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怪谈六 百鬼夜行（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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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了。
是……奴良君的声音？
少女挣扎着睁开眼，眼前的强光让眼睛一瞬间感到不适而不停地眨动挤出了些许泪水来。
「终于醒来了呀，小猫咪。」
脑袋还一直晕晕乎乎的绪美在听见对面低沉的男声后顿时身体僵硬地看过去，映着男人身影的瞳孔急剧收缩，用力咬住下唇阻止自己即将溢出的叫喊。
她还记得在自己昏迷前，这个人……不，准确来讲是化作人类模样的妖怪将她们几个包围，先是用被老鼠围住的加奈威胁柚罗收回式神，而在击晕柚罗之后又是用同样的方法让加奈和她也同样昏过去。
为什么会有妖怪来攻击她们？
为什么这些妖怪没有杀死她们而是带来这个陌生的地方？
想不明白，她完全不知道这些原因！
就在绪美抱着头缩着肩膀瑟瑟发抖的时候，站在对面的旧鼠突然伸出手钳住少女的下巴向前一拉，绪美的身体顺势前倾双手撑在地上，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对方嘴角勾起令人心寒的弧度。
「很害怕吗？」
「这是理所当然的，弱小的人类会向妖怪的畏所屈服。」
「只有那天真的三代目竟然还妄想和人类和睦相处！」旧鼠头目似乎是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连钳着绪美的手也用力起来，使得少女倔强紧咬的嘴溢出一丝痛吟，但仍强打起精神地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好像这样做就会连自己心里的恐惧一并遗忘。
虽然还是会觉得很害怕，好想马上逃走，但是……
加奈和柚罗都还在没醒来。
「说起来，你身上的气味……很特别呢。」
对方本来还能算是俊美的人类外表渐渐被扭曲的鼠头给替代，充斥着贪婪嗜血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她，让她心里升起一股即将被吞噬入腹的猎物的寒意。
「尽管还不明显，但的确是与其他人类不同的气味，」绪美惊恐地看着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红光，艰难的咽下唾液，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然后旧鼠头目松开了钳住绪美的手，在少女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那带着尖锐指甲的手用力地掐住了对方最脆弱的脖颈，「似乎三代目还没有发现的样子，那么只要在他之前……」
好可怕。
好想逃。
……不可以！
「可恶的妖怪，放开绪美！」突然从身边袭来的强力拍开了旧鼠掐住绪美的手，绪美捂住脖颈用力喘气的同时抬眼看去，短发少女转过身抓住绪美的肩膀焦急的看着对方是否有受到伤害。
「哼，看来也都快醒来了啊。」旧鼠头目揉着自己刚刚被柚罗打开的手腕，看了眼另一边同样也有苏醒过来迹象的家长加奈，轻哼一声慢慢退出铁笼。在关上牢笼后，嘲讽地看着里面露出警惕神色的两名人类，朝身为阴阳师的柚罗开口，「看样子你还没搞懂情况，没有了式神的你，只是普通的人类女孩。」
「没有人回来救你们。」
看着旧鼠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只留下关在铁牢中的三名少女缄默无言。
毕竟现在的天气才刚进入春天，夜晚的气温还比较低，绪美因为担心加奈睡在地上对身体不好，便让女孩的头枕在自己膝上，又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对方身上，温柔地抚着加奈的背脊，轻轻地哼唱着。
「这个曲子，听起来好像京都儿歌呢。」
「诶，是吗？」绪美有些讶异地看向坐在她边上的柚罗，低下头眼里柔和的微光闪烁着，带着怀念的表情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小时候睡不着，姐姐就经常哼这个曲子哄我睡觉呢。」
「绪美有姐姐啊。」
「嗯，还有个哥哥。」
「啊，我也有个哥哥呢，总是喜欢捉弄我，可坏心眼了！」
「哈哈，柚罗和你哥哥相处的很好呢。可是我的哥哥总是板着张脸，性格冷淡，看起来超严厉，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我和姐姐都要求好高。」
