就是这种目光，仿佛能刺穿一切。在这样的目光下，她感觉得到那种愠怒，就如同一年前她在橱窗里第一次见到的一样。
　　“他知道了，”她对自己说，“他看到我竟然和格兰芬多的人一起嘲笑他。”
　　“坐下。”斯内普接过论文，然后命令道。
　　阿莱莉亚避开他的目光，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现在这把椅子快成为自己的专座了。
　　良久的沉默，阿莱莉亚感觉如坐针毡，可斯内普却看着那羊皮纸始终一语不吭，他似乎看了许久，最终，又是一声冷哼，随手将羊皮纸扔到一边，拿起魔杖一挥，顷刻间便成了一团灰烬。
　　“回去重写。”他简单地说。
　　这个结果阿莱莉亚早就料到，自己的论文总是逃不了被烧掉的命运。
　　“希望你下次能理清楚你的大脑在开始落笔，卡洛斯小姐。恐怕你的智商真的被韦斯莱家的兄弟拉低到同一层次了，你难道不知道呕吐药水最后需要加一次清水么？”斯内普看到了她的表情，及其不耐烦地说。
　　阿莱莉亚顿时觉得脸红了起来，她怎么会忘记！那论文还没有写完，早上她急忙赶去上课时忘记写上结尾，之后也没有想起来。刚刚，她一心想着斯内普生气的事情，更不会想到……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斯内普不冷不热地说，语气也越来越烦躁。
　　“教授，我不是故意的，我很抱歉，刚才弗雷德和乔治——”
　　“如果你是说你和韦斯莱兄弟的事情，卡洛斯小姐，我可不感兴趣。”斯内普打断她，拿起魔杖一挥，门开了。“你可以走了，现在。”
　　“我不会再这样做了，教授，我知道那很过分，我只是想——”
　　“卡洛斯小姐，你要明白，怎么做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可从来没有强迫你去做什么不去做什么。”斯内普提高了一点声量，嘴角牵出一抹讥笑的神色，“当然，作为霍格沃兹的天才——”
　　“我不是什么天才！”阿莱莉亚站起来吼道，这是她第一次大吼，更是第一次对着斯内普如此无礼的说话，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时，她立刻低下头，更加失落地说，“我只是身上流着那该死的血。”
　　转过身，阿莱莉亚跑出斯内普的办公室，盲目的跑了很久。
　　她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可偏偏斯内普是个例外。她不想再看到最初那个冷漠、锋利的目光，她希望从中看的是认可与骄傲。她是努力的，她一直在努力让自己的院长看到她的努力，认可她的努力。可是斯内普把这一切都当作理所应当，只是因为自己这该死的家族，她母亲那个该死的姓氏。活该，她生来就被诅咒。
　　面颊一冷，她发觉自己哭了。霍格沃兹已经入夜，所有的学生都在温暖的室内休息，聊天，学习，恋爱。
　　只有她一人，站在夜幕下，伫立在冷风中，仿佛身处在另一个世界。她第一次极力宣泄那被压抑的情绪，第一次怨恨这该死的不公。“我还只是个孩子，为何我要这么难为自己？她在内心问道。”
　　这个问题，她自己也回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