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怪谈七 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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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奈！
——加奈，快逃啊！！
「……！」躺在床上的少女忽地睁开双眼，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出神，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急促的喘息在屋内回响。
缓缓地翻身侧卧着，眨了眨眼睛，生理性泪水顺着眼角落在枕头上晕染出深色的水渍，少女不禁将半张脸都埋进枕头里，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躺了一会后，还模糊不清的意识让她摇晃着身体向摆放在矮柜上的衣服那边走去，但才刚起身还没迈出两步，眼前的景象变得更加晕眩，双腿也终于支撑不住地一软使绪美摔跪在地。
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粘在脸颊，双眼微微眯起，但眼里的水汽仍旧没有散去，她只好抬起手试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终于绪美像是认命一样地伸手拿过不远处的小盒子，拿出里面的体温计。
『喂喂，这里是家长加奈。』
女孩低头看着手中显示着38.2℃的体温计，一手扶住手机，听见亲友的声音从另一头传过来时，脸上终于漾出一丝笑意，努力打起精神，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无力地开口：「是我哦，加奈酱。」
『咦绪美？怎么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要不要我去你家里接你？』
「诶啊啊啊，不、不用了啦。」即使知道对方并不在身边但女孩还是一下子紧张起来，连连挥手，如果加奈真的来她家的话，一定会被她知道自己又发烧生病了，除了大篇幅的说教以外，也一定会被担心的吧。明明说好这周末一起去梅乐园玩的……绪美眼里闪过遗憾以及愧疚，握着手机的力道不由地收紧一分，「抱歉呢加奈酱，因为家里有些事情呢，所以这次没办法和大家一起去梅乐园了呢……唔，咳咳！」
『……』
『……呐，绪美，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诶！？」
『你一定又是生病了对不对，从一开始的时候声音就有些不对，是不是很严重呀。算了我也不去梅乐园了，我来你家看看你……』
「没事的哦！」绪美出声打断语气越发焦急的女孩，声音轻柔地透过手机话筒传达给对方自己的安慰，「我没事的，所以、加奈酱和大家一起去玩吧。」
『可、可是……』
「奴良君和及川同学会一起去哟，加奈酱不在意吗？」她眯起眼语气也轻快起来地打趣自己的亲友，转而垂下眼，看着自己昨晚收拾得满满的行李，睫毛微颤——
「所以呀，加奈酱和大家一起去吧。」
『……好吧。』手机里传来加奈闷闷的声音，绪美甚至都能想到对方一边说着一边鼓起脸颊不情愿的表情。
三重野绪美仍旧托着手机，既没有按下挂断键也没有开口出声，直到后来另一头传来加奈的询问，绪美这才惊醒，眉头紧皱，脑海里闪现刚刚梦里所呈现出的……
「嗯嗯~没事哦，那么加奈，一路顺风。」
只是梦吧，
但愿如此。
和加奈结束了通话后，少女终于像是失了全部力气似的向后倒在床上，而枕边上的手机也是没过一会儿便自动黑屏。
哥哥和姐姐已经读高三快要毕业了，即使是今天也要去学校补习，特别是哥哥毕业之后就要开始着手准备接手父亲的事业。月山奶奶的老家里出了些事，所以昨天就请假回去老家了。爸爸已经很久了没有回来过……
只有她一个人。
这样的情况到底是从多久开始的呢？