「呜哇，听起来好惨！」
「但是，哥哥是好人呢。」
……
在同样有着（隐性妹控属性的）哥哥的两名少女有了共同话题后也渐渐放松下来，而加奈也终于动了动闭合的眼睛，迷茫地看着聊得越发热烈的柚罗和加奈，歪了歪头，「早上好。」
「……」
「……」
「噗。」
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加奈在听见了好友忍俊不禁的噗嗤笑声后才慢半拍地扭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在知道了目前的处境后才终于清醒恐惧地看着两人。
「会死掉吗？」绪美看着前方紧闭的铁笼，仿佛那是无法越过的高墙，然而她眼里此时却没有了恐惧，只是如无法漾起任何涟漪的湖泊那般平静。
「不知道，如果有式神在的话……」被绪美握着的柚罗眼里划过自责与不甘，用力回握住绪美的手。
而坐在另一边的加奈沉默了一会，她能很清楚地知道那被绪美掩藏在平静之下的颤抖，女孩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好友，也同样回握住对方，像是安抚又像是给对方用力，「没问题的。」
「……嗯。」
一定，会没问题的。
灰蓝色眼瞳透过坚固的铁笼在偌大的室内来回扫视，不留痕迹的大量着对面的几只旧鼠，然后又转向房间的各个角落。
不行。
那边会被堵死。
这里……
从这里逃出去！
原本平静无波的灰蓝眸子里顿时亮起来，转头看向莫名的加奈，小声问对方：「柚罗除了式神以外，还会其他的阴阳术吗？」
「……咦，其他的阴阳术？」
「嗯，就像是时代剧里演的那样，『呼啦~咻~砰！』的那样。」
少女你说的才不是阴阳术吧！
「唔嗯。」柚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是威力和范围都很小，没办法制服对方，只能让对方一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足够了。」
绪美点了下头，再度确认了一下思路之后，便抬起手，用复杂地眼神看了一会儿后终于表情一凝，张开口用力咬了下去。
「嘶——」
「绪美！」
「呀！」
一瞬间席卷全身的痛意还是让绪美眼角挂上泪水，用力眨眨眼将湿意憋回去，满意地看着染满手上的暗红，而抬起头却看见加奈和柚罗不解与震惊的眼神。
她低下头赶紧擦掉留在嘴角的血迹，再度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挂着与平时无异的温和笑容，安慰着对方，「没问题的，我们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而在之前就说过绪美身上有特殊的气味，而绪美并不知道旧鼠指的是什么，只是姑且一赌地将手咬出血。
然而另一边早已饿了一晚的旧鼠们在问到属于人类血液的铁锈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后便有些蠢蠢欲动，不自主地朝她们这边走来。
『妖怪里危险的是从野兽变成的妖怪，因为他们大多拥有知性而没有理性。』
想起柚罗的话，再看到目前的状况，绪美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而柚罗似乎也明白了绪美的意思，站起身来将少女护在身后。
只是尚还能勉强维持清醒的旧鼠头目抓过身旁一名打算冲向牢笼的旧鼠一把砸向身后的墙壁，后者随后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而看到这一幕的旧鼠们也立刻努力保持住清醒，要么转移视线要么屏住呼吸，抵制再受到血腥味的干扰。
——糟了！
少女心里一震，手不自觉地握紧拳头，而因咬伤而留下的伤口也为此渗出更多的红色。
血腥味似乎越来越浓郁，就连柚罗闻着都觉得这味道有些不妙的同时，原本坐在红色软椅上的旧鼠头目缓缓站起身朝她们这边走来。
「……做得太过分了啊，小丫头。」不善的目光朝绪美看过来，眼里的凶狠一览无遗的暴露在少女们面前，「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
绪美皱着眉别开与旧鼠相对的视线，脸上明显的厌恶神色没有退却半分。
她身为三重野家的子女，自然从小就有接受到这方面的安全教育，尽管因为身体素质的原因防身技巧什么的也只会一些皮毛，但在如何尽可能将伤害减到最小地应对绑架情况她多少是明白的。
尽管是妖怪，也不可能没有目的地绑架她们，更何况妖怪还只是将她们关在这里，那么一定可以从中找出关键。
对方似乎有提到过三代目……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妖怪想要的东西应该是在这个三代目身上，在没有达成目的或是时间没到之前她们都是安全的。
