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笔札》杯酒释冰泉

35、惊变

　　天刚蒙蒙亮，宁悦就醒了，坐起身来发了一会呆，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玉佛，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张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了，铺里还带着的余温显示刚走不久，阳光从窗外洒在地面上，远处有隐约的狗叫声传来，前厅已经传来阵阵的饭菜香。如果忽视那随处可见的白帆布的话，真是好一幅乡村小居图，宁悦一早上起来就回想昨晚的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今天是严春离开的第三天，老风俗人在家里只能停三天，也就是说，今天，严春就要出殡下葬了，宁悦来到前厅，所有人都到齐了，实习陈老师局促的站在一个中年人面前回着话，那人侧对着宁悦虽然看不清脸，但是看身形猜应该是严春的父亲，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番，穿着青色的布衣套着皮裤，蹬着一双麻鞋，半佝偻着背，整个人往那一站，有种说不出的威严，难怪当初严姨会死心塌地的下嫁。大厅里已经摆好了早饭，严姨看见宁悦还微笑着起身招呼，好像昨晚他们看见的一切都只是个错觉，早饭期间张扬就一个劲的闷头吃喝，宁悦递过去好几个眼色也得不到理睬，还是冉丽丽知趣，开口道：“严姨，今天是严春同学出殡的日子，你看什么时候.....”“哦！”严姨经这一提仿佛才想起来“我正要和你们说这件事”说着掏出帕子开始抹泪：“你说我这造的什么孽啊，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女儿，就那么去了，这事，你们不用操心，我叫了村口那个张神仙，地方已经看好了，就等着人来做法，好风风光光的把人送出去，呜呜——我苦命的儿啊.......”所有人都被严姨这出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碗筷聚拢过去劝说，却是严爸爸冷哼了一声，把碗放的震天响，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宁悦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脸的不知所以，只有宋书予若有所思，严爸爸这反应，怎么看都不对啊。
　　早饭过后，陆陆续续有亲朋好友从远方赶来奔丧，宁悦叫冉丽丽在后院安慰着严姨，主厅有几个严家嫡系亲戚在招呼，自己则和凌钢从旁协助，到也把一个丧礼办的井井有条，快到9点的时候严姨口中的张神仙登门了，一进门宁悦就被吓了一跳，那张神仙斜戴着一个草帽，左手提着一个破布包，右手杵着一根木杖，抬头看人的时候宁悦才发现他的一个眼睛只有眼白，却是瞎了的，另一个眼睛却是黑黝黝的，亮的不正常，宁悦看了一眼就膈应的转开了视线，倒是张神仙眼睛一亮，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宁悦好久，那目光，仿佛一只饿狼看见了肥肉。此时凌钢已经去后院把严姨叫了出来，严姨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衣服，鬓角扎着一朵小白花，眉目含泪，远远望去，端的是万种风情，一点也看不出是几个孩子的妈了，宁悦是第一次仔细看清严姨的面容，不禁呆了一呆，但是总觉得严姨有点面熟，转念一想，严姨是严春的妈妈，母女有些地方有点相像也是理所应当，于是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张神仙”严姨急切的往前走了几步，却虚弱的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要不是冉丽丽在一旁扶着感觉随时都会晕厥过去，哆嗦了半天哽咽出一句：“我家女儿，就拜托你了。”张神仙盯着严姨看了好一会，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恩了一声，闭上眼睛开始掐算，不大一会就说了个数字出来，“下午5点半？”宁悦听见数字的时候惊呼了一声，哪怕是自己这个对风水一知半解的人也知道这个时辰是不大对劲，5点半，按照这个天，已是黄昏时分，古人把黄昏时分，叫做逢魔时刻，迷信这个时候妖魔鬼怪会出来行走，勾人魂魄，而选择这个时候下葬？这到底是预谋好的还是说这真的是张神仙掐算出的最佳时辰？
　　此时，医学院2楼，自习教室，“呀，你在做什么？”一个苹果脸女孩一脸好奇的看着手里拿着罗盘和笔纸的女子，那女子一身浅紫色旗袍，偏挽着头发，偏偏眉目精致，皱着眉头看罗盘的样子也像是一幅大家手里的山水画，此人不是花青青是谁，“我？我在算卦。”花青青头也没抬的回道“算卦？听起来好有趣的样子，可以帮我算一算吗？”苹果脸女孩好像被勾起了兴趣，也不管学校里对于这个怪美人的传言，一屁股在对面坐了下来，撑着脸扑闪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古典美人，“你？”花青青勾了勾唇角，毫不犹豫“不行。”“为什么？！”苹果脸女孩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气鼓鼓像一只被抢了松果的松鼠，这人怎么这样啊，亏自己可是鼓足了勇气才和她说话的呢，没想到那么不近人情，“因为”还没等苹果脸女孩说些什么，花青青的冷冰冰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我这卦，只卜生死。”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再说这头，宁悦听说严春是在逢魔时刻出殡，不知为什么心就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发生了，而这次情况也和以往不同，张扬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宋书予关键时刻老不见人影，跟随来的学校三个人更不用说了，估计自己和他们说了，帮不到什么忙反而吓到他们出了什么事才真真是弄巧成拙了，宁悦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沮丧的想，到头来，自己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只能在原地急的跳脚。可是再急也没用，时间这种东西，你需要它的时候觉得它过得很快，你不需要它的时候觉得它过得很慢。
　　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5点10分，该是做出殡准备了，张神仙像是掐准了点的走进来，这次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7，8岁的男孩子，术着头发，一身电视剧里道童穿的布袍，张神仙有那个孩子跟着，倒也有了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严春此次因为去的突然，小镇又远，电话经过严姨的同意后，火化带的骨灰坛回来，因此棺材里并没有尸体，这也让宁悦奇异的松了一口气，她总觉得留着尸体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盖棺——”前厅传来张神仙中气十足的声音，宁悦垫起脚尖隔着人群张望，那个童子手挽着篮子，里面装满了纸钱，面无表情的抓一把洒向空中，嘴里还念念有词，然而不及宁悦多想，就听前厅有什么摔碎的声音，那黑黝黝的棺材，却是就那么被抬出来了，人群像是潮水一样被分散开来，严姨被扶着哭着跟在棺材后面，前面是小童面无表情的洒着纸钱，本来宁悦以为会到坟墓前才会发生点什么，暗暗捏紧了玉佛已经给自己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才出门，就出了事，出门的时候抬棺之一好像不小心被什么绊倒了，几个人就突然说棺材好像有千斤重，眼看着是抬不起来了，老风俗是棺材出门了就不能落地的，有好心的人赶紧跑进堂屋去端了2根条凳来垫在棺材底下，棺材放在条凳上的时候以肉眼可见的重量往下沉了2寸，这等变化让围观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然而事情还没有完，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人尖叫一声指着棺材哆嗦着声音道：“血阿，棺材里冒血了！你们快看啊，有血啊！”顺着眼光过去，只见棺材底部淅淅沥沥的在往外冒血，不大一会就积了一小摊，但是大家都知道棺材里面除了骨灰什么都没有，这血的来历就不得不让人毛骨悚然了，想到这里，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连那几个抬棺的也倒退到了几尺开外，张神仙此时脸色已经完全变了，可能他也没有想到情况会如此棘手，而宁悦看着那摊血，鲜红的瞩目，鲜红的刺眼，自己眼前也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终于头一歪，往后倒去，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带着檀香味的温暖的怀抱，此后，没有了意识。