五岁，还是七岁？从那时候开始原本很疼她的哥哥姐姐像是突然间将她推得很远很远，特别是哥哥更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父亲的房间里，曾经总是拿在手里念给她听的童话书也变成了她看不到的经济书籍，而姐姐则是开始看起一些医学相关的书，更是将大学目标定在国外的医科大学。
而只有她，默默接受着这些变化。
无法理解的，被排斥在外。
但最近一次惹得本以为不再理她的哥哥生气，便是上一次遭遇那一群旧鼠妖怪导致带着一身并不严重看起来很惨的擦伤很晚回家。
那时候的哥哥，脸色简直恐怖极了。
躺在床上的少女就这样眼睛游移在房间里胡思乱想起来，娇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然后挂着浅笑闭上眼睛悄悄地睡去。
而这时候三重野家的门被推开，在玄关处响起清朗的男声：
「我回来了。」
绪美，非常喜欢哥哥哦，最喜欢了。
「所以说，让我抱一下绪美又没什么关系，好歹我现在也是姐姐啊！」
「啧，像优子你这种大脑里只有番茄的粗神经一定会把绪美摔地上的。」
「诶诶，为什么我大脑里只会有番茄呀，这是哪个次元的设定呀混蛋右介，而且我才不会把妹妹摔在地上的！」恼羞成怒的女孩一跺脚直接朝男孩怀里的小婴儿扑了过去。
抱着女婴成功闪过一次攻击的三重野右介瞪着自己的胞妹，「笨蛋优子，绪美真的摔了怎么办！？」
「所以你就给我啊！」扑上。
「才不给！」躲开。
再扑。
再躲。
被男孩抱在怀里的婴儿在被连带着东躲西闪了好几回合之后，憋着嘴终于爆发出了凄惨的哭声。
「啊啦，右介优子你们俩又在闹什么……绪美怎么哭了？」
因为妹妹的哭声而僵硬在原地的两兄妹在看见从里屋披着外衣走出来的白发女人后终于反应过来，右介更是抱着哭泣的绪美满脸无措地跑过来，「妈妈，怎么办啊？」
白发女人蹲下时支着下巴眼里带着新奇地看着自己儿子姿势别扭地抱着哭得停不下来的小女儿，毕竟当时她在生下这对双胞胎的时候顶多只在自己丈夫身上看见过着有趣的模样，于是她轻笑着伸出手帮自家儿子调整了他错误的姿势，以及告诉他安抚的方法，「如果小绪美突然哭了的话也许是她饿了或者是尿片得换了，不过现在应该都不是这些原因，你先试着拍拍她后背，别太重，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
在女人细心地指导下，婴儿终于不哭了，软绵绵肉嘟嘟的小手抓着男孩的衣服，脸埋进对方的胸膛不一会儿就安静地睡着了。
男孩亮闪闪的眼睛激动地看着睡过去的婴儿，脸上掩饰不住地高兴，女人出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对那时还很年幼的右介说：
「右介一定会是个好哥哥的。」
床上的女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醒过来，额头上的凉意让她抬眼看过去，不由地感到惊讶。
「毛巾？」
她支起身，拿下敷在额头上降温用的毛巾，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床边上多了的感冒药和温水，的确还是在她家不是什么其他的地方，头也不像之前那么疼了，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身边才会出现这样本不该有的东西。
战战兢兢地将感冒药吃下，又蹑手蹑脚地开门走出房间。
——啊啊啊如果家里闯进小偷的话要怎么办，可是小偷先生为什么会给我敷冷毛巾还会给我感冒药，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月山奶奶似乎有说过家里的感冒药似乎没有了呢，小偷先生居然还为了我跑出去买感冒药真是好人，但是如果要偷家里的东西我要不要让他偷呢，被偷的话一定会被哥哥责怪的！而且如果不是偷东西而是贩卖人口，甚至是地下市场的内脏交易……
就在少女原本就因为发烧而不太清醒的脑袋因为各种奇怪的念头而变成双眼漩涡状的时候，身后那边传过来的声音让绪美身子顿时僵硬。
「你在干什么？」
「哥、哥哥……」
绪美转过身，尴尬地双手背在身后，两眼时不时地从自己脚尖上移到对面站着的茶发少年。
常年带着的金丝眼镜摘了下来，露出原本清秀俊逸的脸，与绪美同样灰蓝色却更添几分凌厉的眼正不善地放在面前正努力将自己的形象缩得更小一点的妹妹身上。