但现在的问题的，妖怪给那个三代目定下的时限是多少。
如果在那个时限之前她们没有成功逃出去的话，就会死。
得快点。
任凭刘海遮住眼睛，低下头的少女轻轻低语着说：「……恶心的老鼠。」
「什么！？」
「我说你，无能又弱小的老鼠。」
「只是借以妖怪的身份伤害人类，又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威胁的家伙，不是无能是什么？不是弱小是什么？」
「你这家伙……」
「你是他们这些妖怪的首领吧，竟然用刚才那种方式对待自己的下属，只是因为你的能力不足以约束住他们吧。」
「就连伪装成人类的模样，也掩饰不了你让人作呕的本性！」
加奈愣愣地看着绪美头一次表现得那么尖锐跋扈的模样，不论是平常柔软得近乎于温吞的老好人性子，或是得体又让人产生亲近的言谈举止，在此之前的三重野绪美一直都是这样的乖孩子形象。
——绪美你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吗！？
相对于加奈心中的不淡定，柚罗就表现得平静许多，除了一开始被吓了一跳之外，之后便将目光放在因为绪美的话而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的旧鼠头目身上。
虽然柚罗和绪美认识的时间并不常，但多少也能知道对方是个内向容易害羞的姑娘，但看着对方言辞犀利地对旧鼠说出一连串具有攻击性的话后，也不禁去猜想绪美是为什么去故意激怒对方。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旧鼠的头目显然不是什么心胸广阔的妖怪，对于绪美恶毒的话直接用行动作为答复。
握着铁笼的手缓缓收紧向旁边拉开，早已被愤怒冲洗的理智让之前维持的人类模样恢复成本来的样子。
看着旧鼠头目从打开的空隙里走进来，然后绪美稍稍后退至柚罗身边，低声对少女说：「就是现在。」
而早已在旁蓄势已久的柚罗低下身朝旧鼠冲过去。
「破！」
看着被冲击给轰向墙壁的旧鼠，少女三人连庆祝都没没有便先后从旧鼠头目打开的出口逃出，也幸好其他旧鼠因为被之前柚罗的招式给吓到一下子没回过神来也为她们争取了一会儿的时间。
而等他们回神打算抓捕绪美等人时，女孩们也因为体型相对轻盈躲过了几次攻击，而多半也是因为有柚罗的阴阳术相救。
「快到了，出口就在前面！」柚罗兴奋地对勉强跑在身旁上气不接下气的绪美说，「在坚持一下就好了，绪美。」
「呀！——」
听见身后猛地爆发出尖叫，柚罗和绪美一同停下脚步回过头，便看见被一群老鼠包围着的加奈。
「不、不要过来……」加奈带着哭腔地说着，闭着眼用力摇头。而就在绪美想要走过去的时候，柚罗一把拉住她，警惕地看着周围。
就在她们停下的时候，旧鼠再一次地将她们包围。
这一次，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轰——
突然间墙壁随之倒塌，巨大的冲击力带来的风让绪美抬起手臂遮着脸，只有耳后被刮起的头发能让她感觉到那份力量的强大。
在她还没明白过来之前便听见四周旧鼠们的惊呼，而柚罗也压低了声音恍惚地呢喃：「……百鬼夜行。」
她眨了眨眼，并不是能很清楚的明白如今的状况，而百鬼夜行这样的词，她也只是偶尔会在一些书上有看到过。
她所能知道的只是，除了旧鼠以外又来了一群妖怪。
似乎更加不妙了啊——
还未等绪美在心里感叹完，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跳进她的视线，落地的时候一并将围住加奈的老鼠给震飞。
「……」
「快点回去吧，这里很危险。」说着便将同样被震住的加奈推到她们面前。
「啊、嗯，好的……非常感谢。」
好高大呢，虽然看起来很可怕，却意外地在帮她们。
这样想着的绪美拉过加奈，转身刚想离开，眼角的余光却正好瞟到百鬼夜行队伍的中心，站在所有妖怪前方的人。
那个人——
或许是有所感觉，银发少年也稍稍偏了下头，视线与她相对，嘴角轻微上扬。
啊，被看见了！
偷看被发现的少女立刻转过头去，一丝绯红悄悄爬上女孩的脸颊，却还是忍不住再次将视线偷偷转回对方身上。
「快走吧，绪美。」
手腕被柚罗拉住时，绪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脸上的绯色顿时变得更加生动，就连头顶都隐隐冒着热气。
「は、是！」
直到看见女孩们都从出口离开后，陆生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大干一场吧，各位。」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怪谈六 百鬼夜行（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