尽管手上端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和印着兔美的围裙似乎有些违和。
「发烧好没？」
摇头。
「药吃了吗？」
点头。
右介闭上眼，轻叹了一声，上前几步又将绪美的房间门拉开，走进去将粥放在绪美床边上，又叫绪美进来，让她继续休息，叮嘱她半小时后再把粥喝下。
然而绪美看见少年转身朝门外走去，心里不由一惊，下意识地问出：「哥哥你要去哪里？」
「……」右介皱眉转过头来看着她，而绪美在反应过来后已经是脸色发白满脸纠结地揪紧被子，右介默默地收回视线走出房间，也不理绪美是否听清，轻声回答了一句，「不会走的。」
清理厨房还是费了很多时间，毕竟右介他不属于居家型好男人，而且距离上一次下厨房那还是十二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绪美哭着闹着要吃荷包蛋，但那时候月山奶奶刚好不在家，而优子曾有次带回来了家政课的成品让吃下去的右介因为食物中毒而差点成为历史。于是只好让作为大哥的右介亲自下厨，而那时离满十岁还差好几个岁并且也是第一次下厨房的右介折腾了好久，并且差点把厨房给烧了，但相对于优子那种黑暗料理来说，他做出来的荷包蛋不管是卖相还是味道都非常棒（绪美语）。
所以三重野右介，至今十八岁的人生只下了两次厨房。
而且做出来的食物都能吃。（重读）
在右介整理完了之后他的确又回到了绪美房间，而绪美这时已经将粥喝完，正拿着国中数学课本一脸苦恼着，在看见他走进来之后脸上又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还真是好猜啊。
如此想着的右介表情上仍然是不动神色的走到对方身边坐在，平静地瞟了一眼，语气也是冷冷淡淡地开口：「所以叫我来是干嘛？」
绪美瞪大眼睛，似乎是也没想到这件事，而那时候她也只是下意识地问出口，所以在支支吾吾了半天也答不上来后反问过去，「话说回来，哥哥今天不是要补课的吗？」
「……」少年嘴角一抽，伸手想去推鼻梁上的眼镜，但突然想起眼镜似乎被自己落在了学校里，只好不自在地收回手放进口袋里握住手机，将脸扭向一边，「今天下午上课的老师有事出差改成自习，与其在学校里和那些根本没办法安静下来复习的家伙呆在一起，我还不如回来。」
「啊，是吗，很抱歉的哥哥。」
原本在想着继续圆自己那漏洞百出的谎言，却听见绪美语气低落的开口说着，让右介有些惊讶地转回头看着低头颤抖的少女。
「……本来是哥哥好不容易的假期，本来应该是为了考上大学准备的复习时间，却因为要在这里照顾我，而且我还自私地想让哥哥留下来陪我，真的非常对不起。」
「……可、可是，」
「绪美，真的很寂寞啊。」
右介惊讶失语地看着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似乎对方并不是冠以三重野姓氏的大小姐，只是当年在他怀里因为和优子玩闹而哭泣不止的孩子。
——到底是有多久没和她好好说过话了呢。
因为自己的事，因为她的事，因为妈妈的事。
所以……
就像当初那样地抱着这孩子，伸手轻轻拍着女孩的后背，有节奏地，轻缓地安抚着。
而将心里那份压抑已久的情感化作泪水，将头埋在哥哥的肩膀上，紧紧抓着对方后背的衣服声嘶力竭地哭起来。
看着终于哭累了又睡过去了的绪美，右介不禁苦笑着感慨生病中的人还真够幸福的呢。
而转眼看他自己，肩上湿了大片，背后的校服被抓皱得不成样子，如果这被优子看见的话绝对会被狠狠嘲笑的吧。
右介看着绪美睡过去仍旧还带着不安而皱眉的脸，伸出的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下，然后终于伸过去拭去那哭得红肿的眼角边上的液体，将紧缩的眉间挥手抚平。
「好好休息吧。」
走出了房间，右介掏出手机看了眼最近通话记录，最上面的那条记录写着「绪美的同学2号」。
1号是那个棕发齐肩经常来家里做客的女孩，虽然不记得叫什么，但绪美平常似乎挺受她照顾的样子。
但这个2号听声音似乎是个男生……
等绪美起来再问下她和这男生什么关系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怪谈七 兄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